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評論】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評《如果有妹妹就好了。》

文章分類:輕之文庫專欄  作者:舒彤   發布時間:2019-08-05 17:10

本文作者:舒彤

參與評審:歧路先知、甚誰、熊騰浩、枝瀨透、羽毛


前言

《如果有妹妹就好了。》(《妹さえいればいい。》,下稱《果妹》)是由知名輕小說作家平坂讀所著、知名格子裙狂魔カントク擔任插畫、GAGAGA文庫出版的輕小說系列。《果妹》從15年出版至今共12卷,第13卷將於今年9月發售,預定14卷完結。系列累計銷量在GAGAGA文庫中僅次於《春物》(平坂讀就算換了文庫也是萬年老二),並有改編廣播劇、漫畫、TV動畫等人氣作品的常規操作,是平坂讀繼《我的朋友很少》(下稱《友少》)后的又一力作。


從標題上看,《果妹》仿似一個妹控的自白書,不過官方的說法是“青春ラブコメ群像劇”,即“青春戀愛搞笑群像劇”。我不知道有多少讀者是被標題騙進來、以為《果妹》是妹文結果遭重了的,但是看到平坂讀——還是做好心理準備比較妥當。


一、如果是爆款就好了

“輕小說業界文”是前兩年較火的題材之一。輕小說的題材呈現一定的流行趨勢,即所謂的“扎堆”現象。按照《果妹》中的解釋,某一題材的火爆未必是那個題材好寫,或者讀者喜歡導致錢好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原作者被同一類型吸引,啟發了靈感。

業界文既然描寫的就是輕小說家的日常,讓各位作者心痒痒,寫一寫自己所熟知的事物,是再自然不過的了。另一方面,小說家也是一份特殊的工作,這份工作的特點也決定了其中發生的故事足夠吸引讀者。

首先這份工作比起大部分打卡上下班的工作要自由得多:第一卷中伊月從北海道回來又馬上到南方小島度假,似乎在不務正業卻又以這些遊玩的經歷為原型寫出了新的章節和新的企劃;其次這份工作具有相當程度的挑戰性:寫不出來的日子也是有的,因為一些大人的原因相互妥協也是有的,要寫除原稿外各種各樣不同用場的文字也是有的;最後,這份工作能夠接觸到各種超脫常理的人,比起平凡的我們,看着這群奇異的人的生活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在這些業界文中,《果妹》無疑是最閃亮的一顆。這主要得益於擅長描寫人物的作者平坂讀。他從人物出發,選用了適合發揮他長處的群像劇形式。


輕小說中較少採用群像劇的形式。主要原因也許是因為輕小說大多從小處入手,出場人物較少,很難用得上群像劇。也有部分原因在於群像劇需要一定的操控力,否則駕馭不住。群像劇是以人為主的,人物的身份、性格、特點決定了他們的行動,每個人的行動交織在一起,以此來推進劇情。

這些說起來簡單,實現起來則需要對人這種生物有足夠的了解。平坂讀對於自己筆下的人物是非常熟悉的,《果妹》中出現的各種桌遊記錄在不斷證明並強化這一點。桌游的幾個主要玩家——羽島伊月、羽島千尋、可兒那由多、白川京、不破春斗——同時他們也是《果妹》中的幾個主要人物(群像劇的幾個主要視點),他們的性格想法特點在桌游(TRPG)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除了這五名主角外,編輯們、多媒體企劃相關人員、前一個世代的小說家們、新人小說家們、小說家的親人們等等也輪番出場。《果妹》的出場人物在輕小說中絕對算是很多的。正是通過這群有血有肉的人物,平坂讀向讀者們展現了一個相對真實且出彩的輕小說業界。


二、如果有才能就好了

才能,在很多輕小說作品中都有所提及,是業界文(作為一種特殊的特長系作品)尤其避不開的、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不破春斗,是除了男主角羽島伊月外,首先被加深印象的角色。作為和伊月同時期出道的男性輕小說家,在《果妹》的設定中,他與伊月最本質的差別在於才能。

《果妹》將不破春斗和羽島伊月樹立為兩種不同的典型。伊月是天賦型創作者,雖然作品不如春斗賣得好,但是評委的評價卻很高,就連作品大賣的另一天才創作者可兒那由多也是受伊月的作品影響才出道的。春斗則不然,他是仔細研究過讀者喜好和市場的研究型創作者,作品賣得好但卻得到了評委較低的評價。

