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你的恢复力真是惊人呢。”
从蕾西被送到收容所已经过了两天了，在此期间蕾西都没有被允许从床上下来过，一直是由收容所的看护托莉女士照顾生活。
“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呢？”
蕾西对着托莉露出微笑，提出了自醒来之后的第十四次发问。
“我必须要对委托人负责，所以在你痊愈之前是不能下床的，不过你的恢复力实在是惊人，明明两天前还只剩下一口气，如今却已经完全康复了。”
托莉注视着少女的白发，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
这个少女被赐予了恢复力的神恩，托莉擅自在心里下了结论。
“我们已经联系了你的委托人，晚上应该就会过来接收你的，请耐心地等到那个时候。”
“所以说……委托人究竟是什么？”
尽管蕾西之前就有问起过，但是托莉似乎并没有打算在当时就解释这一切。
“好吧，既然你已经痊愈，委托已经完成，就由我来向你解释这几天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吧。”
托莉放下了手上的脸盆，坐在了蕾西的身边，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们提耶尔收容所并不是那种无偿的政府组织，这里是专门为冒险者准备的。”
“冒险者？”
这是蕾西从未听过的名词。
“所谓冒险者，简单来说就是与冒险者协会签订了合约，自愿放弃国家对自己的庇护，在刀口上赚取金钱的职业。假如没有签订合约，有很多冒险者的工作是被视为违法的。”
“从没有听闻过呢……”
“冒险者是源于贝提，近年来才发展到临近友好势力的一种职业。由于没有了国家的庇护，所以即使遭到杀害也不会被法律保护，一切都只能由自己保护自己。当然，假如一般市民对冒险者做出违法的行为，在单方面是会对他们问罪的。”
托莉思考了一下，决定切入正题。
“关于冒险者的说明暂时就到这里，接下来我需要说明委托的意义。由于冒险者没有被国家庇护，我们提耶尔收容所可以借由被委托来对收容的冒险者进行救助和保护，但是这需要被救助的人强制付出代价，也就是说，只要你来到这里，并且被救助了。无论当时你是否自愿，都必须遵守协议，支付相应的报酬。”
听到这里，蕾西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
托莉平淡地看着少女，似乎对这种反应已经习以为常。
“一般来说，如果是濒死的冒险者自己找上门来，这个时候只需要支付相应的金额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是被他人委托，那么所支付的报酬就会由委托人提出，只要是在我们允许的范围内，这个协议将会单方面成立。当然，如果你是被国家庇护的市民，那么委托将会被视为无效，所需的金额依旧会向委托人收取。像你这种没有查到国民户籍的人，委托是成立并且被保护的。”
“也就是说……我需要支付送我到这里来的冒险者，他所提出的要求作为报酬？”
蕾西有些慌张，视线开始游离不定。
看着不知所措的少女，托莉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关于这一点，我们对于委托的审核体系也是十分成熟的，送你到这里的冒险者并没有提出违反人道的需求，你被救了性命，支付相应的东西也是应该的。具体的就等晚上委托人到这里之后再详细说明，在这期间你可以在收容所里转转，但是不能离开收容所。假如你擅自离开，将会被冒险者协会通缉，到时候的下场就没有什么规范来约束了。”
说完，托莉端起脸盆走出了房间，留下了全身脱力的蕾西失落地坐在床上。
不久前才因为自己的存活而欣喜若狂的少女，现在的心情犹如被连浇了三盆冷水一般。
假如委托人是个善良的冒险家，只需要少女支付金钱，哪怕现在没有，也能想办法赚出来。但是如果碰到什么邪门歪道，自己从此就要过上被奴役的生活了。
“如果变成那样，还不如死在沙漠里比较好……”
说着对救命恩人极其失礼的话，蕾西生气地蹦下了床，跺着脚走出了房间。
提耶尔收容所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机构，主体是一个三层的中型公馆，馆后有着一个勉强可以让孩子嬉戏打闹的小后院。
蕾西无所事事地在收容所里晃悠，但是却越来越觉得这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
每一层都只能看到三两个工作人员，一楼大厅的接待员也只是趴在桌子上打盹而已。
“好寂寞的感觉呢……”
将收容所转了一圈之后，蕾西默默地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明明是收容所，却根本看不到其他被送来的人啊……”
“关于这一点，因为基本上，送到这里来的都是将死之人，所以大家都在房间里躺着。”
托莉冷不丁地出现在了蕾西身后，幽幽地答道。
蕾西不禁发出“噫——”的悲鸣声，犹如触电的田鸡一般在沙发上弹了起来。
“您能回答我的疑问我十分感谢，但是还请不要吓我……”
蕾西瞪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托莉，打心底对眼前这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女子感到害怕。说不定，从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开始，自己就一直被她盯着。
逃跑应该是不现实的了，被通缉的事情也应该是真的，神啊……救救我吧。
蕾西默默地朝着神明祈求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看着并没有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打算的托莉，蕾西开始感到浑身不自在。
“托莉女士……您没有其他的工作要做了吗？”
“我现在就在做自己的工作，请不要担心。”
没有露出任何私人感情，托莉一脸扑克地答道。
“难道说，您在监视我吗？”
一脸无语的蕾西忍不住打出了直球。
“从结果上来说我的确在监视你，不过从目的上来说有着几个不同的意图，顺便一提，我个人对你也有着不小的兴趣。”
随后，一阵沉默便降临在了两人之间。蕾西感到十分难受，自己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然而却又不想动弹，只能默默地留在大厅里。托莉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蕾西，从她的眼神里也看不出任何感到无聊的迹象。
