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ギリギリ愛──いけないボーダーライン──」

  

   伴隨著知名動畫的片尾曲,我捂著腦袋關掉了手機鬧鐘。

   昨天我到底是怎麼回到家的已經不清楚了,唯一知道的只有我在我房間、還有房間的凳子上放著洗好折好的新校服而已。

   是夢……不是夢。

   擺著教科書和參考書的我的桌子上,底下墊著咖啡色餐巾紙的那塊該死的發黑礦物,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霸佔了我的書桌──

  「田秋成!你早餐要吃什麼!」

   正當我想把那塊東西從窗戶丟出去的時候,老媽的聲音隔著木板門傳了過來。

  「我自己去早餐店吃!」

  「誒,可是你今天不用上課啊?今天放假哦。」

  「放假?為什麼?」我記得很清楚,今天沒有放假。

  「……嗯,就是那個啦我不會講……總之你衣服穿好出來看就對了啦。」

   結結巴巴的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好事。

   絕大多數時間裡,一向愛和街坊鄰居甚至不會說中文的黑人叔叔聊天的老媽講話絕對不會這麼欲言又止。

   不,仔細想想我這輩子還沒聽她這麼慌張過。

  「衣服穿好了就出來啦,啊雞湯要糊了了快點快點!」

  「來了啦!」

   我很怕老媽被我燒傷,所以特別穿了長的套頭衫和長褲:所幸她並沒有抓著我的耳朵,也沒有摸到我的脖子。

   老爸和爺爺因為要顧蔘藥行的生意,所以這個時間就已經出門了。我那親愛的老哥青蓮上大學之後就去外面租房子了,一般應該也不會回來的──

  「嗨秋成,我聽說你最近在玩女生被刀砍成肉渣的恐怖遊戲?你不看恐怖片了嗎?」

   我在客廳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沙發和電視、也不是爺爺為了風水擅自擺起來的紅龍魚缸,正是那個理論上應該不會在家的傢伙:我的哥哥。

  「嗨青蓮,所以你在這裡幹嘛?」我翻了個大白眼,「研究所不上課嗎?還是你終於被退學了?」

  「田秋成,那是你哥哥,你一定要這麼說話嗎。」

   老媽冷冷地瞪著我,要是我再不閉嘴、她一定會把我從六樓丟下去。

  「沒關係的啦,秋成只是覺得我突然回家了所以有點嚇到。」青蓮朝老媽露出了燦爛的微笑,「還有啊,媽,廚房那邊有股焦味。」

  「誒怎麼……哇啊啊啊啊燒起來了燒起來了……田秋成,等一下再教訓你。」

   聽到青蓮那番話,老媽花容失色地朝廚房衝了過去。她回過頭來一定會好好教訓我,不過至少不是現在。

  「所以你到底回來幹嘛。」

  「我也想問你,學校發生什麼了。」青蓮皺著眉頭,「你又是個靈異怪人,所以我想問你知道些什麼嘛。」

   穿著時髦牌子的白色運動鞋、套著名牌牛仔褲和T恤和外套、有著希臘雕像的臉和八塊腹肌的魔鬼身材的我的哥哥青蓮,同時也是目前活躍在偶像界的新人歌手。

  而且還不止是這樣而已,在一流學府念音樂系研究生的他甚至還有空給他們學校的校報投稿。

  「所以你新聞社是要寫什麼,寫你弟我的書包又被人從三樓丟下去嗎。然後你的吉他去哪裡了?幾個小時之後你不是要去餐廳彈吉他嗎?」

  「我哪有那麼冷血?」青蓮露出無辜的眼神,「餐廳很近所以我就過來一下,倒是為什麼你會知道啊?果然你還是很喜歡我?」

  「才沒有好不好,別自戀了!」

  「誒誒……可是不知道是誰,從四年級就吵著要當『哥哥的學弟』……」

  「才不是因為你!還不都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我笨!?」

   因為青蓮太優秀了,所以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長輩都在比較我和青蓮。也因為我只是個平凡的人,所以還有很大一部分長輩都認為我考不進青蓮讀過的私立高中。

   甚至就是為了在新年團圓飯的酒席上狠狠打他們的臉,我才沒有去一直想去的專門學校、而是跑去參加了那個學校的分班考試──

    雖然發生了一些意外,可是我還是成功地入學……只不過分到了最差的班級。

  「好了不跟你說了,你同班同學最近還好嗎?」

   青蓮揚起脖子,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脖子上的紅色的痕跡。

   那個痕跡讓我想到了夢中的惡魔,但是青蓮脖子上的只是前幾天被被他拍死的毒蟲咬出來的包而已。

   ……雖然說出來很丟臉,不過我在網路上偷偷關注青蓮的個人動態這是事實。

  「啊?」

  「我記得是你同班同學吧,媽媽是那個梗不好笑還整天在綜藝節目上和人裝熟的爆炸頭大嬸的。」

  「你到底要幹嘛啦,你今天態度有點奇怪。」

   平常,青蓮甚至不願意和我這個平庸的弟弟說話。

  「你那個同班同學昨天被發現全裸飄在游泳池裡。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死了,所以你們學校停課一天。」

   青蓮看向窗外,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

  「今天你們學校外面全是記者,裡面怎麼樣不清楚。不過,既然我的弟弟正好認識當事人、那麼我稍微問點內幕也不算太過分吧?」

  「不對,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到底發生什麼了?兇手呢?」

   殺人事件?我們學校?他到底在說什麼跟什麼?

  「你那個同學×××,今天早上被校工發現泡在游泳池裡面。全裸的,××還××而且××也×××,聽說發現的時候已經泡了好幾個小時了吧。」

   ×××,就是那個朝我搭話好轉移我注意力的染髮派對笨蛋的本名。

  「怎麼會……這種事情……他家不是離學校很遠嗎?」

  「聽說是偷偷跑回學校拿東西。不過,現場完全沒發現兇手的毛髮和指紋、而且監視錄影機那天晚上全部一起壞掉了。」

  「這種事可能嗎。」

  「誰知道呢,新聞啊靈異節目全都在到處亂傳。總之因為警方調查所以停課一天,恭喜你啦。」

  青蓮摁下手上的遙控器,他一直在亂轉、但是不管是新聞節目還是本該播放其它節目的綜藝頻道都在播放我們學校的新聞:

「×生被發現死亡,兇手惡行重大、已經被確認和××和×××案一致──」

「連續殺人犯的殘忍程度已經無法控制,建議民眾晚間不要出門、目前私立××國際學校停課一天──」

「×生平常性格外向,成績優良,是班級的開心果──」

  這個時候,我突然注意到青蓮手邊的報紙。

  那個笨蛋和朋友出去玩的的照片、傻笑著自拍的照片、還有他那個過氣藝人老媽在鏡頭前崩潰失聲的照片,佔據了本日所有報紙的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