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如此的昏暗,我們根本無法前往,更別說要準確地找到那間大屋了。我壓低聲音問道:“咱們怎麼辦才好?”

可是過了良久,也沒有回應。我覺得他可能是聽不到,於是又問一遍,但這次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他去哪了?難道他已經出發去找那間大屋?可這裡這麼黑他是怎麼能看清路的呢?

我又問了一聲,“你在哪?”我這個時候已經有點慌了。我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在心裡默默地祈禱,拜託!快吱個聲!

然而這裡還是一片寂靜,沒有半點聲響。我頓時變得手足無措,在心裡氣急敗壞地罵道:他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後面是懸崖,前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他能去哪兒呢?我下意識地掏出手電筒,手放在開關上,但我卻遲遲沒有打開,因為我很清楚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這裡環境昏暗,手電的亮光會非常顯眼,我一開手電,無疑會變成漆黑中的螢火蟲,想不被發現也難。而且一旦被捉住,他們肯定又會在我身上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實驗。

我緊緊地抓住手電筒,苦苦掙扎着,與此同時身處在這個絕對黑暗與完全安靜的環境里,也令我渾身不自在,感覺就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在我身上。

該死的!你他媽的去哪兒了?我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罵著黎。

身處在這種絕對黑暗的環境,所需要承受的心理壓力是極大的,而且時間越久,不適的感覺也越發強烈。或許過了五分鐘,又或許只是過了幾十秒鐘,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實在無法再待下去了,我把心一橫,就要按開手電筒的開關。

突然,有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二話不說就拽着我走,我差點就被他嚇死。我意識到這是黎,頓時無明火起。我忍不住壓低聲音怒道:“你他媽的剛才到底去哪兒了?”可是他沒有答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拉着我走。

他的無視把我徹底給惹怒了,“媽的,說好一起行動的,你一聲不響的走了,是什麼意思?”可是他仍然沒有說話,只是更用力地捉住我的手臂,把我攥得生痛。我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他這是在幹嘛呢?

我仔細一想,覺得事有蹊蹺,黎一向嚴謹踏實,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這種莫名奇妙的事。他這樣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大概是因為事出緊急,他才沒有時間和我說明情況。難道⋯⋯難道我們已經被發現了!我的神經猛地緊繃起來,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任由黎拉着我走。

黎也很緊張,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鬆。可是他抓得實在太用力了,這導致我的右手逐漸出現麻痹感,於是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鬆一點。

但是他不但沒有理會,竟然還越抓越緊,疼痛刺激我條件反射地縮手,但是他的手勁卻離奇的大,我居然無法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靠,你在幹什麼?我的手骨都快要被你給捏斷了!”我忍不住開口讓他放手,但礙於現在的情況,我仍然把聲音給壓得很低。“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他卻好像真的聽不到我說話,一個勁地把我向前拉,似乎要把我的手活生生地扯斷才肯罷休。我管不了那麼多,拚命地想要把手抽回來,因為我怕再這麼下去我的手真的要廢了。不過黎用了死勁,無論我如何掙扎,手腕仍然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上。

黎現在這個狀態似乎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也感覺不到,只知道要逃跑。可是他為何會如此慌亂?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我被他拽着走了一段不短的距離,我感覺我們已經離開村莊很遠了,於是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疑惑,扯開喉嚨對他吼道:“黎!你他媽的給我停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快給我解釋清楚!”我心想,大吼一聲或許能讓他清醒過來。可是事實證明這一點用也沒有。黎依舊像是着了魔一樣,抓住我的手不停往前曳。

為了阻止他繼續發瘋,我只得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反方向拉,但是我的力氣還是不如他。所以我只得利用身體的重量,乾脆蹲在地上,這下終於迫使他停了下來。我吁了口氣,再次詢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話音未落,他猛地一拉,我馬上感到肩膀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啪的一聲,我的胳膊脫臼了!這疼痛遠遠超越了我能忍受的極限,而且來得猝不及防,我不可控制地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慘叫。

他卻徹底無視我的哀號,強行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竟然繼續若無其事地拽着我走。這一瞬間,我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我意識到大禍臨頭了!因為這個人根本不是黎!

我敢斷言不論我們的處境有多危險,黎也不會一聲不響地強行把我拖走,更不會把我的胳膊扯脫臼后,仍然不管不顧地繼續前行!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我仍然努力保持鎮定,思忖着要怎樣掙脫這個人的鉗制。要怎麼辦呢?我見識過這個人的手勁有多大,硬碰硬的話,我絕對沒有勝算,何況我的右臂現在一動就痛。我急中生智,用左手抓着他的食指,大力往後掰。

這個方法非常奏效,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就能扯開他的手。我緊咬牙關,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忽然,他的手變得冰冷僵硬,活像冰塊似的。我大吃一驚,但並沒有多想,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動作,直到我聞到一股十分嗆鼻子的味道。我頓時頭皮發麻,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這分明就是屍臭味!我意識到這個人不但不是黎,他什至可能不是一個活人⋯⋯我急忙鬆開手,不過我下一秒鐘就後悔了。我一放手,它便再一次牢牢地抓着我的手腕,剛才的力氣都白費了。

我的天!這事真的不能開玩笑。這到底是人是鬼,還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呢?

我已經被嚇得肝膽俱裂,但我仍然知道我得儘快擺脫它,不然我一定會死得很慘。我深吸一口氣,朝它瘋狂揮拳,誰知道我啥也碰不着!我咬牙忍住疼痛,也不管會不會加重傷勢,一個橫掃腿踢向他的小腿,但結果還是一樣。怎⋯⋯怎麼會這樣?

我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硬着頭皮伸出手摸索,然而我發現我前面什麼也沒有。難⋯⋯難道它並沒有身體,只有一隻手?

這下我真的完全亂了方寸,我的媽啊,我怎麼會遇到這麼邪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