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組員們終究會變得了解彼此①

文學少女的零傷亡推理事件簿(上篇):

離開圖書館后,收集剩餘兩人的信息又用了兩天時間。

星期三下午的體育課,磯岩澈在球賽當中單刀直入無人敢攔一事。

星期四上午的國文課,升峰憐因作文問題被蒼野吹叫去談話一事。

星期四下午放學之後,跟蹤磯岩澈發現他多次救助流浪貓狗一事。

星期五上午第三節課,再次目睹蒼野吹將升峰憐拉出去交談一事。

星期五下午的社團活動時間,也就是現在,我坐在支援部里自己的專屬位置上,用筆在筆記本中寫下上述內容。

斜前方傳來源源不斷的話語聲,那時花鳥月在盡心儘力地教棠紅苑如何使喚……按照本人的話來說就是如何「引領」他人。

抬頭看了一眼交談的兩人後,我讓視線回到平攤在大腿上的筆記本里,在上面又補充了一句:星期二中午的圖書館,得知上野心子在創作喜歡的推理小說一事。

那麼該怎樣把把這幾件事串聯起來,讓他們三人相互了解彼此呢?

時間緩慢地流逝着,不知過了過久,我在腦中逐漸構想出了一個看似可行的方案。

為了方案能夠順利實施,我得去做一些必要的準備,於是便悄悄地從座位上起身。

離開支援部時,正在交談當中的兩人似乎向我投來了視線。

……

圖書館。

「嚯,又是你啊。」

看見我徑直走來,坐在櫃檯前的學姐立馬放下手中的書籍,朝我投來了鄙夷的眼神。

「如果還是來打聽心子的事情,恕我無法奉告。」

不僅是視線上的奚落,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充滿了不歡迎的意味呢——看來她是真的把我當成一個沾花惹草的貴公子了。

所以說,我還是有資質成為王道系男主的嘛……開玩笑的,這種事情連我自己都不信。

「學姐可能是誤會了什麼,真正想要了解上野同學的人其實不是我,而是昨天向你鞠躬的那個茶發女生。」

我向她解釋道。

「既然如此,那她當時為什麼不自己過來櫃檯找我?」

「因為是我需要知道上野同學近期借還的書目,所以是由我來向你打聽。」

「也就是說,你來找我純粹是為了打聽心子近期借還的書目,而不是為了了解她對吧。」

「可以這麼理解。」

「知道那些書的名字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沒什麼好處,只是便於我推理出上野最近在寫小說這件事而已。」

「推理?這麼個推法?說來聽聽。」

對方不知為何突然來了興緻,一隻手把書蓋在櫃檯上,另一隻手撐住下巴,抬起頭饒有趣味地仰望着我。

於是,我把昨天從圖書館回教室路上對棠紅苑說過的話大致重複了一遍。

「原來如此,邏輯思維還不賴嘛。」

圖書管理員微微揚起了嘴角。

雖說是受到了學姐的誇獎,但我的內心並沒有產生絲毫歡愉。

「其實學姐早就知道了吧。」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知道她在寫推理小說呢?」

「都直接叫名字了,你和上野同學應該是好朋友吧,把自己寫的小說拿給朋友看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這個朋友也喜歡看推理小說。」

我指了指檯面上那本露出封面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和昨天的《福爾摩斯探案全集》一樣都是推理小說當中的經典。

聽了我的話后,學姐用一副想要表揚我的神情對我說道:

「猜錯了。」

這種潑冷水的方式是跟花鳥月學的?

見我好像沒有話要說的樣子,學姐開始解釋其中的緣由。

「我知道心子在寫小說並非因為我是心子的朋友,心子的小說其實是為了我寫的。大約在半個月前,我在櫃檯前自言自語了一句『果然不死人的推理小說就是精彩不起。』,結果被恰好路過的心子聽見了。

「一向不喜歡故事出現傷亡者的心子,以『推理名作當中也有不出現死者的案件』作為根據反駁我,而我則是以『出現死者的案件數量占絕大部分』為由堅持自己的觀點。

「於是,為了更好地說服我,平時不怎麼看推理小說的心子決定自己創作一本完全沒有傷亡者的推理小說,因為是首次進行小說創作,所以直到最近才寫出了一個完整的案件……你看,用嘴說服不了就用實際行動去做,她這個人在文學方面就是這麼固執。」

說完,學姐眯起雙眸眼神溫馨地望向別處,緊接着又回過頭來仰視着我。

「對了,按照你之前的推理,得出的結果是『上野心子喜歡推理小說』吧,就算到了現在——與我交談過後,這點也無需變更。因為,她可是深愛着世上一切書籍的『文學少女』啊。」

……

起初,我去圖書館只是想讓那位學姐告訴我上野寫的推理小說的真相,可當我知道那是一個平時不怎麼看推理小說的人,為了證明「推理小說即使不出現死者也能引人入勝」而做出的努力時,「請直接告訴我答案」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所以,我只向那位學姐索要了推理小說的主要內容,也就是謎題。

因為學姐在上野同學寫的原稿上面做了很多與推理相關批註,所以她決定將整個事件的事件重抄一遍再給我,於是就讓我進來櫃檯坐在她旁邊等待。

抄寫原稿大約用了兩個半小時左右,期間不斷有進出圖書館的人向我們投來視線,讓我有些如坐針氈。

「解開謎題后,別忘了向你的女朋友解釋清楚,你說過想藉由推理小說了解心子的人是她吧。」

把寫有小說情節的十多頁信紙交給我時,學姐說了一句非常不得了的話。

「學姐誤會了,我和那個人只是同班同學而已。」

「是嗎?我還以為她當時氣鼓鼓地瞪着你,是因為看見你和我在交談,醋罈子打翻了呢。」

學姐扇着手掌賠笑道。

回到支援部,黃昏時分已接近尾聲,花鳥月和棠紅苑已經下一步離開了,由於我把書包留在了活動室裡面,所以今天鎖門和還鑰匙的任務又落到了我的頭上。

取回書包、交還鑰匙后,我徑直朝校門口走去。

穿過中庭、途經操場,昏暗的校道上鮮有人在,綠茵場中央也看不到前些天那位練習跳高的學長,估計已經通過自身努力,名正言順地接手了社長一職吧。

我拿出校服口袋當中的信紙並將其展開,反正回家路上也無事可做,於是就決定邊走邊看文學少女費盡心思寫出來的「零傷亡推理事件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