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過去和未來,青春——《Just Because》動畫簡析(下)

文章分類:輕之文庫專欄  作者:汐子良   發布時間:2021-04-07 14:38


本篇將繼續解讀《just because!》,主要講述相馬與森川的愛情,光影運用以及鴨志田一的野望。

特別的小宮惠那

前篇發表后與讀者交談,覺得小宮還能再講下。小宮是五人中唯一沒有現實壓力的一個角色,代表着完美的青春——完全綻放。她的愛情像煙花一樣,燦爛而短暫。既作為一面鏡襯托其餘四人的現實性,加深主題,又自成一方,象徵青春的另一種可能性——始終保持積極性,持着衝勁向前,百折不撓。這個角色實在很美,是我們理想的青春範例。


幼稚與成熟

相馬&森川線與夏目&泉&小宮線代表着青春的兩面,殘酷與美好。雖說三人線經歷了不少的波折才達成了最後的美好結局(小宮除外),但他們面對的困境只是人際間的糾結,從地域講僅限於一所高中,阻礙僅僅來自自己的心境。或許一切可被稱為青春期的玩笑。

而相馬與森川不一樣,他們面對的,是來自社會的阻礙,他們必須要經歷社會的磨練,以成熟的成人身份解決問題,從幼稚中脫出(相馬)。這對於處於青春期多時的少年來說,無疑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路。

相馬和森川兩人的成熟度可以輕鬆看出是有明顯差距的。森川作為農家大家庭的長女,家庭環境較差,她的每一個選擇都被家庭牽扯,例如同同齡人的娛樂之行水族館都要帶上兩個弟弟,她十分明白自己的未來一定是要擔當起這個家庭的責任。重壓使她不能遵循自己的心愿選擇自己的未來,甚至要放棄一些個人追求,比如作為興趣的吹奏,只能勉強尋求一些短暫的放鬆機會,選擇去遠方的大學過單人生活。她被迫提前走出美好的青春期變作一個成熟的女性,青春期的常規選擇對於她來說太過於虛幻,缺乏真實感——不能輕易地做出對未來的承諾。

相馬是個大男孩,他還處於青春期之中。雖然他失去了父親,在家庭中接替了母親的部分責任,看護家人,可他在社會層面尚未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缺少來自社會考驗的他對現實還有着不清楚的認識,容易作出不切實際的承諾。在班上,他表現得和一個男孩無異,看不出男人的印記。連表白都試圖通過不靠譜的兄弟傳達,可想言之他也有多不靠譜。成熟度同森川相比,可謂差天棟地。


相馬對於森川的愛始於心動,純碎的青春愛慕,像白開水一樣純潔,也容易被一眼看完。在相馬的大聲邀約之前,只有相馬對森川的單方面關注,森川沒有深入地了解過相馬,她不清楚在相馬的激情消退後他還否與她一起,更進一步克服現實的困難。所以,面對相馬意料之中的告白,森川斷然拒絕。然而,成熟度高並不代表森川就是一個成人,她還沒有完全走出青春期,對於男生的熱情不可能忽視,也想得到一份真摯的感情。相馬的愛及表現確實打動了她的心。所以她雖然迴避相馬,但仍然對相馬抱有期待,希望能認真地告訴相馬自己的想法。

相馬也在愛情受傷之後逐漸成熟。他知道了母親對他的成長的期望,與工作上的前輩愈發熟絡,對社會的認識逐漸清晰,慢慢摸清自己的責任。隨之以來,是他對待愛情的成熟。不強求,淡然面對。在森川眼裡,以前的他是個孩子,眼前的他是想要成為大人的孩子。他雖然還會講出幼稚的宣言,但他已經在學習如何面對現實做出有效實際的選擇。他值得她託付。

兩個人的愛情阻力來自於現實社會,超越了校園範疇。他們代表了青春美好外的另一面——殘酷,被迫走出學生的舒適區,蛻變為成熟的社會人。相馬很好地完成了這個流程,愛情終歸戰勝了難題。