是在观察我吗，记得有说过恢复力惊人之类的事情，难道我真的获得了恩赐？对我有兴趣，不会是什么奇怪的研究者吧。
蕾西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而这一切的不自然始终让她难以释怀。
自己力尽倒在沙漠时的绝望依然清晰地留在了脑海中，但是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连半点也记不起来。
难不成神明真的不忍心让我死在沙漠里，将我救了出来吗？如果是这样，还请顺便将索玛村的长老们都送进地狱才好。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大厅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的阳光逐渐消逝在山后。
“好饿啊……”
蕾西小声嘟囔着，自己居然就这样在大厅里呆坐到了晚上，某种意义上也是拜在索玛村被囚禁的生活习惯所致。换做从前的自己，估计早就受不了了。然而托莉似乎并没有为自己准备晚饭的打算，看来一切都要等到委托人的到来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男子出现在了大厅里面，托莉终于站起了身，并将男子带到了蕾西的跟前。
精瘦的体型被一身褐色的风衣包裹着，掀开的风帽下面是一头暗黄色的短发，并不俊俏的面容显得十分干练，腰间的一柄透着不详之气的短刀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这就是自己的委托人吗，蕾西忐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却不小心视线相对，急忙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蕾西总觉得男子有一瞬间在看着自己笑，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莱恩先生便是关于你救治的委托人。”托莉平淡地向蕾西报出了男子的名号，继而转向男子，“莱恩先生，这是您的委托对象，名叫蕾西，对于您提出救治委托已经完成，我们可以移步室内来进行最后的交接。”
莱恩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托莉朝走廊走去，蕾西迟疑了一瞬，督了一眼门外的景象，然后默默地跟了过去。
一行人来到了一楼比较靠里的房间，似乎是专门为例行事务准备的，屋内摆着方桌和椅子，还有一个塞满了文件的紫色书柜。
“现在我们来对委托的报酬进行确认。”
托莉在确认到场的其他两人都坐下之后，拿出了一叠不知道写了什么的文件，开始一本正经的在上面写着。
“由于送来的时候蕾西已经脱离死亡危险，但是十分虚弱并且昏迷，根据一般救治规定，收取莱恩先生五十金币的费用，除去之前预付的押金，莱恩先生还需支付三十金币。”
在托莉报出金额的时候，莱恩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随即点头确认。五十金币对于这个看上去在事业上并没有多大成就的小青年并不是个轻松的数目。
“接下来是对于委托对象的要求，莱恩先生要求委托对象，也就是蕾西，前往冒险者协会办理入会手续，成为冒险者，然后作为支援者和自己组队活动，为期一年。”
当听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蕾西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但又没能说出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托莉。
“五十金币大概是刚入门的冒险者需要努力工作两年才能赚取的金额，并且个人的能力需要达到平均值才行。这位莱恩先生现在正好缺少一个合适的支援者，对于将沙漠中将你救出的回报，我想这个条件应该非常合理了。”
托莉见蕾西似乎有话要说，便先行将客观的情况说了出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而看上去这一举动也的确达成了应有的效果。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为这位先生工作一年，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蕾西的表情开始缓和，看着莱恩的眼神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警戒。
“是的，我现在的确在募集同行的支援者，然而因为没有什么名气，也不愿意降低标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本来如果是冒险者，独自穿越沙漠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起初我在沙漠中发现你，还以为是落难的市民。后来在这边没有查到你的资料，想必你也遭遇了不少，而且你还是拥有神恩的幸运儿，我认为一定是神明安排我们相遇，才会提出了这个委托的。”
莱恩不慌不忙地解释着事情的原委，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沉稳，实在看不出这名冒险者只有二十七岁，并且还是个没有名气的一般冒险者。
“十分感谢您将我从死亡身边救回，我对于为您工作一年并没有异议，只是我怕我并没有莱恩先生期待的实力。因为我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这幅长相只是摆设而已。”
毕竟之前从托莉那里了解到冒险者并不是什么安全的职业，蕾西试图提议让莱恩变更一下工作的方式，比如当个私人女仆做做家务什么的。
“我明白你担心的事情，冒险者的确不是什么安全的职业，甚至经常游走在死亡边缘。但是支援者不同，首先冒险者会负责保护支援者的安全，并不需要你直接面对强敌，其次就是冒险者协会专门出售给支援者一些特殊但是常见的果实制品，可以在各种方面帮助你存活下来，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莱恩就想预先准备好了一样，将重要的事情一一说明着。
