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個傷口有問題。”

醫院的解剖室內,艾薇拉從工作中抬起頭來,將手術刀放在了一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此時的她已經換了個打扮,身上套着白色的罩衣,還帶上了帽子跟厚重的口罩。在她面前是一張手術台上,正放着一具被剝光的男性屍體。屍體的胸口上有一道顯眼的傷口。

“嗯。僵硬的程度和其他地方明顯不同,就像是進行過冰敷一樣。”

他的身旁,一位年紀看起來很大的醫生接上了她的話。

醫生名叫弗洛伊德,是這個鎮上資歷最老的醫生。在這個港口城市,每日來往着許多來自異國的商旅和水手,他們的信仰與這裡不同,所以不會去教會接受治療,因此這裡醫院的工作相對於內陸地區要多上不少,這就讓醫生們有了更多的實踐的機會,所以這些沿海城市的醫生水平普遍比內陸地區高,其中弗洛伊德的醫術更是高超。

和其它地方的一樣,醫院經常會幫執法局的警察們檢查死者屍體,這也算是他們的經濟來源之一。

艾薇拉還在帝都的時候就對醫學很感興趣,準確來說是對人體感興趣,所以在跟着科曼警長來過一次吉沃爾港市立醫院后,就提出要在這裡學習醫學。

在如今的聖德里亞克帝國,想要學習醫療知識只有兩個途徑,一是在貴族院學習,二是跟隨其它醫生學習。艾薇拉選擇的就是後者,在如今這個醫學不怎麼受歡迎的年代,像這樣主動求學的學生,那些醫生自然是樂於見到的。

艾薇拉本身是個天才,又有弗洛伊德這位樣的好老師在,她對理論知識的學習速度快得驚人。而且還有執法局提供的死刑犯屍體用來練手,如今在吉沃爾港,她的醫學水平已經僅次於老師弗洛伊德了,不過,那也是綜合水平的差距。實際上,如果單論治病救人,艾薇拉還差得遠呢,但是她在屍檢方面卻有着過人的天賦。她曾花了三個月時間看完了吉沃爾港近二十年的屍檢報告,如今單論驗屍的話,她的水平絕對不在弗洛伊德之下。這也是為什麼此時她會和弗洛伊德一起查驗這具屍體。

“是在受傷后的第一時間進行了應急處理嗎?”弗洛伊德接着剛才的話說道。艾薇拉卻是搖了搖頭。

“不應該。這種程度的開放性傷口第一時間想到的該是使用壓迫止血,而不是用冰敷來處理的。正常人是想不到這個方法的,專業人士更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的確。”弗洛伊德點點頭。於是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確定兇器是一把不鋒利的刀?”艾薇拉忽然問。

“嗯。如果一點刀口都沒有,不會這麼容易就刺這麼深的,但如果太鋒利,傷口不會這麼糙。你看這裡的撕裂傷,顯然是因為刀身上有豁口造成的。”

“就一定是刀嗎?沒有其它的可能?”艾薇拉追問,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不一定。但其它附和條件的,多少都會留點東西在裡面,比如玻璃,或者木刀。但是這個傷口非常乾淨,什麼都沒有留下。”

“什麼都沒有留下嗎.....”艾薇拉重複着弗洛伊德的話,閉上了眼睛,仔細思考着。

過了半晌,她忽然睜開眼睛。

“我知道了。”

弗洛伊德似乎也想到了什麼,雙眼放光。

“是冰!”兩人異口同聲的答到。

......

“問出來。”

執法局內,剛走出審訊室的科曼對專程過來看結果的艾薇拉簡要的說明了剛剛問出來的案情。

“殺人動機和之前審問傑夫時一樣,都是因為死者誘騙他們借了高利貸后,用各種無賴手法催債,忍無可忍之下才動了殺心。不過借貸人實際上是麗娜,死者也有說過要她用身體償還,所以一開始想要動手的,也是她。”

“這樣啊。”

艾薇拉點點頭,透過審訊室的玻璃看向屋子裡掩面痛哭的女孩兒。

她經營着一家甜品店,為了在天熱時售賣冷飲,店裡特地購入了製備冰塊兒的煉金機器。艾薇拉不久前才去吃過她家店裡的草莓聖代,對方如今落得這個局面,艾薇拉也禁不住為她感到悲哀。

“冰刀就是她做的,傑夫在知道這件事候立即阻止了對方,然後選擇了自己動手。這個季節冰容易化,從距離來看只有從她家店裡取了冰刀,才來得及殺人。如果我們知道兇器是冰刀,肯定會調查到她身上。他們兩個的關係一暴露,前面那些事肯定是藏不住。所以傑夫之前一直不肯說出兇器是什麼,都是為了她。”

說完,科曼也是嘆了口氣。他也為這對年輕人感到悲傷。

“唉,所以我就說商人沒一個好東西。”艾薇拉聳聳肩,站了起來。

“也不能這麼說,高利貸畢竟不是合法行為。”科曼小聲嘀咕道。

“都沒差。”艾薇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跟科曼告別:“我回去了。”

“嗯。”科曼正想點頭,一名警員忽然走了進來。

“報告。”他站直了向科曼行禮。

“說。”

“外面有人找嘉蘭諾德小姐,說是她家裡的侍女。”

“侍女?是叫沙耶嗎?”科曼疑惑的問。

然而,這名警員卻是猶豫了一下。

“呃....”

得,科曼知道這臭小子肯定忘了問,正擺好了架勢準備教訓一下,艾薇拉卻拉了一下他。

“算了,我自己過去看吧。”

說完,便繞過那個明顯是新人的警員,去到了大廳。

才剛剛到大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姐!”

艾薇拉順着聲音望去,一眼就看見了沙耶。

“沙耶?你怎麼來這兒了?”艾薇拉奇怪的看着他。沙耶卻是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抓住她的手。

“不好了小姐,家裡來人了。”

“來人就來人唄,又不是沒來過人。你怎麼這樣慌慌張張的?”艾薇拉上下打量着,“來,深吸一口氣。”

“是.....是帝都的人。”沙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他們都穿着盔甲,自稱皇家騎士,來傳達女皇的詔令。”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