在其他方面,伊月人緣好到各式各樣的人來家裡喝酒,如上文所說的一樣經常到處遊玩,主業寫稿卻拖拖拉拉,總逾幾次期才上交。而認真的春斗總是按時提交稿子,也擔任過得獎作品的評審員、輕小說講座講師的工作。伊月的各式行為符合“天才”作風,而春斗就像是業界內勤勞耕耘的人。


作品先於伊月動畫化的春斗,卻接連遭遇了動畫失敗、告白被拒。描寫任何行業光明的一面都不算太難,但描寫業界之影卻非常棘手,不過這也是輕小說作家寫業界文的優勢所在。平坂讀正是通過不破春斗這一人物,表現出了業界不單單是像伊月這樣歡樂的存在。春斗在第三到五卷的時候有多慘,就能反襯出伊月在六到九卷中有多幸福,雖然,這樣的幸福也是他自己爭取來的。

然而,才能也是分程度的。讓春斗望洋興嘆的伊月,看到集中精力寫作的那由多時,也感嘆她有如神助。因為伊月的才能,那由多才會出道、喜歡上伊月,但是也同樣因為才能上的差距,導致兩人爭吵、分手。如果有才能就好了嗎?如果大家都擁有等量的才能的話,也就不存在才能這個詞了,伊月和那由多也就不會相知相愛了。

正確認識才能,然後跨越才能才是正確的做法,就如同春斗做的那樣。

春斗沒有伊月的才能,但是處在了和伊月同樣的立場上,用同樣的心情和不同的手段來面對同樣的事情。面對挫折,受到白川京的鼓勵振作起來,對自己發誓總有一天要打敗這些天才。畢竟,靠才能走的路終究有限。


三、如果早點遇見白川京就好了

白川京是伊月的大學同學,在《果妹》的開頭是一個與業界無關的人物。在接觸到的小說家們的影響下,逐漸走上了編輯的崗位。

作為一個外表光鮮的女大學生,白川京被伊月認為是個碧池(以貌取人不可取)。但是真正了解了她之後——《果妹》中和白川京有一定交集的人物,除了伊月外沒有不喜歡她的。上文說到,春斗受到了白川京的鼓勵,但其實人家並沒有專門鼓勵他。白川京只是在和大家一起看由春斗的作品改編成的、異常糟糕的動畫時,先春斗一步哭出來了。

因為這個理由而哭泣,似乎有點奇怪。但是,白川京在哭的這一瞬間,她在作品中的形象就定型了——一個悲他人之悲的博愛者,她所有的行動都是以此為出發點的。這個出發點並不完全等同於願望、志向等,是根植在骨子裡,但是可以不用去管的東西。比如,白川京希望進入輕小說業界就和這點沒關係。進入業界是為了接近喜歡的人(伊月),而進入業界后做的一些事就體現出來了她的性格:為了蠶而和其父爭論、為了伊月而生氣,她做的很多事情的出發點都是因為他人而不是自己——悲他人之悲者,必憫他人之憐,急他人之需,怒他人之不公。

所以很容易理解的是,白川京因為聽說了那由多的遭遇便熱淚盈眶地擁抱了那由多,說如果能早點遇見那由多就好了。讓人不禁感嘆這就是京的魅力所在,這也是那由多喜歡京姐的原因。我打心底相信,如果那由多和京能夠早點相遇,京必然不會讓那由多經歷痛苦的遭遇。然而,如果那由多沒有經歷過那些的話,她自然遇不到伊月的文字,也難以發揮她的感性,世界上便少了一個天才小說家。即便是這樣,對那由多本人來說,如果能夠早點遇到白川京,一定幸福得多。

憑藉著這樣的性格和認真的工作態度,白川京在編輯之路上順利前行。


四、如果有哥哥就好了

羽島千尋是伊月由於父母再婚而突然成為親人的妹妹。但是由於伊月是一個妹控輕小說家,為了提防妹控之魂發作,千尋在和伊月有干係的人面前都是女扮男裝的形象,充當伊月的弟弟。

通俗意義上來講,除了千尋女扮男裝以外,由於並不是從小一起長大,雙方並沒有特別的熟知,千尋和伊月的關係和正常兄妹/兄弟關係還是有所區別的。輕小說中也存在非親兄妹的兄妹關係,比如某對重症網癮兄妹和某工口畫老師。然而遺憾的是,她們並沒有脫離妹妹這一固化印象:妹妹受哥哥的寵溺,遇到事情能夠無條件地相互支撐。而千尋和伊月,則是目前輕小說中最像拖油瓶的拖油瓶角色。