“至于你所说的没有过人之处，我想是你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强大。我在带你回来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具体的结论想必托莉女士也大致知道。是在恩赐里十分稀有的恢复力。”
“……恢复力？”
蕾西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强而有力的心跳。
“其实在我刚把你送来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通过自愈恢复了过劳导致的休克症状，接下来的恢复也比预想的要快很多。在这个愈渐残酷的世界，只有活下去才是一切的根本，我认为由你来做我的支援者是最合适的选择。”
随后，莱恩和托莉便出去办理余下的一些手续，留下蕾西一人留在了房间里。
在这短短一会儿的工夫，蕾西的脑子里被填满了各种闻所未闻的事情，连接下来的生活都被决定好了。纵使并没有觉得抗拒，蕾西还是觉得这一切太突然，太没有实感了。
“在几天前，我还被困在村子里，如今却突然就变成了冒险者。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我逃出来了哦！”
反正自己连今后要如何活下去都没有打算，不妨就跟着这位先生先走一段路，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吧。
于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却又胆怯的少女，就从走出提耶尔收容所的房间开始，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在办完手续之后，莱恩便领着蕾西在托莉的目送下离开了提耶尔收容所。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镇上的一些夜市开始喧闹了起来。
两人所在的收容所附近位于法尔镇的中西部，广场和步行街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总之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今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打交道，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吃的。”
蕾西想起了自己已经贴到后背的肚皮，顿时来了精神，她那诚实的表现让莱恩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于是莱恩便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经常光顾的一家叫做“夜莺”的小酒馆。
推开餐馆的小木门，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便跟着响起，坐在前台的老板娘微笑着看着老顾客的到访。
“欢迎光临，好几天不见你了，看样子今天应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要不要久违地喝上几口。”
注意到了莱恩身旁的少女，老板娘一脸坏笑地晃了晃手上的酒瓶。
“今天我可是几乎快破产了啊，不过说得也是呢，就稍微喝上两口吧。”
莱恩领着蕾西坐在了靠里的座位，用复杂的表情摸着怀里的钱包。
不一会儿，老板娘便端着酒菜走了过来，上完菜之后，她干脆坐在了蕾西的边上，饶有兴趣地望着两人。
而蕾西的眼里，却只有端上来的菜肴，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差不多跟我介绍一下吧，这位小姐应该就是你找了两年还没找到的支援者了吧。”
“哎呀，希达姐你就别提这个了，她叫蕾西，我们也算才认识呢。”
在这间酒馆里，莱恩突然没有了方才的沉稳，露出了青涩的一面。
“刚认识啊……”
希达意味深长地看着已经无视两人的存在开始狼吞虎咽的蕾西。
“是在穿越沙漠回来的时候发现的，在收容所里办了委托。”
“……我还真是有点不懂你呢，虽然的确很难找到，但是突然就花重金找来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除了是神恩者之外，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啊。”
希达一面在思考着什么，一面开始给莱恩倒酒。
“她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我必须加快脚步才行……”
莱恩的表情黯淡了一瞬，美味的果酒滑入喉咙。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不说这么扫兴的话了，小姑娘不要光顾着吃啊，我可是你搭档的大姐头呢，不打个招呼吗？”
希达突然摸起了蕾西的头发，这让蕾西惊得差点噎住喉咙，半晌才缓过劲来，泪眼汪汪地看着眼前这名散发着酒气的成熟女性。
“希达女士您好，我叫蕾西，请多指教。”
“叫我希达姐就好，不用拘谨，我和莱恩就像是一家人一样。那么……”希达的眼神开始锐利起来，“蕾西是从哪里来的呢，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沙漠里？”
“……”
而蕾西也因为希达的发问突然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虽然微张着嘴，但是却迟迟没有说话，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如果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你应该也有什么苦衷吧。”
希达眯起了眼睛，又端起了酒杯，莱恩虽然也对此很有兴趣，但是看到蕾西的反应，并没有说话。
“我是从南边的村落来到这里的，具体的事情我不想提及，但是和我有关联的人……已经几乎不在了，所以请相信，我不会带来麻烦的。”
半晌，蕾西用比刚才小了不少的声音悠悠地说道。
希达似乎猜到了什么，满足地继续喝起酒来，莱恩也笑着打起了圆场，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然而蕾西直到和莱恩离开夜莺，也没有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这个还不成熟的少女，并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能力。
