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風依然吹過此處,晃動了屋外懸掛的燈光,少女安靜的坐在長石椅上,一如既往的等待着那位老人。

最近這些時日,米提斯也越來越晚回來了,不過,他畢竟是他,總歸有自己的事情。

當傍晚的時鐘指向某一刻時,在枝葉依稀的陰影與幾縷月光中,米提斯也如約的走了回來。

他說:“久等了,我們進去吧。”

“呃……不……其實,有一件事要說。”

站在門前的米提斯收回了開門的手,他將目光看去,沒有疑惑,反倒是早已知道什麼一般露出一抺微笑,他說。

“知道知道,啊……救了個人回來嘛,沒什麼關係,讓他住一陣子吧。”

“為什麼……米提斯會知道呃?”

面對少女的詢問,他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寵溺的揉了揉少女的頭,將整齊的頭髮弄亂了幾分,少女微微低着頭,想了一會,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那個名為陳蒼翼的商人睡在這間屋子第二層,而米提斯與少女則是在第一層,商人一夜無言,沉默着觀察四周的狀況,他一夜無眠,想着都是接下來如何的事情。

……

5月1日的清晨,在米提斯出門之後,屋內,坐在木桌前的少女便將目光望向了通往第二層的樓梯,她嘗試性的向那個商人喊了一聲。

“陳倉翼先生,你醒了嗎?”

傳回來的只有沉默,疑惑的少女想了想,便離開木椅,起身走上了二樓。

少女的步伐踏過樓梯的台階,窗檯外擺着幾盆鮮艷的花草,自雲上而來的模糊陽光穿透過窗戶落在牆上,落在少女的衣飾上。

在一陣協調的沉悶聲響過後,少女小心翼翼的在石階上探出頭來,望向了二樓的床位處。

在床上,商人活動着囗舌,發出微微細語,向著空無一物的地方投去目光,並說著不知名的言語,少女眨了眨眼,感到疑惑的發出了聲音。

“陳倉翼先生,原來您醒了呀,話說,剛剛我是不是見到你在和什麼東西說話?還是說,我聽錯了呢?”

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的商人的臉上明顯的露出幾分驚訝與錯愕的神情,他冷靜下來,迅速將目光望向了樓梯囗,在見到少女的身影后,又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說道:“啊……抱歉,請問有什麼事嗎?因為……我耳朵不好,剛剛沒有聽見呢,如果造成了你的困擾,很抱歉。”

對於男人奇怪的反應,少女也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只是輕聲回應道:“這樣啊……沒關係,嗯……下面的桌子上有早餐,如果你需要的話,就請下來吃吧,另外,每日三餐你都會有,所以食物之類的問題你無需擔憂。”

對於商人的食物問題,少女好心的為對方準備齊全,只是,商人又懷着怎樣的態度呢?在這陌生的地方里,他對將自己救回的少女懷揣着許多謝意,但也沒有傾訴太多與自己相關的事情,仍留着許多的警惕,他十分看重自己的生命。

“那……謝謝你了。”

在商人致謝過後,少女也不做猶豫的走下了樓梯,走出屋外,坐在長石椅上觀望着四周的風景。

……

在商人吃過早餐后,坐在椅子上,在並不華麗的陳設中,目光透過窗戶,他見到了那個少女,便起身走出了屋外,沉默帶笑的少女抬眼看來,對着站在一旁的陳倉翼說。

“吃完了嗎?”

她的神情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淡然,有如暖風般溫暖,卻又似溪流般淡然,年輕的少女呀~年輕的少女……

好似早已走過人生的轉拆般對失去着的渴求,對已有着的遠去。令人費解,連話語都輕柔。

商人愣了一下,隨即應答般的點了點頭,而後又心生疑惑,問道:“嗯……你在做什麼?”

“在看……風景。”

少女遲疑着,給出了答覆。但與其說是在看風景,不如說是在看這陌生的一切,一直如此。

“沙漠……有什麼值得一看的嗎?”

他將目光投去,除了沙子以外,沙漠還有什麼值得一看的呢?商人疑惑着問。

但卻令少女的心晃動,她輕聲的說:“……是呀,嗯?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我也不知道,陳倉翼先生做為商人……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很可惜,我並不勇敢,從來都沒有離開某個熟悉地方的勇氣,但……不。能給我講講你一生的見聞嗎?我對世界還是很想了解的。”

“我嗎?”

商人望着少女期待的神情,將“我也不知道的言語”咽下了喉嚨,一生忙於工作,自18歲后便從未見過夕陽的人來說,有什麼是值得一訴的呢?

嗯……他想着,自己多年前,年少中二的自己似乎見過各種動漫的美麗場景,他淡然一笑,道:“好吧……我給你講講。”

“好的,請坐下吧。”

坐在長石椅上,商人開始講訴那幻想的一切。

“我曾見過天空落下黑色的泥濘,化為熊熊燃燒的大火將城市燒盡;也曾見過失去色彩的人成為王者之時的身影;月光撒落的室內,少女與少年的美麗舞蹈;藍天白雲下,綠野之上,少女奏響天籟之音……許多許多,都已經是記憶中的東西了。”

“如童話一般的光景呢……我也想見見呢。”少女的言語中流露出幾抺微小的好奇。

“或許,所有人都可以見到。”商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沉默着想着未來。卻在少女心中埋下一棵希望的種子。

……

5月4日的傍晚,商人卻說將要離去,就像被某種事物追趕着奔逃般,少女望着他,他不做太多言語與留戀,夕陽映衫着身影,樹影撒在大地上。

“怎麼這麼突然?是找到其他同行的人了嗎?”

“嗯……是啊,感謝這麼多日的照顧,呃……見你似乎沒有換過衣服,所以,給你買了件新衣服,以做最後的禮物,好了,希望你喜歡。”

商人將一件在公元紀元稱為JK裙的幾套衣服送給了少女,這是腦子裡的另一個聲音換取的能送予少女的最好的禮物。

少女抱着衣服,望着對方的消失,懷中又多了幾件回憶之物,夕陽映衫着身影,樹影撒在大地上。

“路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