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煢視角）
測驗周的最後一科測驗，剛剛結束了。
在老師收完化學試卷后，班裡的同學們明顯都鬆了一口氣。理所當然地，瑾煢也有着同樣的感受。畢竟在麻煩的事情過後，她也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專心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瑾煢」
「怎麼了」
「我的手現在好抖……」
慧怡正盯着自己那顫抖得十分誇張的雙手，一臉心如死灰地對瑾煢說道。
「嗚！這種卷子是給人做的嗎！！！我在最後半小時還有一半的題沒有碰呢！最後大部份的答案都只能夠亂填了……」
「唔，比起上課時老師教的內容，這次的測驗確實是有些難度」
「為什麼瑾煢你可以這麼輕鬆地說出這種話啊！果然學霸的世界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嘛，也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啦。只不過多花了點時間複習，所以才顯得比較輕鬆」
「就算是複習了，我也很怕這次會有一堆科目不合格……」
「喂——瑾煢！你們在聊些啥啊」
就在慧怡和瑾煢抱怨着的時候，曉萍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出現在她們的身旁。
「就是和慧怡稍微聊了聊這次的測驗周的內容」
自從上周五因為天語的事而被曉萍主動找過後，瑾煢就開始和她熟絡起來了。而且曉萍本來和慧怡也是認識的，所以加入她們之間的對話也顯得十分自然。
「這樣啊……以前好像每次測驗過後，都可以聽見慧怡你的哀號」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成績在合格線的邊緣，自然就只可以心驚膽顫地祈求着不要掛科」
「所以，就從現在開始努力學習吧？在測驗前夕跟着我們一起抱着天語的大腿去複習，保證你的成績可以提升一大截！你說是不是啊，瑾煢」
「啊？天語他的話，的確教得挺不錯的。基本上在解答我們的問題時，他的思路會十分清晰，知道我們是因為哪些地方不懂才做不出來。而且即使被教的那個人有多笨也好，他也會很有耐性地慢慢說明……」
雖然突然被曉萍問到，但是如果是關於天語的事，瑾煢還是可以不慌不忙地說出他的優點。
「對吧對吧」
曉萍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唔，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光是前幾天複習數學時，就已經快要累癱了」
「反正就先試試看唄，而且……」
話到一半，曉萍突然向慧怡的耳邊湊了過去細語了幾句，然後慧怡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不懷好意地笑着望向瑾煢。
「如果是這樣的話，突然就有動力和你們一起複習了～」
「喂？你們兩個到底說了些什麼啊！」
「沒有沒有，就是說了一些慧怡會感興趣的東西而已」
「總感覺會被你們給坑慘……」
對於面前這兩個人的秘密談話，瑾煢只可以表示十分無奈。
還記得上周四曉萍因為天語的事情來找自己時，慧怡剛好就在旁邊。然後就被她們兩個不斷地逼問了一大堆事情……不過作為交換，自己也從曉萍手上得到某些關於天語的「情報」。
（例如是可愛的照片啊，或者是他的愛好，還有一些在初三和高一時發生的有趣事情……反正就是看到他不一樣的一面）
所以當時天語提到這件事時，自己才會笑得這麼開心。
「話說，既然測驗周完結了，瑾煢你要來我家玩嗎？」
「唔……應該是可以的，你打算約在什麼時侯」
「就明天放學吧。反正這個星期三放假，這樣的話也可以玩得比較晚再走。慧怡你也要一起嗎」
「當然要啊！暑假去完你家裡慶祝生日後，就沒有再去過了」
「那麼就明天放學后，一起來吧？」
「嗯，沒問題」
瑾煢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待會和天語說一聲吧）
雖然幾乎每天放學時都會待在機房裡，然後讓天語教自己寫程式。但其實他並沒有像是在學校的課外培訓班一樣，要求自己在某些固定的時間過來，只是表示「什麼時侯想來就來吧」。
「即使是我這種人，也不會將自己的青春全都放在OI上。去享受自己喜歡的事情，才是更重要的」
這是他的原話。雖然瑾煢幾乎是沒有看過他不在機房裡的日子呢……
（也就是因為沒有正式的授課老師，所以才可以這麼自由）
如果是學校里其他正式的社團，自然就不可以這麼隨便了。所以瑾煢也覺得現在的狀況也挺不錯的。
＊
放學后，瑾煢離開了課室來到了機房。
就像是平常一樣，機房的門口正半掩着，裡面的燈光已經被打開。
在過去，基本每一次在瑾煢來到之前，天語就已經在機房裡待着。
雖然他的理由，說是因為已經習慣了一放學就馬上過來。但其實瑾煢也知道，大概只是他不想要自己在外面等，所以才會每次都很早下來開門。
只不過今天在進入機房后，瑾煢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只有他的書包放在了他常坐的位置上。再走近一點后，瑾煢便看到在桌面上放着一疊紙，上面貼着一張便利貼，寫着：
「原本想要發訊息給你的，但是手機沒電了，所以就寫了一張紙稍微交代一下事情。