“拖油瓶”指代的是什麼我想大家心裡有數。因父母再婚而突然和一個曾經並不熟悉的同齡人成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親人,想想也知道不是輕描淡寫一句話的事。法理上成為兄妹只要一瞬間,但是多了一個兄弟姐妹的心情需要時間習慣。如果拖油瓶雙方年齡更小一點的話,可能會因為相互比較或者覺得自己受了委屈而爭吵,但千尋和伊月的早熟使得這種可能性被杜絕。

對於伊月來說,就算是對自己的父親有意見,也不可能遷怒到千尋頭上。父母再婚,孩子總是無辜的。再說千尋是個乖巧的,經常來照顧自己的弟弟,伊月只有感恩的份。對於千尋來說,本身就想要一個哥哥,雖然這個哥哥在一些常識方面有些欠缺,不過有在好好工作,又不是普通的上班族,而是帶點神秘性的作家。擁有數十萬讀者的伊月,在千尋看來是閃耀的星星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即使雙方關係不錯,了解到對方是挺靠譜的人,要真像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一樣相互撒嬌,他們還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這種微妙的關係,是拖油瓶角色特有的。

所以作為拖油瓶角色,不管千尋是弟弟還是妹妹,對於伊月其實區別並不大,因為他們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需要不同性別來影響的地步。在千尋揭示自己是妹妹之後的整個第十卷,我們也確實地看到,除了去給千尋買衣服外(還是別人提醒伊月的),雙方相處起來也沒多大變化。


表面上看是這樣,但是對於“妹控”伊月呢?

伊月的“想要一個妹妹”可能不僅是想要一個親人。

從伊月的作品來看,他想要的可能是是一種從出生就在一起的、毫無保留的愛情。和“渴望有個哥哥,沒有哥哥雖然不開心但日子也照過的”千尋不同,“愛妹妹愛到發狂只有在沒有妹妹的狀態下才勉強保持得了自我這樣子”才是伊月的真實寫照。對這樣子的伊月來說,知道千尋是妹妹后無動於衷——是絕對不可能的。倒不如說,幫妹妹買個衣服也需要別人提醒反而代表着他在有意識地躲着千尋。

這其實就是《果妹》最大的矛盾點——伊月的最大創作源泉“妹控之魂”與常識的矛盾。作為天賦型創作者的小說家伊月是一個非常自負而狂氣的人,在稿紙上寫下了他的妄想。但生活中的羽島伊月則是一個社會層面上的正常人,有好好的與人來往。

伊月在現實中收起了他的妄想,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些在現實中是不被接受的,所以表面上,羽島伊月和小說家伊月共存。伊月清楚的知道哪些“妹妹”是假的,那些“妹妹”並不影響小說家伊月的寫作。比如,在跑團的時候,他多了包括千尋在內的兩個“妹妹”;再比如,在現實層面上認他當哥哥的新人作家“妹妹”笠松青葉。

而當伊月知道千尋是個妹妹以後,本人倒是知道要愛護一下妹妹,但是小說家伊月卻沒法妄想了。

這就像那個有名的有關老農的笑話:老農願意捐一百畝地和一百萬給國家,但是不願意捐頭牛,因為他真的有一頭牛。同理,沒有妹妹的時候小說家伊月是可以隨便寫的,當知道自己有妹妹的時候,他卻沒法妄想了,因為他真的有一個妹妹。或者說,一旦小說家伊月開始妄想,眼前一定會浮現一張可愛的千尋的臉,羽島伊月就會來阻止這妄想繼續。正是因為伊月沒法把千尋當成戀愛對象來看,所以小說家伊月寫不出來了。


此處破局的關鍵,是第十二卷中伊月與千尋共同的妹妹,由伊月取名為栞、與伊月有血緣關係的實妹。這樣的一個妹妹非常符合伊月妄想中的“毫無保留的愛情”,但是是否會進一步引起伊月的發狂,我認為是否定的。也許反而可以讓伊月冷靜地思考妹妹到底象徵著什麼,創造出他一直想要的“究極之妹”也說不定。

順帶一提,雖然輕小說中也會出現女扮男裝的人物,但是數量仍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偽娘多。在平坂讀的前一部作品《友少》中也有兩名曾經長期女扮男裝的角色,分別是夜空和幸村,是最開始的女主角和男主角的戀人。《果妹》和《友少》兩部作品共計出現了三個女扮男裝的主要角色,讓人不禁揣測平坂讀是不是對女扮男裝的角色有深刻的了解並深諳其中的魅力。


