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姬瞄了不远处的鬼冢哀几眼,压低了声音:“其实我觉得吧,姬君露出脸会更可爱。沉甸甸的斗笠和阴森森的服色不太适合她,对吧?”

不死原点头称是,补充道:“说来,姬君大人以前好像是巫女吧?但是巫女服不是白衣绯袴嘛,为什么她穿的是白衣灰袴?”

“白衣灰袴是神葬祭的专用服色,外面的深色小袿有点像平安朝的丧服,二者似乎不是同一个时代的服饰。另外,姬君那个年代穿的应该是十二单才对吧?”桥姬也非常纳闷,歪了歪头,“而且,姬君给委托者留下的刺青也是混搭风,同时融合了佛教、古埃及、古巴比伦的元素。”

“太复杂了,管它呢!我先投JK制服一票,如果巫女服是红白色的就更好了。”不死原嘿嘿一笑,陷入遐想。

看到浪客想入非非的样子,桥姬狠狠锤了他几拳:“喂!那可是我们的姬君,麻烦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此时,鬼冢哀不得不褪去深色小袿,只留下里面的神葬祭巫女服,冷不丁冒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哎,姬君,衣服破了就破了嘛,反正黄泉津大神是不会怪罪你的。毕竟,姬君可是冥界诸神的得力干将啊!”不死原一边揉着头上的包,一边安慰道。

倚在树旁闭目养神的乱道,闻言睁开了眼睛,沉声提醒:“恐怕姬君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吧!你们应该留意到,最近姬君身体不适,灵力很不稳定。”

桥姬点了点头,挡着嘴悄悄说:“确实,最近梳洗沐浴的时候,她都会刻意避开我。有一次我偷偷瞄了一眼,姬君腹部的伤口好像渗血了。”

不死原大吃一惊:“这可不妙啊,不是说我们死灵不容易受伤吗?姬君只是被凡人踹了一脚,怎么会这么严重?难道那个百川是她前世的克星?”

“有没有一种可能,姬君确实被什么力量克制住了,但克星另有其人?”说罢,乱道又闭上了眼睛。

鬼冢哀似乎对属下们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她伸出食指,接住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倏忽那蝴蝶又扑棱着翅膀,飞向树枝。

她不由得想起荒木田守武的俳句——

“河岸似前额,青柳写双眉。蝴蝶翩翩舞,落花疑返枝。”

ᨐᨐᨐᨐᨐᨐᨐᨐᨐᨐ

“不要……不要……”

周围灰蒙蒙一片,朦胧中有东西若隐若现,变幻不定地移动着,缓缓簇拥上来。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有。

毫无尽头的阴沉,毫无尽头的死寂……

高坂弦音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旋即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欲呼不得,无法动弹,只好让凉意一丝一丝地吞噬着躯体。

“摄魂少女...鬼冢哀……”弦音躺在病床上喃喃呓语,气若游丝。

尽管声音细如蚊蝇,几不可闻,但坐在病床边看书的信吾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猛然一怔,书随即也掉了下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弦音已经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里?”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让弦音很不适应,她使劲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信吾叹了口气,捡起书放在一旁:“这是医院。你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晕倒了,不知是哪个好心人送你来医院的,之后医院就打电话通知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弦音心神不宁地答道。

“让我看看现在几点了……”信吾低头望了眼手表,“哦,快午夜了。”

“这么晚了,哥哥别管我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唔,这几天都没什么心情休息。电视一直在播那起堕楼事件,真惊险啊!”

弦音愣了愣,没有再回话。今晚发生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终于,她忍不住问道:“哥哥,你知道摄魂少女吗?”

信吾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不知道妹妹从什么渠道接触到这个词。

少顷,他点了点头,随后略带嘲讽地问道:“哈?这只是个无聊的都市传说罢了,小音问来干嘛?难不成你信这个?”

“可以说说看吗?”

信吾轻咳几声,摇摇头:“这些事,你还是不要了解为妙,毕竟都是些迷信的东西。”他低头看着地板,不敢直视妹妹。

“不,我要听。”弦音的表情非常认真,这让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拒绝。

沉默良久,信吾终于开口了:“据说,有一个名叫‘冥界来电’的电话热线,怀着深深怨恨的人只要在零点时分拨打505,把所怨恨之人的名字念诵三遍,摄魂少女鬼冢哀就会出现在委托者的身后……”

“为什么是505?”

“大概是因为505看起来像求救信号SOS。”

“然后呢?”

“摄魂少女身穿色调暗沉的壶装束,手持古剑。宽大的斗笠垂下轻纱,没有人能看清她的容貌。据说她出现时,委托者会进入一个种着竹子和众多花卉的日落世界中。鬼冢哀会交给委托者一个小纸人,只要把那纸人撕碎,她就会将被诅咒者带入冥界。但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摄魂少女会把委托者最宝贵的东西拿走,或者让他们堕入地狱,永不超生。当她完成使命后,委托者的胸口就会出现一个刺青。”

信吾向弦音出示了照片。

弦音屏气凝神地聆听着,一直没敢打断哥哥的话。看到刺青的瞬间,她愣住了。

“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

信吾并没有听到弦音的小声嘀咕,继续说:“但是小音啊,我们还是不要太沉迷于这种事为好。摄魂少女只是传说,我们要站在科学的立场上看问题。虽说我也不是个十足的无神论者……”

他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强行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说回那个堕楼事件吧!听说那个男生就在这所医院里,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呢!最近我们老是接到跳楼自杀的案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的!他不是自杀!”弦音突然情绪激动,几乎是喊了出来。

“你说什么?”信吾快被妹妹的神情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