我被瓊芳拉去做事了，所以可能要很晚才可以回來，如果你要走的時候我還沒有回來，可以直接關好燈然後再鎖門就可以了。我手裡拿着鑰匙，所以不用擔心我開不了門。
然後下面這一疊，是上一年NOIp的初賽試卷。做完后你可以自己算一算分，答案應該在網上就可以找到的。嘛，反正其實這份卷子也就讓你試試看，我覺得你到時候應該可以輕鬆地過分數線的OuO」
（啊，明明剛剛才想着，他幾乎沒有什麼時間是不待在機房的）
瑾煢看着便利貼上有些潦草的字跡，不禁輕鬆地笑了一笑。估計是在放學時天語完全沒有預料到會被老師找，所以才這麼匆忙下來一趟，然後才回去課室幫忙。
不過天語他不在的話，說實話還是會稍微感覺有些孤單。
（……還是快點看看卷子吧）
因為打算要在天語回來前就把所有的事都搞好，所以瑾煢便暫時無視了自己的有些寂寞的情緒，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試卷，開始做了起來。
＊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后，瑾煢就把整份試卷都做完了。在確認自己沒有遺漏其他題目后，她便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準備休息一下。
說實話，這份試題比起瑾煢想像中的略有些不同。
NOIp初賽的試卷分為幾個部份：單項選擇題、不定項選擇題、填充題、閱讀程序寫出輸出結果，還有最後的完善程序題。
閱讀程序寫出輸出結果、完善程序這兩部份自然是瑾煢比較熟悉的地方。只要可以理解到給出的代碼，基本上就沒什麼問題了。
不過事實上其中的一半的題目還是不太確定，因為在代碼實現的方式上和瑾煢平常慣常的打法非常不同，感覺就是為了為難選手而出的。而且也有些算法她還沒有學到……所以這些題目得分率感覺不會太高。
至於選擇題和填充題嘛。原本瑾煢以為會都是關於算法的題目。但整體下來，感覺就像是在做數學題一樣，然後中間偶爾會插入一兩條和OI知識無關的常識題。
不過這倒也正常，畢竟OI本來就是一門十分注重數學思維的競賽。所以瑾煢第一次看到這份試卷后，也只是有一點驚訝而已。
而至於自己的分數……估計就是落在六七十分左右，不過還是要在上網對完答案才可以知道。
＊
「我回來了」
「天語你回來了啊……咦？為什麼你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在意識到天語回到機房后，瑾煢便離開了座位往他靠了過去，然後才留意到他臉上展露出來的疲態。
「應該還好吧。剛才幫瓊芳搬東西去了，所以現在才有些累」
「……其實你可以先在課室休息一會，不需要趕過來的」
「啊，被看出來了」
天語無奈地回應着瑾煢。
「但是你也想我快點過來的吧。如果我不在的話，有什麼問題也沒有人可以幫你解答一下」
「雖然的確是這樣沒錯……」
在說話的同時，瑾煢向著天語伸出了右手。然後在他有些驚訝的目光中，用自己的指尖在他的側臉上輕輕劃過。
「不過你到底是做了些什麼才會把臉給弄得這麼臟，我隨便劃一下手指就變成黑色了」
「……你有鏡子可以讓我照照看嗎」
「來，給你手機」
接過瑾煢遞來的手機看了看自己的臉龐后，天語也不禁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沒好氣地說著：
「在路上應該被很多人看到了……感覺我班裡的那群人明明就知道，但故意不提醒我」
「也不是多大的事啦，你先去洗個臉然後再回來吧」
「好吧，等會再見」
望着天語匆忙離開的背影，瑾煢卻有些開心地笑了出來。
難得地有些冒失的行為，讓自己感覺他有些可愛。
＊
在天語洗乾淨臉回來后，瑾煢便和他聊起剛才自己那份做完的NOIp初賽試卷。
「我剛才對過網上的正確答案了，做出來的分數是65分」
「咦，比我想像中要高上一些」
「真的？但是這不是才算是剛剛合格而已嗎」
「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當時分數好像也是72分而已……不過那時侯的我，比起現在一定是沒有那麼厲害的。然後順帶一提，上一年的澳門複賽分數線是43分，所以你這個分是可以輕鬆過線的」
「居然？」
「是啊，因為初賽的試題本來就出得奇奇怪怪的，即使機試的成績很好，筆試也不一定會高分。反正我所認識的其他學校的人也不怎麼介意初賽分數的高低，只要能過分數線就可以了。畢竟這本來就是因為報名人數太多，然後用來篩選的初試而已」
「噢，那麼我大概明白了……」
聽到他這樣說，瑾煢也理解了為什麼在前幾天，天語提醒自己只要準備複賽就可以了。
「不過我還是想要問一問我不懂的題目」
「嗯，可以啊，你要問哪一題？」
「完善程序里，要用雙向鏈表來實現的那一題」
「那題啊，當時我也完全不會做呢，只可以照着它給出來的提示勉強地蒙對了一半......不過在之後看完題解后，我就搞懂這個數據結構在做些什麼了。好了，讓我稍微畫一下圖」
在對話的過程中，瑾煢跟着天語走到了機房白板的面前，而他也正提起筆在白板上面寫下一些文字。
（作者提醒：內含大量的算法內容，同樣地，如果看不懂的也可以隨意地跳過。如果想看的話，配合NOIp2018的初賽試卷服用更佳～）
「首先，知道鏈表是什麼的吧。在鏈表上的每一個結點都會它裡面裝着的內容，我們叫做val。然後還有一個指向下一個元素位置的指針，我自己的習慣叫它做nxt，因為如果改做next的話可能會碰到保留字」
「嗯，這個我有聽過，但是不怎麼常用就是了」
