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歐什麼什麼國的,什麼島鏈?

以及,毛茸茸的人類?

我被轉移到了一條奇怪的世界線上了。

紀年方式也奇怪得很。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如果是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我和米奈爾曾經生活過的世界,那麼我們還需要去挽救世界嗎?不對,歸根結底,這個世界需要人去拯救嗎?

再退一步說,米奈爾存在於這個世界嗎?

這個世界的物理定律,和原來的世界一樣嗎?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迷失”了,那麼我的人生意義又是什麼?我是誰?我來這裡幹什麼?

這一切不都白搭了么?

我被帶到了一個有點像皇室官邸的地方,所有的地面都是木質的,但木頭上都有塗很厚的油漆,看起來是特別為防凍處理的。

木板與木板之間都留了縫隙,是為了防止熱脹冷縮破壞而留的,因為室內因為暖氣可能會有溫差;但室外的大理石地面卻沒有做同樣的處理,難道是因為這裡四季恆溫?不對,是恆寒吧。

屋檐的設計有些東方風格,但我又覺得可能只是恰巧在設計理念上和我曾經所在文化的某些文化有些相仿。

不過具體是不是那裡,我始終只是猜想,必須證明一下——

“我想有些科學上面的問題想要問一下。”

“你可以問我姐。她什麼都知道。”

後來我得知這個男生名叫沙夏,是這個國家的第二皇儲。

而他的姐姐,沙欣,是這個國家的第一皇儲。

完全按照年齡進行排序,也算是做到了性別平等了。

“沙夏你去倒杯熱牛奶給人家。”

“我可是皇室,怎麼能給個來路不明……”

“哎呀你去哦!”

“好……好……”

這教訓弟弟的方式倒是非常有普通人家的感覺。

讓我想到了香憐對我,以及伊莎懟哈里森的樣子。

“你們關係真好。”

“哪裡關係好了啊,不管說什麼他總要頂個嘴才肯去做。”

沙欣噘着嘴,走進了一個寬敞的房間。

這邊三面環玻璃,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座雪白色覆蓋的城市,另一側還能看到滿布烏雲的天際。

打開了空調,我還以為他們都是凍不死星人呢。哇,真的活過來了。

這裡或許是她的私宅,把已經濕漉漉的白色長筒襪一脫,丟進了籃筐里。呃,為什麼我的視線總是抬不起來,這就算是裸足不也是很正常的嗎?我又不是沒看過?脫個襪子又怎麼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打開禮物的感覺。

“你老看着地面幹什麼?地上有什麼新奇的東西么?”

“嗯,油漆塗得挺厚的。”

“因為這邊風雪很大,雪有時融化後會損害木質,需要做好保護。”

總算給我矇混過去了。

過去米奈爾和伊莎雖然總是調侃我喜歡看女孩子的腳丫,但那也是基於我們之間的關係,如果是陌生人恐怕會覺得很排斥吧?

“我有個問題,不過可能普通人一時半會無法回答。”

“你說吧,我多半不能算作普通人。”

既然這樣,我就問了。

不過有些例如溫度、距離等的計量方式可能不同,必須先統一一下單位。

“從物理學上的絕對零度,到冰點,再到水的沸點,這之間的比例是多少?”

以我原來生活的世界為例,絕對零度是-273.15℃,沸點是100℃,這之間的比利是:273.15:100。

“268.9比100。”

“你確定?”

她掏出一個平板電腦,上面寫着:絕對零度是-268.9⊙。至於這個⊙是什麼符號,我猜測是與攝氏度相似的符號吧。前面的數字實際上也並不是阿拉伯數字,只是我腦內安裝了翻譯軟件對視覺也起到了作用。

任何文明都會將最常見的東西的冰點和沸點之間的溫度差作為一個標準,如果是十進制就會一百等分,之後再得到絕對零度。

那麼問題在於,為什麼他們得到的絕對零度,比我曾經世界的絕對零度要高?難道物理基本係數都改變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這個世界的氣壓更高,那麼沸點毫無疑問會更高。那麼他們的每一度都會略大於我本來的世界。

會不會是:同一個宇宙內的不同星球?

桌上,有一個小號的地球儀。

不,這應該不叫地球儀了吧?

一片藍色,漫無邊際的藍色。比我曾經生存的那個蔚藍色的地球,還要遍布水色。

整個一片都沒有大陸存在。

而另一面,有兩片弧形的大陸。

“這是哪裡?不……不是地球么?”