鴨志田一對於青春的把握堪稱全面。用兩條愛情線形成對比,少有地告訴讀者,青春是雙面的,既美好又殘酷,並不是某一方面佔據青春的全部,不可以有意無意忽略其中一面。所以這段時光才會顯得格外的重要與寶貴,青春期經歷的人和事,都是滿滿的財富。

兄弟


泉瑛太和相馬陽斗兩個男生間的友情變化不及兩條愛情線着眼,但亦十分值得梳理一番。

相馬不僅是泉球場上的敵手,還是愛情上的“對手”。泉剛回來時也沒有想着與相馬重逢。初中臨別時許下的每天聯繫的諾言被空間和時間輕鬆擊碎,泉不看好兩人的友情未來,當九州同學評價相馬薄情時他亦未有做出辯駁。而在偶遇后,相馬主動拉着泉打棒球,泉發現四年過去了,相馬還是相馬,還是那個初中最好的朋友,兩人之間沒有時間空間帶來的隔閡,只差一個契機,邁出一步就好了。相馬坦然就把自己暗戀的心思告訴泉,對其的信任可見一斑。

然而,之後一系列的事情讓兩個人的友情未能得到完成的修復。泉除去視相馬為朋友后,還將他視作對手。相馬吸引住了夏目的眼光,泉做的都不被見。雖說相馬是無意的,但他確實是阻力的一大來源。既然有“奪妻之仇”,自然不會完全交心。

相馬只一心追求森川,屢次陷入苦惱之中,甚至自怨自艾。泉作為好友清楚相馬的心思,兩次打棒球成功帶相馬走出來,共同感覺到對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沒有對方自己可能有所大不同,或消沉,或旁觀。相馬的熱情,泉的冷靜互相傳遞,隱約之中肩並肩一起為自己的愛情拼搏。可此時,泉心中對相馬的“敵意”還沒有全部消去。

最後的一席打,是兩人友情最閃亮的時候。在這之前,泉每次一席打最終都輸給了相馬,他要戰勝相馬,以及投射在相馬身上,過去不敢邁出步伐的自己。相馬正如泉以前做的,心甘擔任這樣一個對手角色,主動承接泉的負面心理。友情不單要同甘共苦,還要適時無私地伸出援手,甘心做墊腳石,相馬和泉無負摯友兩字。

光影運用

《just because》中的光影運動非常出色。很善於用人物面部的光影表現人物內心真實的想法感受。這樣的表達方式既降低了對角色演技要求,也即製作的要求(PINE JAM的水平可謂差中之差),起碼保證意圖傳達,又符合青春期少年們複雜的內心與明面行動的衝突,延續本作委婉的基調。下面舉令人印象深刻的幾個示例。

第四集里夏目和相馬訓練結束后的對話過程中光影的運用。相馬仍然沉浸在剛才森川對他的表揚中,對愛情的進展充滿希望,而夏目此時十分難過,又不能明顯地表現出自己的不開心。於是在聊天過程中,相馬的臉始終都有着陽光直射展現出它的高興,夏目則相對地臉上大部分時候有着大片的陰影,同時當夏目祝願相馬告白成功時陰陽線從中隔開夏目面部,暗示她說的是違背真心的假話。

同樣地,還有更加“激進”的做法。

先講的是,角色們的站位其實都是他們內心的表現。水族館一段中,相馬漸漸接近暗戀對象,心情非常喜悅;同時森川與弟弟們感謝相馬的邀請,依子沉浸在做媒人的有趣中。而夏目和泉則各懷心事,沒有辦法與其他人一起高興。基於此,相馬等人接近展館——光源,夏目和泉則被安排站在了眾人的身後,離光源較遠,光線的亮度就這樣在兩方身上形成強烈的明暗對比,襯托出他們的心境不同。一個天,一個地。另一方面說,之後夏目主動走出暗影區,泉留在原地觀望,表現了前篇講到的她的矛盾心態,以及泉的“冷漠”。