「如果聽過就好了。然後呢，在鏈表上我們有兩種基本的操作，一個是添加，一個是刪除。首先來聊聊添加吧，要在鏈表中間某個結點node後面加一個新結點p，那麼我們具體會有兩個步驟要做」
天語在白板上用畫上了一個叫node的紅色圓圈，還有一個向右的箭咀表示它所指向的下一個結點。同時在下面還有一個叫做p的黑色結點。
「第一步，我們要將p的指針，指向node目前指向的結點。第二步，就是將node的指針指向p。然後我們就可以在node的後面添加了一個p的結點了」
「啊！我明白了」
瑾煢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雖然天語說起來好像挺繞的，但是配合著他劃出來的圖就變得很容易理解。
「好了，那麼你覺得應該要怎樣把某個節點p，在鏈表中刪除」
「唔……把node的指針指向p的目前指向的節點？」
瑾煢接過了天語遞過來的筆，在白板上將p的指針划向了node指針所指的位置上。
「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們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事實上其實不知道p的前一個結點是node」
「咦？對哦！那麼我們可以多開一個指針指向前面的結果嗎？」
「當然可以，而這個就是待會要和你說的雙向鏈表……不過我們還是先說說在正常的單向鏈表上要怎樣刪除結點吧。其實也不難，就是將p的下一個節點的所有信息，都複製到p上就可以了。包話那一個節點的指針，都要複製到p上」
「噢——如果用到我一開始的方法來解釋的話，其實就是將p的下一個節點刪除，只不過在刪除之前用該節點上的val取代了p上的val。所以就可以在不知道p的前置結點的情況下，做到刪除p的操作」
「你可以理解就好了。然後就來說說雙向鏈表吧」
天語將白板上的兩個節點，分別多添加了一個向左的箭咀。
「其實也和普通的鏈表沒有什麼不同的，就只不過是多了一個向前指的指針，我通常叫它做pre。然後的所有操作，都要記得將pre進行更改。例如添加節點p時，要記得將p下一個節點向前的指針指向p」
「嗯」
「然後讓我們回到題目本身，你覺得這裡的R[L[a[i]]]代表着些什麼」
「是a[i]前一個結點目前指向的后一個結點……噢！這個是刪除的操作！所以這裡第四格要填R[L[a[i]]]=R[a[i]]，然後第三格自然就是L[R[a[i]]]=R[a[i]]」
「然後問題來了，為什麼要從a[1]開始刪除到a[n]？給一點提示你，a[i]是指數字i所在的位置」
「唔，a[i]代表的是數字i所在的位置。所以是將1到n順序地刪除……」
在沉思了一會後，瑾煢抬起了頭問了問天語：
「是因為只要將1到i的數字全部刪除后，那麼當前i+1所指着的，就是比它大而且位置最靠前的數字？」
「大概就是這樣了，所以第五格要填些什麼」
「輸出R[i]」
「嗯，看來是完全明白了」
（作者提示：算法內容到此結束，接下來的內容繼續放心服用）
「嘛，明明是這麼有趣，而且一點也不難的東西，我卻在很久后才學到」
在天語將白板上寫下的東西慢慢擦乾淨的同時，他開口對着瑾煢說道。
「而且令我意外的是，其實在澳門的大部份人都不知道有這個東西，是我後來在集訓提起時他們才知道」
「唔……」
「當然，如果做的題目以及看的題解足夠多時，自然就可以將大部份的知識學會。不過作為過來人，自然就知道這其實是一件挺沒有效率的事情」
他放下了手中的板擦，面露着略帶苦澀的笑容望向了瑾煢。
「所以，或者這就是我會願意教你的原因吧。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想要表達的意思」
「嗯，完全可以清楚感覺到你在想些什麼呢」
天語應該是因為聊到熟悉的事情所以才有感而發。但瑾煢卻覺得他確實說到自己心裡處。
自己探索總是很容易碰壁的，而且也可能會白白地浪費了所付出的努力。所以有着其他人的教導一定是十分重要的。
瑾煢一直都十分清楚這件事。
「……那麼，就繼續吧。還有什麼不懂的嗎？」
似乎是因為瑾煢的回答出乎了天語的意料之外，在獃滯了一下后，他便輕鬆地笑了一笑，將話題轉移了回來。
「應該還有挺多的」
「沒事，反正時間也挺充足」
「也是」
＊
對試題的覆盤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比瑾煢想象中長了一些。
大概是因為天語除了會對題目本身的內容進行說明外，還會聊到一些額外的東西，所以便花費了更多的時間。
「差不多就這樣吧？」
「應該是都可以了，反正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就再問你就可以了」
在解決了所有的疑問后，瑾煢也就放鬆了起來和天語隨意地聊着天。
「好的，那麼接下來就準備一下複賽就可以了。其實也就是把NOIP的舊題都盡量都做一遍，你應該很熟悉這個過程的吧」
「啊，也是」
瑾煢還記得一開始時，天語就整合了一大堆題目出來讓自己通通做完。所以也就習慣了這種不斷刷題的生活了。
「不過你今晚要休息一下嗎？畢竟測驗周才剛剛完結。但如果你想要過來我家裡的話我也是無任歡迎的」
「休息之類的應該不需要吧。反而還覺得因為測驗完結了，所以可以專心一些在OI上。所以今晚也要麻煩你了～」
一開始瑾煢向天語給出的原因，是比較方便向他請教的關係，所以還是比較傾向於去他的家中專心地刷題。
不過和天語相處了這麼久，瑾煢的想法其實也不知不覺地有所改變。而至於現在會想要去他的家中的原因嘛......