即使现在逃出了索玛村，希达的发问也还是让蕾西认识到自己的现状，除了吉姆以外，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
这样的自己，到底要何去何从，自己到底有什么生存意义，今后要朝着什么样的生活前进，容身之处又在哪里呢。
莱恩看着迷茫的少女，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个男人的眼里也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怜悯，但是也不是冷若冰霜，仿佛就像是在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样，充满了理解。
“莱恩先生……”
在前往旅馆的路上，蕾西第一次主动发出了声音。
“嗯？”
“莱恩先生是为了什么成为冒险者的呢？”
面对蕾西的发问，莱恩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微笑。
“是为了复仇。”
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蕾西不由地睁大了眼睛，没有再接着说话。
莱恩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就这样，沉默的两人来到了今晚的目的地，名为“科隆”的小旅店。
叮铃——
莱恩推开了旅店的大门，来到了前台，但是却并没有看到老板的踪影。
而且明明是投宿的黄金时间，这间旅店里却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蕾西对此皱起了眉头，隐隐约约透着不悦，虽然自己对于居住环境并不挑剔，然而却对于死气沉沉毫无忍耐力。好不容易从那间小木屋中逃离的自己，再也不想感受到同样的氛围。
莱恩对此却习以为常，他径自走进了前台边第一间房间，把正在熟睡的旅店老板轰了起来。
“哎呀，是莱恩啊，你小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这才几点，让我好好打个盹不行么。”
没过多久，旅店老板便满嘴牢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健壮的大叔，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量的象征，脸上还有一道疤痕。然而这样一个威猛的大叔，却穿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
蕾西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正在挠着头发的大叔，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托起了惊呆的下巴。
“啊……怎么还有一个小姑娘，喂喂，我有说过我们店里禁止嫖娼的吧，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喜欢小孩子啊。”
旅店老板看到呆立着的蕾西，顺手抓起了莱恩的脑袋，拎到了自己跟前。
“不要乱开玩笑了，瑞克叔，早上不就跟你打过招呼，说要带我的支援者过来。”
莱恩一脸冷漠地盯着眼前露出诡异笑脸的壮汉，顺势朝着壮汉的腹部猛地挥出一拳。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那么按之前说好的，已经帮你换成了双人房，就在你原来那间隔壁，我去拿钥匙。”
明明是有着十足的力道的一击，瑞克毫无防备地吃下之后，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蕾西看着眼前的两人，顿时觉得冒险者的世界深不见底。不过在听见双人房时，蕾西差点就出声反驳。
但是一想起没多久还一个人住着的小木屋，蕾西又迟疑了。
果然还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莱恩应该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自己也不是什么美女，胸部也还没发育，浑身还乱糟糟的，这么看来还真是一点魅力也没有呢……
“唉……”
想到这里，蕾西默默地叹了口气，等到我成年了，或许能变成美女也说不定吧……大概。
瑞克在取完钥匙之后便回房接着打盹了，莱恩则领着蕾西来到了两人的房间。
“意外的普通呢……”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蕾西有点惊讶地发表着感想。
“这里就是普通的旅店啊，虽然老板奇怪了一点，但是性价比却非常高呢。”
莱恩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应道。
“冒险者都是这样一直住在不同的旅店，没有自己的家吗？”
蕾西跳上了床，嗅着枕头的味道。
“只有相当有能力的大冒险者才会有自己的府邸，那种人是万里挑一的英雄，十分的稀少。大体上普通的冒险者们都是借住在各地的旅店，为了完成委托也需要前往不同的地方。”
“……我以后也会这样吗？”
“至少一年以内是这样的，如果不愿意的话，还请先忍耐一下。”
并不是不愿意……蕾西在心里说着，然后翻过身平躺在舒适的床上。
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光明了呢……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至少我需要先撑下去才行……
冒险者的世界应该复杂得不是我这种小孩子可以简单存活的世界，既然莱恩先生将我拉入了这个世界，我就要全力活下去……
既然冒险者源于贝提，那“灾厄”就应该不复存在了吧……
“呼——”
不知不觉，从蕾西的嘴里传出了轻轻的呼吸声。
莱恩回过身，不由地露出了笑容。他放下了手里正在收拾的东西，走到了蕾西的身旁，将她轻柔的身体放在了合适的位置，然后盖上了被子。
“你也失去了一切吗……”
看着少女不设防的睡脸，莱恩的目光稍微黯淡了下来。
“你的眼里，为什么没有真正的仇恨呢……而我却……”
“究竟哪一边才是正常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