五、如果相互理解就好了

上文說到,能夠逼真地描寫業界的陰翳之處,是輕小說家寫業界文的一大優勢。《果妹》中除了春斗的動畫失敗外,最讓人扼腕嘆息的莫過於第七卷中寫到的關原幽的逝世。

死因是,過勞、心傷。

在《果妹》中,關原幽是出版社第一屆新人賞的大獎獲得者,被描寫成一個超越常識的天才。為了寫出有趣的文字,自己的愛情和身體怎樣處置有沒有關係。為了開新的、更有趣的系列,不惜把自己只出了兩、三本卻受眾頗豐的舊系列完結。這是和她一起出道的海津真騎那想都不敢想的事。


在重複了若干次之後,她終於有了連載一部篇幅達十幾卷的小說的計劃。而這部小說的多媒體企劃也馬上啟動了。在吸引到大量新觀眾和新讀者的同時,熱度也帶來了造謠中傷——惡意。

“不知所云。” 

“不要浪費那麼多字來寫路人的話啊,快告訴我男主角選誰。”

“這就是一個無能的輕小說作家逞能的後果(笑)。”

“作者去死吧。”

……

“小說家真是一個困難的職業啊……為了要描寫世界以及人類,就必須擁有能夠被一些微不足道的話語所傷害,比正常人敏感並且纖細好幾倍的感性才行。但是,還要求作家要有能夠抵擋住那些不講理的誹謗中傷以及批判謾罵的遲鈍。”

說這些話的時候,幽在病床上。

她得了癌症,在繁重的工作和這些惡意的雙重打擊下。

關原幽所經歷的一切,以及第十、十一卷中伊月所遇到的寫不出來的困境,要說不是從寫《友少》的經歷中汲取了力量,我是不信的。《友少》後期確實增加了一整個配角團——學生會——這是為了解決夜空的問題。並且出於對筆下人物的尊重,按照他們的性子,小鷹和幸村結合了、又分手了。

據我所知,《友少》最後幾卷出版的時候,罵平坂讀的讀者不少,想寄刀片的也有不少。憑什麼?就憑小鷹沒有選任何一個女主角?選了,幸村,只不過分手了。不能分手嗎?初戀即結婚而且絕不離婚的例子能有幾個?

或者是因為自己喜歡的女主角沒有與男主角結合而對作者不滿?但是就算女主角的戀情如願以償好像也不是和讀者談戀愛吧?並且難道只有和特定的男性戀愛才是她們的幸福嗎?抱有這樣的想法是多麼的狂妄啊!

平坂讀借幽的口說出了他的回應:

“越是帶着誠意麵對故事、社會、世界和人類,他們就會離我越來越遠。就像是大聲喊道你們不是豬一樣,得到的卻是‘輕小說什麼的變成豬就好了’,諸如此類冷漠的聲音。我已經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不是人類了。”

平坂讀作為戀愛喜劇的先行者之一,對戀愛喜劇套路化以及套路化后引起的讀者逆反心理不是沒有想法的。他在《友少》的某卷後記里談到:“我要背離主流,一條道走到黑。”先不說他自己就是主流,他交出的這份“背離主流”的答卷,遭到了什麼樣的對待前幾段已經說了。

明明是想告訴別人那些套路並不是戀愛喜劇的全部,但是無法叫醒那些裝睡的人。


六、如果成為主人公就好了

喜歡妹妹,對妹妹屬性偏執,讓伊月成為了專精妹系的小說家。而成為主人公,才是伊月成為小說家的原動力。他是為了變成三田洞彩音(他曾經喜歡的人)心中的“特別的”,才成為了小說家。

因為想要成為主人公,天賦型小說家伊月才形成了這樣的性格:自命不凡,充滿激情,敏銳的感知力,強烈的表達欲。這些使得他敢於拖稿,也使得他能夠在被抓起來寫作的短短三天里寫出一整卷。最關鍵的是,伊月把自己投射進作品中,對寫出的作品有着偏執的追求——作品賣的不好沒關係,沒有讀者理解沒關係,如果寫出來的東西不能讓伊月自己滿意,那就等於沒寫。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伊月難產之後很難再勉強自己。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伊月難產的時候,他想成為主人公的心情在被不斷地侵蝕。

先有前輩海津,向已經寫不出來、但還是想寫出能成為後輩榜樣的作品的伊月潑冷水:

“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因為他們而覺得自己肩負着責任。他們對你有什麼期望,最終會不會落空都是他們的自由。”

後有伊月身邊相關人士活生生的例子,告訴伊月想成為特別的人是一種奢望:

千尋因為伊月是妹控的關係,裝作弟弟和伊月來往。身為一名高三生,喜歡上了大了七八歲的社會人,轟轟烈烈地表白,轟轟烈烈地被拒絕。

那由多在受人欺負的時候被伊月的文字拯救,瞬間就寫出了超越伊月的文字,得獎出道。

看上去是個輕佻時尚系女大學生的白川京,具有着感同身受的理解力,會因為春斗動畫失利而落淚。並且憑藉著這份理解力,作為一名新人影響着整個出版社。

即是好友又是競爭對手的春斗,在伊月寫不出來的時候仍然用和他不同的方法努力着。被兩個美少女喜歡着,還走不出失戀的陰影,這個池面。

雖然知道稅務師大野艾希禮和關原幽關係不錯,但是令伊月萬萬沒想到的是,為了關原幽寫的百合小說《霞與謝莉婭》,她們曾經成為戀人,度過非常幸福的時光。而自己曾經用來0721的對象謝莉婭的原型正是大野艾希禮……


自己的父親羽島啟輔喪妻後過着怎樣的生活,又是怎麼認識的千尋母親並向她求婚,伊月從未了解過的這些帶給他震撼。

讓伊月初入愛河的三田洞彩音經過幾次告白被拒才追上了前男友,在她的男友影響下成為了輕小說編輯,最終因為莫名其妙但非常現實的理由被甩。明明因為她才成為的作家,卻在自己不知道的時間裡發生了這樣的事。

伊月以為他是特別的。然而他最終發現,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所有人都是特別的。每個人的經歷都可以寫成一部跌宕起伏的小說,這些小說的精彩程度,未必就比自己筆下的故事差。

所謂的信仰崩塌,不過如此。

失去了對主人公的追求,伊月按照大綱行雲流水寫出的文字沒有了以往的靈魂。這樣的作品被編輯和那由多質疑是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實際上,伊月真就是主角命,他的故事,比他身邊人的故事更離奇。母親仙逝,父親再婚帶來的弟弟其實是妹妹;高中生寫稿便得獎出道;大學毅然決然的輟學當全職作家;硬生生把一份原本應該失敗的動畫企劃扭轉成了一部成功的作品;因為他的希冀,關原幽才決定讓最終作面世;引領了一位天才橫空出世並和其相愛……

以上幾條的可能性,基本都低於百分之五,甚至更低。對於這種“奇迹的締造者”,只要能取回他的自負,就算不再寫妹系小說,也依然可以創作出優秀的作品吧。


結語、如果只如初見就好了

那由多和伊月吵架的時候,曾經的那些你儂我儂、海誓山盟,統統都拋到腦後了。

曾經想要成為主人公、成為能配得上那由多的男主角的伊月,放棄了努力。

曾經說過就算前輩寫不出來,前輩就是前輩,永遠喜歡伊月的那由多,也因為伊月的最新一卷而大動肝火。

平坂讀用了那由多和關原幽兩個人物來描寫天才。除去因為那由多是女主角所以有些事情做起來不方便外,他描寫的是兩個形態的天才。

關原幽是為了讀者而行動的,天才的終末。那由多則是只為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而創作的(私下為京寫了一整卷小說當禮物),性格不夠成熟的成長期天才。

這樣的人在與愛人分手后停筆頹廢,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他們身邊儘是些溫柔的人,所以自然會關心他們,會想把他們拉出泥潭。然而他們都背離了自己最初的夢想——那由多想和伊月結婚、伊月想成為主人公。靠他人而不是自己又能做到多少呢?

但是話說回來,初心雖然重要,但也不是永遠不可改變的東西。正如三國山蠶所說,先不論羽島伊月改變風格后寫出來的東西是否差勁,能寫出來的羽島伊月,總比寫不出來的可兒那由多好。羽島伊月拋棄了狂氣,不去想成為主人公的事情,寫出了其實不遜以往的作品。而那由多在重新開始工作后,逐漸理解了她的作品其實並不僅僅為了伊月而寫,寫作也不是她和伊月的全部。他們以背離了自己的初心為代價,讓自己的作家之路繼續下去。

然後在此基礎上,他們終於發現,今生,他們非對方不可。可喜可賀。

最大伏筆已揭露,最大矛盾已解決,伊月也走出了事業與愛情的雙重低谷。正如各位所料的那樣,平坂讀預告本作將於兩卷后完結。兩卷,是一個弄點幺蛾子嫌短,平淡收尾又嫌長的長度。接下來的兩卷中,我們也許能看到:不破春斗的新作、春斗/京/千尋的戀情的結局,甚至平坂讀會用他們五人在玩的TRPG做結尾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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