其實就是單純地想要見到天語而已。
這種想法甚至單純得連瑾煢自己也覺得有點可怕。感覺就算自己以後不再搞OI了，或許也會找其他的借口讓自己可以盡量和天語見面。
不過既然現在有這麼一個方便的理由，瑾煢當然也不會隨意拋棄。
「也不用說麻不麻煩，反正你在的話我也沒有那麼無聊」
「的確也是……啊！話說，有件事忘了和你說了！曉萍她約了我明天放學後去她的家裡玩，所以明天應該就不過來了」
「這樣嗎……我知道了。不過，曉萍她居然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明天會不會還有心情玩的嗎？」
「咦？為什麼這樣說」
瑾煢有些好奇地問道。
「因為明天應該有好幾科就要派測驗卷了啊，估計她看到分數后應該會心寒了一截吧」
「測驗這麼快就會出成績了嗎？」
因為這還是瑾煢在這所學校里的第一次測驗，所以有些東西她還是不太清楚。
「因為各科不需要統一派卷，所以比較早測驗的話也會早一點派卷。按照以前的經驗，中英數這三科應該在明天就會出成績，而物理的話就不太清楚」
「嗚！你突然聊到測驗，感覺我又開始對成績緊張起來了……」
「啊，抱歉抱歉」
天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似乎是對於自己的話有些愧疚。
「沒事。正常來說，會對於學業成績無感的學生也很少見吧」
「的確如此……咦，我為什麼感覺你是在說我」
「嗯，難道我說錯了嗎？」
看到天語理解到了自己的意思，瑾煢也用着嘻笑的眼神望了天語。
「雖然嘴裡說出來可能是不太在乎。但是如果成績可以好一點的話，我還是會挺開心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比較像是一個正常一些的高二學生。畢竟有時候總會覺得你除了OI之外就好像無欲無求了」
「喂——怎麼說得我像是什麼賢者一樣。起碼我看到喜歡的小說，或者是些有趣的遊戲時，也是會十分感興趣的」
「也是，畢竟也可以看到你在空閑時幾乎都在看小說呢」
天語喜歡的基本上都是些戀愛小說，例如是瑾煢同樣十分喜歡的《無名記憶》，還有《鄰家天使》，《義妹生活》之類的。在天語家裡的時候，自己也向他問過借來看一下，還是挺對她的胃口的。
而且，在一開始他和自己聊到OI時，他也用過小說做過比諭。所以瑾煢總感覺其實天語應該是曾經寫過小說，才有很多屬於他的想法可以說給自己聽。
因此瑾煢也覺得他是一個情感頗為豐富的人，只不過是平常不想展露出來而已。
「畢竟除了看小說外，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嘛，要回家去了嗎？」
「好啊！那麼回家后，我吃完飯後再過來找你？」
「如果你想遲一些過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唔，應該就是不會了，反而想要更早一些過來」
「那麼到時候就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
「嗯」
瑾煢向著天語點了點頭表示確認。
（……不過，到底是什麼時侯開始，每天有他的陪伴已經變成了一件自己習以為常的事情）
在自己以前的學校里，可沒有那麼幸運。或者應該說是不幸得，連自己都不想提起有關那時候的事情。
原本只是打着應該不會比原本的處境更差，所以想着碰碰運氣而選擇的轉學。但結果就真的像是抽到了大獎一樣，在這個地方遇見了許多會好好地對待自己的善意的人。
還真是希望這種生活可以一直繼續下去。
＊
時間來到了第二天下午，第二節課的課間休息。
在高二丁班的課室內，原本應該是十分吵雜的小息時間，現在卻顯得異常安靜。除了寥寥幾個學生還有心情在課室里隨意走動外，剩下的人幾乎都沉默地待在座位上，靜靜地等待着「審判」的到來。
「慧怡，我稍微問一個事情……」
由於實在是不太習慣班內的這種氣氛，在等待了一段時間后，瑾煢還是忍不住開口，低聲地向著坐在她身後的慧怡發問。
「怎，怎麼了嗎？」
就算是平常顯得有些大咧咧的慧怡，現在也和其他同學一樣，神態變得緊張了起來。
「其實是不是每一次派卷的前夕，大家都會變得這樣」
依照着瑾煢的觀察，班內的氣氛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其實應該也挺簡單的。
就只是在前一節課準備上課時，物理老師突然走進了課室，說了一聲「物理科代表，待會來教導處拿一下物理卷」，然後班裡的同學們就變成這樣了。
「沒有啦，以前的話氣氛不會這麼壓抑……只不過是這一次大家都覺得自己考砸了，所以才這麼擔心而已」
「所以這次測驗比起你們以前，算是難度比較高的嗎？」
「是啊，起碼在我高一時沒有試過做卷做得這麼難受……啊！卷子到底要拿過來了沒有啊！等得我好着急」
「嘛，再稍微等一等吧」
因為物理老師的教導處距離教室的位置有一段相當的距離。所以即使在剛剛下課時科代表就已經趕過去教導處，但是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回來。
而就在瑾煢和慧怡一邊閑聊一邊等待着的時候，在門口處終於傳來了班裡的同學們期待着的聲音。
「卷子拿回來了」
物理科代表舉起了右手，揚了揚手上拿着的一疊試卷。在看到這個場境后，就有幾個比較主動的男生連忙靠了上去，然後將他手上的試卷分成了幾份，迅速地往下分發了下去。
「喂——慧怡，你的卷子」
「好，好哦，謝謝了！」
在派卷的人拿着試卷遞給慧怡時，她幾乎是顫抖着伸出手來接着的。然後在看到右上角所寫着的分數后，她原本綳直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徹徹底底地鬆了一口氣。
「多少分？」
雖然看到慧怡的這副樣子，瑾煢也能夠猜到結果了。但是她還是有些好奇地想要問一問。
「61分，這個分數估計就是老師強行放水才讓我過的……不過合格了就可以了！」
「嗯，實在是太好了」
確認了慧怡的分數后，瑾煢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如果真如天語所說，因為測驗考砸了而影響了待會放學後去玩的心情，那就真的有點可惜了。
順帶一提，在今天早上中英數三科測驗的分數也已經出來了。不過只是因為沒有想象中困難，所以大家也便不怎麼在意了。
「所以瑾煢你的呢？還沒派下來嗎」
「唔，應該還要再等一會」
看着手上拿着試卷在課室內四處走來走去的同學們，瑾煢才突然莫名地感到緊張了起來。
雖然在測驗后自己有和天語對過答案，知道了自己的分數在這種難度的測驗下應該算是很高了。但是在這種等待的時刻，終究還是會感到緊張。
