从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透过来的金光,那是太阳的光芒吗?

  利莱身下的“地板”在不断的移动并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大概她正被放在一辆平板车上。她用尽全力的昂起头,只为了头不要撞在车厢的边缘上。寒风迎面而来,就像是刀子割在脸上一样,生疼,还猛往单薄的囚衣里边灌,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哆嗦起来,因为被绳子捆着的原因,连蜷成一团也做不到。从左手上和大腿上传来的钝痛也因为无法改变姿势而变得无法忍受。

  唯一稍微有点令人欣慰的是,刚刚一直压在喉间的破布终于被她的舌头顶出去了。现在利莱嘴里还一股胃酸和涎液混起来的恶心味道。而旁边的守卫似乎无心关心她这点小挣扎,而是不时的抽打着牛,让它走的更快一些。

  这辆车,会开向哪里呢?周围没有人声,只能听得到凌冽的寒风呼呼的吹着。不管怎样自己还是撑下来了,在拷问官严苛的刑罚下没有承认那些伪造的罪状中的任何一条。父亲大人……我没有给家族丢脸吧?

  车厢慢慢的停了下来,颠簸渐渐的减少了。紧接着,利莱被一双强力的手粗暴的拖下了车厢,随意的丢在了地上,脚上的伤撞到了地上让利莱低声的哀嚎了一下,被反剪在背后的手也被这一撞给压的生疼,利莱几乎听到了骨头咯咯作响。

  “起来!”守卫狠狠的一扯,蒙在利莱眼睛上的那块黑布不见了,利莱可以清晰的看到脸前的厚厚的积雪,还有积雪上自己刚刚压出的人脸的轮廓。太阳给雪镶上了漂亮的金边,但是现在利莱只觉得久未见光的眼睛被太阳直射有点疼。

  守卫粗暴的一脚踢到了她的胸口上,好疼,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身子被捆着完全不灵活,受伤的右腿几乎使不上劲,她勉强直起来一半的身子又失去平衡倒在了雪地上边。

  “快走!”守卫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她扯的站了起来。

“再不走小心鞭子!”

  利莱深深的喘着气,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虽然并不怕鞭子,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她已经放弃了假如手中有把剑会怎么样的幻想,转而向四处看了看,这里似乎是山腰上的某个地方,只有很多顶上积雪的大树。而自己眼前的,是一栋巨大的教堂风的建筑。

  ……就算真有把剑,我还能像以前那样运用自如吗?

  而面前的那扇小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从里边传来的暖流在诱惑着利莱,她勉强的加快了一下脚步,但是右腿上传来的钝痛让她的步子快不起来。

  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佣正站在门里,看着手上的怀表。“辛苦了,要进去喝杯茶吗?”看到一行人已经到了门口,那个女佣啪的一下把怀表合上,毕恭毕敬的对着押送自己的一行人说道。利莱一想到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一样。

  火炉,女佣,明明是自己几天之前的生活的现状,现在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利莱满腹疑问,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到底自己的抗争有了什么样的结果,她现在一无所知。

   那几个士兵知趣的推辞了,敬了礼之后就讪讪的离开了。女佣看了一眼还在门口台阶上的利莱,作势要把门直接关上,利莱突然有点惊慌,猛地向房间里扑过去,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如果要是这么被拒之门外的话,不出两小时自己肯定活活冻死了,利莱挣扎的想要爬起来,在周围的暖流的围绕下,她感觉到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倦意从身体的最深处散发了出来。

  “起来。”那个女仆的语气十分轻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家人到底怎么样了!那个诬告我们家的人还没找到吗?”

  “少问问题,多干活。”那个女仆突然俯视着利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什么活?等下……等一下!”

  利莱挣扎的站了起来,但是随即又跌倒了下去。那个女佣甚至没帮她把绳子解开。

  “回来!咳咳……”她看着那个女佣慢慢的离开了视野,正午时分的大厅空无一人,突然袭来的绝望感让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那个女佣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吧?是想要这样来瓦解我的意志的吧?

  虽然监狱里的审问官也提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那个家伙说的话完全没有一点可行性。这个女佣是他的帮凶吗?那么自己被这么远的运到这里来,难道是那个家伙……

  利莱的头沉了下去,挨到了地面。某种不祥的恐惧感在她的心理扩散开来。

  ……难道,我的牺牲,毫无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