而除了光線的照射位置外,還有光源大小的變化控制。通過光線的強弱表示人物內在心心態的變化歷程。第9集之中,森川在擔心自己橫刀奪愛了,憂心忡忡。而夏目則被森川問道是否喜歡相馬後,回憶起那段屆不到的戀情,並尋思着怎樣妥當回答。此時光源應該是被雲遮蔽的太陽,室內亮度明顯較低。


而夏目大方承認后森川更加糾結,相應的,亮度進一步地降低。


再到了夏目笑着說出“我有真正喜歡的人了”,兩人的心結都被解開,雲應景地全部走開,室內亮度迅速攀升。


鴨志田一的野望


鴨志田一沒有把故事發生時間放在常規的高一高二,而是迎接考試,即將畢業的高三,而且還是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他首先讓作品失去了喜劇的可能性。高三意味着一切的同齡人的互動都可以被冠上“最後”的名義,所謂的歡樂其實都帶着悲涼氣息。而故事放在最後一個學期則更進了一步,夏日祭典,校園祭等等經典活動通通跳過 ,常用的歡樂橋段自動作廢,加強了故事的低沉氛圍。

而這喜劇可能的喪失也讓《just because》成為了“另類”。市面上的“校園戀愛”很少就圍繞這個標籤發展,大部分其實是“校園戀愛+喜劇”。比方說,大熱的《輝夜大小姐想讓我表白》,能夠牢牢抓住觀眾的除了兩個主角的酸甜戀愛,還有大量令人捧腹的幽默環節。

《just because》只有單純的戀愛,反而能着重強調戀愛,引導集中觀眾的目光。

其次,這個時間設置成為了一個潛在的推進器。畢業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每個角色的頭上,大家很快就會各散東西,留給角色們的時間不多了,逼使他們儘快面對自己內心,做出決定,更加坦然。這就避免了很多戀愛番劇中角色沒有“危機感”,行事扭扭捏捏,形成長期“修羅場”式困境。這樣減去故事的戲劇性,使得故事更加貼近一般人的愛情生活。

接着,高三的時間設置促使角色有了更多的現實考量。在這幾十天他們(小宮除外?)就要做出稱得上人生最重要的選擇。這樣的設計也讓《just because》和前一季另一部純愛番《月色真美》有了不同。本作的角色因為年齡的緣故,更加之成熟,選擇的代價更多,更加困難。比起青澀的《月色真美》,故事多了幾分的苦,輕輕褪去動畫的烏托邦色彩,露出現實的內核

同是第一集早上的截圖,雖然季節不同,但總體氛圍一眼可知

然後,高三最後的時間設置(基本)取消了他們身上的社團/學生會等應屆生之外的多餘身份,將他們的角色簡化到只是與普通觀眾類似的一群:徒留一些興趣,為考試為未來憂慮的平常學生。同樣,我們重新考量《just because》中的五個主要角色,就會發現他們就如同我們一樣,只是普通的高三學生。他們之中沒有人有如四宮輝夜一般的精英設定,或者綾瀨千早的強烈反差人設。

綜上,我們可以推測鴨志田一的原始想法:《just because》不把角色抽離出日常,而是把他們“綁定”在日常之中,“老實”按照正常高三學生的行事邏輯活動,令觀眾在觀看時能不只單純作為旁觀者,還有類似於玩早期galgame當無臉男主的體驗,得到不同於常、更強的代入感,接而勾起大部分人普遍擁有的相似的青春回憶,進而在廣大的觀眾里萌發大共鳴,由心獲得感動。這個思路便是《just because》在一大堆戀愛動畫之中,成為標新立異的作品的致勝之道 。

最後的致敬

《just because!》是我個人非常喜歡的動畫,我認為它是不可多得的青春紀實片。或者還因為我第一次看是在高三的網課期間,在這部動畫上我寄予了很多的個人情感。在備戰高考期間,我時常會播放OP和ED,回想起其中的情節勉勵自己努力。我謹寫下這篇雜談,表示對《just because!》的喜愛與感謝之情,也藉此緬懷下我那還沒有走遠的高三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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