「唔，古瑾煢？」
「啊！在這在這」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瑾煢就知道應該是派卷的人正在尋找自己的座位，所以她便揚了揚手示意。而在教室內四處張望的那個男生見狀后，也往瑾煢的方向走了過來。
「哇……這麼高分真的是很離譜」
在將手上的試卷遞給瑾煢的時候，他的臉上明顯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同時低聲地有些苦笑地說了幾句。
（喂，真有那麼誇張嗎……）
瑾煢的內心不禁吐嘈了一下，同時也接過了自己的試卷看了看。
上面的分數的確是稍微比預想中高上一些，91分。
「哇！瑾煢你也太厲害了吧」
「為什麼連你也是這樣說啦……」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啊！取得了那麼厲害的成績，會被其他人稱讚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唔……的確也是啦」
慧怡所說的話，瑾煢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在看到其他人達成某些自己難以達到的目標時，內心自然就會生出一種「哇，他真的好厲害」的情緒。而且旁人的稱讚，也是對於那些付出過努力的人的一種回報吧。
（只不過，某個人卻不是這樣想呢）
瑾煢不禁想起了前幾天放學複習后，和天語聊到過去的事情時，他所露出的那副表情。
那份落寞至極的神情，直到現在回想起來的話，仍然會讓她感覺有些胃疼。
話說，既然物理課是同一個老師教的話，那麼他們班應該也已經派卷了吧。
估計現在天語可能手上正拿着一張110分的數學和物理（滿分100分，但基本上每一科的測驗都有附加題10分）試卷，但內心卻沒有多大的成就感，就像是完成了必需要做到的例行任務一樣。即使是得到別人的讚歎，他也只會認為這是他應該要做到的事情。
也許他唯一會感受到情緒波動的場合，就是在那一場他人生當中最重要的比賽吧。
其實自己也挺想知道，當時天語知道自己拿到IOI金牌後到底作出了什麼反應。是會欣喜若狂地去尋找當時澳門隊的成員，然後和他們討論著在比賽過程當中自己所經歷的每一件趣事？還是靜靜地待在原地，回憶起過去種種的一切，然後不知不覺間流下了淚水？
但無論如何，感覺應該會挺有趣的吧。
＊
在有些低沉的氣氛下，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間也已經結束了，來到了放學時間。
「瑾煢，可以稍微教我一下測驗的題目嗎？」
曉萍目前正在坐在慧怡的座位上，擺出了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向瑾煢請教着。
因為慧怡需要先去處理一下關於社團活動的事情，所以瑾煢和曉萍就先留在課室內等待一下，在慧怡回來了之就出發去曉萍的家中。
「可以啊，不過我可能沒有天語他教得這麼好，而且也不是全部題目也會做」
「沒事沒事，反正很難的那些題我應該也聽不懂，說一些比較基礎的就可以了」
「好噢，那麼就從選擇題開始說起吧……」
瑾煢拿起了曉萍的試卷，看着上面被划著做錯的題目，開始逐題逐題地向著曉萍慢慢解釋。
不過雖說是慢慢地解釋。但是由於不是在複習的緣故，每一道題就只要需稍微將難點解釋一下，或者將大題的思路說明清楚就可以了，不需要曉萍她親手動筆重新做一次。
所以瑾煢只是花費了十數分鐘的時間，就已經將曉萍在測驗中犯錯的地方大致上都講解了一遍了。
「……最後一題大題的話應該就是這樣了，可以嗎？」
「應該是可以了」
「而接下來附加題的話，說實話我也不會。所以就不說了」
當然，瑾煢她自己也不會做的題目，也只能跳過了。
「沒關係。我估計就算你會的話，我應該也聽不懂」
「嗯，那麼前面的話還有什麼不懂嗎」
「應該是沒有了…….真的是麻煩瑾煢你了！」
「沒事，這就像是平常閑聊一樣而已」
瑾煢微笑着擺了擺手，表示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己。
因為和天語大部份相處的時間都是在討論OI的事情，所以她對於這種用閑余的時間來學習的事情，已經十分習慣了。
「不過，話說曉萍你的分數相當不錯呢」
瑾煢將曉萍的試卷翻到了寫下分數的那一面后，看着上面的數字略有感概地說著。
「你一個91分的人這樣評價我一個75分的人真的好嗎？」
「沒有啦。因為天語他把你形容得像是在合格邊緣掙扎中一樣，所有看到你這個分數後有些驚訝」
「以前的確是這樣沒錯……雖然沒有到要留級的地步，但是成績的確不能說上是十分優秀」
曉萍露出了有灰心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把頭側向了窗外，笑着說道：
「但是沒有辦法嘛。想要和雋遠他一起去同一間大學，所以就要努力一點了」
「愛情的力量可真是偉大」
「你也這樣覺得對吧！自從和雋在一起……不，應該說是從喜歡上他的那一刻開始，內心就不知不覺地想令自己變得更好。無論是在學習，或者是外貌還有性格之類的，都希望對方可以喜歡上一個更加優秀的自己。而且在雋遠告白了之後，望着他同樣也因為我而變得越發上進，心中也會感覺十分溫暖……」
「喂——粉紅泡泡都出來了啊」
似乎是因為說到了興緻上了。在瑾煢的眼中，曉萍的背後不知為何冒出了少女漫畫般的閃光背景，而她本人則是在這種場境下，正在沉浸在戀愛的幸福感當中。
「啊！對不起！一不小心就開始放閃了，唉嘿～」
「看起來你真的很喜歡雋遠他呢」
「嗯，是啊！比起任何人，都要更喜歡他——」
曉萍用手託了托頭，同時眼神側向了一旁，像是正在回憶着些什麼一樣。但是臉上卻依然保持着甜蜜的笑容。
「或者瑾煢你以後也有機會變得像我一樣呢～」
「但這件事情也是挺看運氣的吧，起碼是要遇到真正的喜歡的人才可以吧……？」
在說到這句時，瑾煢幾乎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有些心虛地抬了抬頭看到曉萍的表情后，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那麼天語算不算呢？」
伴隨着這句疑問的，還有曉萍好奇的視線。
（啊，果然提起他了）
毫不意外的結果，讓瑾煢不像是第一次被曉萍追問時那般的驚慌失措，甚至意料外的還有點輕鬆。
「我好像之前就說過了吧......目前的話，雖然和他的關係已經很好，甚至說是在這個學校中最熟絡的人了。但是要說喜歡什麼之類的，還是言之過早了」