我的聲音在顫動,而沙欣卻只是淡淡地說:

“地球兩個字,不同的文明可能都會用它命名自己的母星。再說了你的語言翻譯系統,可能會自動匹配你口中的母星。”

確實如此,在漢語和日語中,都叫地球。

可是直到世界是圓的是從西方的知識中獲得的。卻在不同的空間上,都將其稱作地球。

“Earth”這個詞起源於盎格魯撒克遜語(古英語)里的“Erda”,意思是“地面”或者“土壤”。也和地球很接近。

所以但凡有文明,都會把母星叫做與“地”或者“球”相關聯的詞彙。是可以理解的。

“我們把腳下的星球命名為【生星】,意味生命起源之星。但命名方法的不同並不代表着什麼。”

“確實是。語言系統經過了調節,所以不能依靠名詞判斷。那麼這裡是……”

“具體怎樣,你還是自己判斷吧。”

她指着玻璃落地窗外的夜空中,那個藍色的巨大星球。掛在那一堵烏雲上。

不,那不是烏雲。而是如同牆壁般垂直的高聳的山脈。

“打個比方說,這個也叫作月。但是和你腦海中的母星的衛星月球,不一樣吧。”

月球,那曾經只是一個銀色的星球。

“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我們分明是把坐標定位在地球上,就算地球移動坐標也會移動,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啊。”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的食指中指抵住了自己下巴后的淋巴處。

柔柔,滑滑的肌膚。

但是——

很燙。

“你生病了?”

“沒有啊。我們艾歐人,只要進到戶外全身的【褐色脂肪組織】就會不停產生熱量,維持與外界的能量平衡,當然了相對來說吃的就比較多一些;另外同時體內還有抗凍蛋白質,腳啊或者面部耳朵什麼的降低到零度以下也不擔心受損。”

那……你們這還算是人類嗎?

不止是體溫的區別,這耳朵和尾巴豈不是更顯而易見的不同嘛?但要說相同的地方也是有的,他們外形跟我特別相似。

不,如果是外星人的話,有上億種進化方式,沒理由正巧變成人形啊。

“實際上之前把你抓起來,是為了做消殺處理的。你的身體里說不定有我們未知的細菌病毒。”

“結果是什麼樣?”

“還沒化驗呢。全身18處的採樣,現在也就肛腸科和分泌科的結果出來了而已。”

你們可真是檢查得有夠透徹啊!

“……不過,沒檢測完成,怎麼就放我出來了?”

“你自己一副不立刻出來就要死要活的樣子。綁都綁不住,要麼直接一槍斃了,要麼放出來咯。放到外面污染了花花草草小貓小狗的可不好,只能委屈自己了。”

“呃……勞您費心了。”

繼續往屋裡走,她打開了地暖裝置。

房間里很暖,還有股淡淡的清甜氣息。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真的是人類嗎?哦不,我的意思是,在你們眼裡我算同類嗎?”

“算是吧。我剛剛看了你的身體應該和我們在外觀上並沒什麼差異。”

不過就算長得像,可能也會存在生殖隔離吧。

就好比是黃牛和水牛,在生物學上就是完全兩個物種,有着生殖隔離。

“我比對過基因,應該來說相似度在99%以上。具體是99%還是99.99%還得再分析才知道。”

人類和猩猩的基因相似度在72%,99%看似應該算是同一個物種了,但是要知道本來世界的不同膚色人種只差異0.01%。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存在生殖隔離,那我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個外星人。

可是為什麼她就好像知道我會來一樣,一切都做好了準備?

“如果存在生殖隔離,那才可以確定我們是不同生物。”

“那我們現在試試?”

長長睫毛的眼睛,緊盯着我。

“嗯?哈?”

嘖……這個女孩子怎麼回事,為什麼一邊說這種話還能臉不發紅心不跳。

嗯?臉紅了。好吧。一邊戲弄別人一邊自己還害羞了,真是個怪人。

咔——我的身後有人拿槍指着我的腦袋。

“你要對我姐姐做什麼?”

“哎呀沙夏,別隨便掏槍,再說你在家裡也帶着真槍到處走的嗎?快放好。你快出去。”

“這個人很危險,一身發情的味道。”

“出去嘛。哎呀你聽話。”

“不行。”

“滾出去!”

“是!”

一個轉身,還是出去了。

不過還是把飲品留下來了。

“這個你嘗嘗。”

我嘗了一口。

“這不是牛奶嗎?”

“對,這點就很奇怪是不?連星球運行都不一樣,生物系統卻是差不多的。”

我現在一片混亂。

這裡的度量衡和我原來的世界有區別,但是物理定律完全一樣。

這裡的生物與我原來的世界有細微區別,但大致上卻可以算作一個物種。

“不是,我更奇怪的是……為什麼你好像很早就可以預設我不是這個地方的人,甚至一遇見我就開始做基因測序?還有,我甚至都沒說我自己是未來來的人吧?”

她開始踱步,回到了房間的中央。

那裡有個桌台,以及榻榻米一樣的座位,她端坐在那。

“世界毀滅了,需要轉移一個人到過去去告訴大家,要放下紛爭,不能毀滅了家園。時空之門打開,人類會選擇將一切孤注一擲投在一個人身上,還是派一大堆人一起去?”

“你是說……轉移了很多人?”

如果按時空遷躍的先後次序來算,米奈爾是第一個,我是第二個。

但是從來都沒有人保證過,除了我們兩個,就再也不會有人緊隨其後。

她微微抬起頭。

赤紅色的雙眸,彷彿在夜色中,煥發著粒子般的光芒:

“我就是第三個時空遷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