瑾煢能夠理解為什麼其他人會這樣看待自己和天語的關係。
無論是日常生活中偶爾出現的有些越界的動作，或者是在旁人提到天語時，自己表現出來的那份安心感，都會很容易被人誤會。
但是現在的她，的確不可能說出來「我喜歡天語」這種說話。
用理性一些的方面來想。瑾煢認為如果僅僅只是認識了天語一個月後，就說喜歡上了他，簡直就是一個十分不負責任的行為。能夠如此隨便地就說自己喜歡某個人的話，那麼這份愛戀大概也沒有什麼價值。
而且依照瑾煢所認識的天語，他應該也不會抱有這種想法，大概也只是當自己是一個很好的朋友而已。
而在另一方面，用感性一些的思緒去想的話……
答案就是，連瑾煢自己也說不清楚這份情感是什麼。
偶爾會在無聊的時候會想去主動找他、偶爾會因為對於他對自己表現出來的距離感有些小生氣、偶爾會因為他的某些溫柔的行為而感到分外暖心、偶爾會想着在他難受的時候好好地安慰他……
這樣感情真的可以稱為喜歡嗎？也許只是因為天語幫了自己很多，所以才想要做些什麼回報他而已。
起碼直到現在，自己在面對天語時，也沒有曾經有任何想法是關於「自己喜歡他」的。
「也是，畢竟每個人的戀愛觀都不太一樣。但是看到現在天語和你關係這麼好，作為他的朋友也是會覺得挺開心的——啊！」
就在曉萍的話說到一半時，她的視線突然移到了瑾煢的後方。
當瑾煢順着她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雋遠正在站在自己附近的不遠處。而曉萍則是十分興奮地離開了座位，往他的身旁靠了過去。然後兩人便輕輕地牽着對方的手，同時用着只有他們可以聽得見的音量，滿臉幸福地細語着。
雖然曉萍和雋遠就像是閃光彈一樣站在了瑾煢的身旁，但此時她的注意力卻沒有半點放在了他們的身上。
因為她看到在教室門外，天語正在靠在了牆邊。
他現在的雙眼微微地閉上，頭也不自覺地側向了一旁，擺出了一副像平常一樣思考着的模樣。
看着那略顯得有些孤獨的背影，瑾煢不禁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將手上拿着的試卷放了下來，然後離開了座位，小跑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天語」
「——啊，瑾煢？」
似乎是沒有料想到瑾煢會主動走過來找他，在回應着她的同時，天語的臉上略有一些驚訝。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啊？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動跑來丁班的課室」
「這個嘛，因為原本和雋遠約好了放學一起去打籃球的。但他又要說要先找一下曉萍，所以我就跟着他過來了」
「咦？你平常有打籃球的嗎？」
「在周一和周五的中午，學校的籃球場會開放給我們自由活動。我吃完飯後通常就會在那段時間打一打球」
「怪不得我平常沒有碰見過……不過話說既然你都過來了，為什麼不進來找我啊？」
「唔，因為不知道你會不會有其他事情要做。而且特意過來找你聊天的話，感覺也好像有點怪怪的」
「根本不會怪啊，現在我不就是在主動過來找你嗎？反正就你不用太介意這些事情了。要是你想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找我，隨便聊些什麼都是可以的」
「……那好吧」
天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然後像是逃避話題一般地，望向了教室內的那裡對情侶。
「哇，估計雋遠他們還要聊上一段時間呢」
「那麼就進來坐坐唄，反正班裡的人基本上都已經離開了」
如果原本班裡人滿為患的話，的確就不太適合帶其他班的學生進來。但現在距離放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課室也變得比較冷清，所以便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嗯，可以啊」
「那麼就進來吧」
＊
在瑾煢帶着天語回到她自己的座位后，天語便側了側頭，望向了桌面上的試卷。
「你們班也派物理卷了？」
「是啊，你們班的物理老師和我們班的不是同一個嗎？」
「在你說起之後我才記得這件事……嘛，反正我們班這次真的爆炸了，有一半人不合格」
「我們班好像比較糟糕一些，但幸好曉萍和慧怡她們是合格了」
「那就挺好的，起碼她們暫時就不用擔心太多了」
「所以，話說天語你的成績怎樣？」
雖然內心大概也已經有了底，但瑾煢還是想聽天語他自己說說。
「全部的科目嗎」
「嗯，就是已經派卷了的那些」
「唔，中文89，數學110，英語101，物理106，化學的話就應該明天才派卷」
「咦？天語你的英語也很厲害呢」
「因為和國外的選手交流時經常要用到英語，所以就也算是比較熟悉。不過中文就測得挺爛的，而且物理也錯了一些不應該錯的地方」
「錯了一些不應該的錯地方，但是還有106分？是不是搞錯了些什麼」
「顯然沒有搞錯，就是因為扣了一些分所以才沒有滿分啊～」
「哇，我好像突然可以理解，其他人看到我自己那份試卷時的心情了」
瑾煢和天語同時輕鬆地笑了一笑，內心也清楚對方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既然這樣說的話，那你這次的成績應該也是挺好的？」
「我嘛，中文95，數學97，英文92，物理91」
「物理91？」
天語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似乎是這個分數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嗯，前幾天複習完后在晚上有稍微複習了一下，然後就剛好押對題了。所以才可以把比較難的那幾道題做對了」
「噢，是這樣啊......但事實上也有一堆人就算看了原題，在考場上還是做不出來的呢」
「不過始終總是感覺這個分數有點虛高。班裡有很多明明比我更厲害的人，但是因為我運氣好，分數才比他們高一些…….」
瑾煢在說話的同時，臉上不禁流露了一絲苦色。
她知道天語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那些沒有對慧怡和曉萍說的話，在他的面前就很自然地說出來了。
而且在面對着天語的時候，也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覺得稍微和他說說內心的想法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但結果就是結果，不是嗎？就正如你考差了后，大概也不會怪罪於運氣的吧」
「說得也是……不過看到這個分數的話，終究是有些心虛。我真實的分數應該也只能落在7，80分吧」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在這段時間再努力一些吧——」
天語託了托自己的下巴，露出了有些無奈地笑容望向了瑾煢。
「然後在下次的測驗里，輕輕鬆鬆地拿個高分證明這不是你的運氣吧。如果真的要擔心自己的水平實際沒有那麼高的話，還是等到下一次考砸了時才去擔心吧」
「唔，我感覺到你想要安慰我，但是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來啊！有你這樣安慰別人的嗎……」
聽見了天語的安慰，瑾煢第一反應就是感到哭笑不得。其他人聽到這種安慰，估計也打不起精神來吧。
但十分離譜的是，望着天語那十分認真的表情，瑾煢的內心真的感到舒服了許多。
也許是因為這些話，是由他的口中說出來的。
「啊……抱歉。我不太知道在安慰別人的時候，應該要說些什麼」
「嘛，可能就是摸摸對方的頭，或者給出一個和暖的擁抱，然後說些『你已經做到最好了』之類的話吧」
「但感覺這些對現狀沒幫助的安慰，對你來說沒什麼用」
「所以我也沒有說過你原本的安慰沒用啊！只不過就只是對我有用而已啦，讓你誤會了真的是抱歉……不過你要記得！在安慰其他人的時候絕對不要這麼說！」
雖然對於完全看不穿女孩子心思的天語略有不滿，但瑾煢也知道他並不擅長這些事情，所以也只可以生生悶氣而已。
「但是我估計也應該沒有什麼機會安慰其他人的吧」
「嗚，這倒也能理解」
聽曉萍她說，天語他身邊除了少數幾個偶爾會聊天的人之外，基本上也沒有什麼關係特別好的人了。所以在曉萍她們得知了自己和天語的關係后，才會那麼興奮。
而且依照瑾煢一開始認識時的天語，即使是面對着關係要好的人，他也會畏懼着自己的言行會不會傷害到對方。
只不過是聊天的對象是自己，所以他才可以如此放鬆吧。
＊
「喂——我回來了……啊！我是不是回來早了？」
正當瑾煢想着關於天語的事情時，她聽見了教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十分不意外地，是慧怡回來了。
「沒錯，所以你就不要妨礙我和雋遠了，建議你可以先離開一會兒」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你這就要把我趕出去嗎」
「瑾煢也不想和天語聊到一半時被打擾到，對吧？」
「呃，其實倒也還好。因為和他也不差這麼一會兒聊天的時間……」
突然被曉萍硬拉進了話題，瑾煢幾乎下意識地就作出了回答。然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一些很糟糕的話。
這不就是在表示自己和天語每天都會見面嗎？而且「和他也不差這麼一會兒聊天的時間」什麼的，感覺就像是曉萍和雋遠他們這種情侶才會說出來的話啊！
就在瑾煢感到有些慌張，思考着應該要怎樣好好地解釋的時候，天語似乎是意識到了些什麼，有些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擋在她的前面。
「好了好了，我們也要走了。雋遠你想要繼續貼貼的話，你等她們玩完后再去曉萍的家吧」
「可是如果留到深夜，可能會發生一些很可怕的事——」
「喂！奕雋遠你在說些什麼啊！」
「沒有沒有，我沒其他的意思……來，過來抱一下然後再走吧」
雋遠伸出了左手拉了拉曉萍，而曉萍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就直接往他的身上抱了上去。
「……瑾煢」
天語突然靠近了瑾煢的耳邊，低聲地叫了叫她。
「嗯？」
「你剛才是不是說，在安慰人的時候可以給對方一個擁抱」
「呃，好像是？」
「我好像突然理解了你這樣說的原因。大概……就像是當時我握着你的手的那時一樣」
「嘛，那時候的確是因為有你在，所以才安心了許多」
或者說，如果當時他不在的話，自己也不知道要在原地等待多久才可以恢復過來。
「所以以後如果我看到你灰心的樣子，我也會用和你一樣的方式，然後毫不猶豫地給你一個擁抱噢」
「那麼最好還是不要有這些機會比較好」
天語無奈地笑了笑，對瑾煢說道。
＊
（天語視角）
在和瑾煢她們分別過後，天語便跟着雋遠一起來到了學校附近的籃球場上。
雋遠拾起了地上的籃球隨意地原地運起球來，同時悠閑地開口向天語問道：
「話說……」
「停，我完全可以感覺到你想要說些什麼」
不等雋遠把話說完，天語就阻止了他繼續問下去的想法。
「瑾煢對我的善意只是因為我幫了她許多而絕對不是什麼喜歡之類的情感，我們聊得很開心不代表我喜歡她也更不代表她會喜歡我。而且我長得不帥性格又不好依她的條件絕對會遇到另一個更優秀的人只不過是現在她剛轉學所以才還沒有遇到而已，對於我這種人沒有什麼好值得喜歡的所以她和我還是維持在現在的關係對她會比較好一些」
「可是，說了這麼多借口，你卻連一句『我不喜歡古瑾煢』都說不出來」
「只不過是因為這樣說會傷害到對方而已」
「好好好，就暫時相信着你吧……只不過，有些消息我覺得還是該和你說一說」
雋遠突然停下了運球的動作，把籃球放到了一旁。然後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神態十分認真地望向天語。
「關於瑾煢的？」
「你猜得真對，是關於瑾煢在以前學校的一些事情。一些……唔，不太好的事情」
「不太好的事情——」
在聽到這句后，天語的臉色瞬間陰沉了起來。
關於瑾煢的，而且是不太好的事。
這幾乎讓他馬上想起了之前在新翼二樓時，瑾煢那副極度不安到全身顫抖的樣子。甚至需要自己留在她的身旁，才可以冷靜下來。
當時自己就已經感覺到，瑾煢是因為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所以才留下了心理陰影。她後來的暗示亦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沒錯，只不過是暫時不想談起關於這方面的事，所以才沒有多說而已。
既然如此的話，天語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只是希望可以在她需要別人的時候，自己可以在身邊拉一把而已。
但是確實沒想到，還沒聽到瑾煢親口對自己說出來的時候，現在就要從雋遠那裡得到消息了。
「……雖然猜到估計你聽完後會有不小的反應，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正常。快點說是什麼事。」
「好好好，知道你很着急了。不過你要注意一下，我其實也只是消息的搬運工而已，裡面的東西或真或假，我做不了保證」
「你應該也知道我的為人，我會好好地做判斷。」
「好吧，那麼我就簡短地說吧……你知道我有認識的一些人，是其他學校的吧？」
「知道，畢竟你是社牛，誰都可以聊上兩句」
「然後在前幾天逛街時，我就被一個認識的人搭話。而他剛好就是以前和瑾煢同一班的人，而且也知道瑾煢轉來了我們的學校。所以在隨意地聊了兩句后，就提起了瑾煢的事了。」
雋遠在此處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因為接下來所說的事情太過沉重，需要喘一口氣才可以繼續下去。
「我的那個朋友說在他們班……不，應該是全級當中，大部份的女生其實都對她沒有什麼好印象。而她們的口徑基本上也十分統一，說瑾煢是一個很做作的人。
除此以外，還會用一些挺難聽的話去形容瑾煢。例如什麼『不就是恃着自己長得好看，才去勾搭其他的男生。而且又當又立，說著自己沒有這種心思』，或者是『誰不知道她的心思啊，還要扮演着一副無辜的模樣，這種人真是噁心』之類的。還有更直接罵人的那些就不說了，我不太想說髒話」
「……這種欺凌的行為，不止是言語方面而已，對吧。」
儘管臉上的表情仍然保持平靜，但天語的指尖早已深深地嵌入在皮膚里。
現在他也只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是啊。儘管不敢做出些什麼太過暴力的行為，但是各種為難她的事情卻幾乎是一件不漏。在團體活動當中將她孤立起來，或者在上課的時候不斷騷擾着她之類的，充滿惡意的事情」
（……流血了）
在感受到皮膚上傳來的穿刺感后，天語下意識地抬了抬手，然後便看見了在指節上因為破皮而正在滲血的傷口。
瑾煢的事情，比起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許多。
就算只有言語上的騷擾，就已經足夠令人感到壓抑，更不要說還有實際上的欺凌行為了。
即使她再怎麼堅強，亦總會受到影響。
「而且聽我的那個朋友說，那群對瑾煢不滿的女生有一次做了一件實在太過份的事情，在學校里鬧得挺大，然後讓老師和教導主任給知道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些什麼，但是他們都覺得瑾煢最後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轉校的」
「……完了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呼……」
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跡后，天語不禁長呼了一口氣，然後無奈地苦笑着。
有許多事情都連接起來了。
一開始就覺得挺奇怪的，為了學OI而拋下在以前學校里的所有關係，如果是自己的話，大概會猶豫許久才可以下定決心。但是瑾煢卻是毫無心理壓力地就做出了這個選擇。對她而言，或許以前的學校早已沒有什麼好留戀的東西了吧。
而且因為在原本學校里沒有什麼朋友，瑾煢才會花費這麼多時間在自己的興趣上面。所以在自己一開始教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有着很好的基礎，比自己遇見的大多數人都要厲害。
……不過最難受的，是瑾煢即使遇到了這些事情，她依舊願意向其他人，甚至包括自己，主動地釋出善意。
明明自己不值得她所信任。
「這件事，你有和曉萍她們說嗎」
「沒有，因為她們和瑾煢也只是認識不久，估計瑾煢也未必想讓別人知道太多。而且這些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覺得還是只交給你去處理比較好一些」
「……謝謝了」
在關係到別人的事情時，雋遠的心思總是莫名地變得細膩，或許這就是曉萍會喜歡上他的原因。
「不用謝，反正你以前也幫了我挺多的，這種小事不值一提」
似乎是看穿了天語現在有些鬱悶的心情，雋遠撿起了地上的籃球，往天語的方向傳了過去。
「反正有什麼煩惱的話，就出來和我們打打球，然後再聊一會八卦，心情自然就會變好了」
「笑死，你原本是不是想說，沒有什麼事情是飲幾杯解決不了的」
「這不是知道你不喝酒嘛」
「嘛，反正現在我的心情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糟糕，所以就不用這麼擔心的」
「那麼就來吧！開場！打球！」
「好好好」
望着雋遠那副興奮的樣子，天語也暫時只能將關於瑾煢的事情暫時深藏於內心之中。
（而且……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天語還是希望可以聽到瑾煢親口對他的傾訴。
因為剛才雋遠所提到的事情，終究只是從旁觀者聽來的。在這裡面有多少事情是編造的，同時又有多少事情被隱瞞了下來，他對此完全一無所知。沒有當事人的敘述，自己對所發生的事的認知總究是不會完整的。
而在那之前，自己就只可以靜靜地等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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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在這一章里其實說了挺多的事情的，但是我最想聊的還是關於瑾煢的事。
其實我在一開始就已經決定了關於瑾煢的設定，不過我終究沒有經歷過校園欺凌這種事情，所以我總覺得在某些地方上的刻劃不夠細緻，這亦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而且可能對於你們來說，這個設定實在是出現得太多次了，就像是在無數的小說當中出現，女主被男主所救贖的戲碼一樣，無聊得毫無新意。
但是讓怎麼說呢……我雖然不敢作任何保證，但我希望大家可以相信我，《煢立之語》會是一個特別不同的故事。
原本有挺多話想說的，但是想了想，還是等到二十萬字記念時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