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提前就知道(或者說是想起來了)妹妹想要的是什麼書,樰鏵兩三下就挑好然後帶着妹妹去結賬。

雖然不是記憶中差點出了大事的星期五,他倆在那天還是趕在太陽西落之前就回了家。

那之後,他雖然還是有些害怕自己某天會突然回到未來,但隨着一天天睜開眼睛看着的都是在兒時的天花板,這樣的擔心已經越來愈淡,不過還是加緊把假期作業替現在的自己寫完。

白天幫家裡跑腿的時候還經常帶着妹妹一道,晚上陪着妹妹一道看各種各樣的書,還把電視上看着的新聞加上來自未來成熟自我對這些事的見解分析給妹妹聽,總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多跟妹妹相處。

當然,他也不只是顧着眼前的事,還特意拜託了父母去問怎麼讓妹妹跳級的事。雖然這個小學的校長什麼的都挺愛財的,生怕學生少讀一年級少交一年的學費,但是考慮到葉樰鏵的妹妹是白化病還經常被班上人欺負可能出個三長兩短影響學校名聲(雖然別的事也不太好,後來樰鏵畢業沒多久學校就被隔壁某秀小學兼并),還是同意了讓樰枂次年跟她哥一道參加升六年級的考試。

後來的兩周,社區也都平安無事。

藥店這邊,在上次得到提醒以後,他喊作許哥的那個實際上還未謀面過的協警偶爾會穿着制服過來,後來還抓到了兩個入室盜竊的少年犯。藥店的梁姐也跟她的這位正在準備警考的男朋友一起度過了個貧乏的元宵節。

雖然他當時只是提了一嘴,但看到是梁姐來照常一大早打開只是裂了幾道杠的藥店大門,樰鏵還是感覺自己像是做了回大英雄一樣,不再是那個看上去陰沉沉的傻小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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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你許哥說要請你吃飯,”經營藥店的梁姐菜市場逮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泡豇豆、酸菜豆米什麼回家的樰鏵樰枂兩兄妹,“來賞個臉?”

當哥哥的一臉緊張,因為之前算是扯了謊,現在這要見着正主了不知道會被問些啥。

“啥時候?”樰枂把帽檐抬了抬,“不介意我也來吧?”

“打算下館子的啊……如果枂枂妹妹要來,看來得挑一家不用地溝油的店,”梁姐擺了副苦臉,揉了下太陽穴,“有點難選呢。”

“梁姐也該學學怎麼掌勺了吧?”樰枂笑嘻嘻地說道,“畢竟……你跟許哥,快扯證了吧?”

“嘛,等他轉正……欸,誰給你講的?”

大姐姐害羞的樣子挺好玩的,樰鏵也跟着他妹樂了起來。

“旁邊這個小崽崽?”看樰枂點頭,梁姐顯得十分意外,“小葉啊,你啥時候‘這-么-懂-事’了?”

樰鏵在邊上還是一言不發,嘴巴抿成一條帶着微妙弧度的曲線。

“嘛,那就下次來我家做客吧,”梁姐擺出一臉無奈,但微笑地很真實,“枂枂有啥忌口的?”

“哦,我這就給你寫個單子……”

聽到是問妹妹的事,當哥哥趕緊上前,結果被他梁姐揪住耳朵。

“好小子,別個的事你還關心得挺多嘞嘛?”

“哎呀,痛痛痛!”

“看在你妹的份上,就先放過你,”梁姐拍兩下手,然後哭笑不得地看着這個前陣子才抱怨過說他不懂事的小老弟,“等我練兩天,再喊你過來試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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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藥店的姐姐那邊逃出來,用鑰匙打開單元樓大門,樰鏵頂在鐵門旁等着妹妹先跳過門口的水窪。

“哥,你……羨慕梁姐和許大哥不啊?”

樰枂輕快地蹦過了擺滿自行車的過道,雖然衣服很寬鬆,但沒有沾到一點灰塵。

“婚姻,那可是愛情的墳墓啊……”

“唔!”

聽到了妹妹像貓生氣一樣發出了嗚的一聲,樰鏵急忙改口。

“哎呀,羨慕是真羨慕,梁姐許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小兩口的二人世界肯定不會有啥爾虞我詐的。”

“不愛聽,”樰枂皺起眉頭,“你都怎麼看的愛情呀?”

“嘛……”樰鏵可不敢說他在另一個世界被綠了十多次的事,只好顧左右而言他,“你看,這中午的法制頻道……不經常說什麼離婚分財產,還有爭奪子女撫養權問題的么?幸福的婚姻有是有啦,但也有很多不幸的人呀……”

“唔……你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節目,我就跟老媽告……咦……都怪你,把我也帶偏了,這麼稱呼媽媽。”

被妹妹拿小拳頭捶着背,樰鏵傻笑着,也沒躲,就等着妹妹鬧完彆扭走他前面去,免得她爬樓梯的時候突然因為貧血摔倒。

“梁姐和許哥他們這一對能走到一起,真好……而且現在也不用買房買車啥的……”

“買房買車?”聽大了哥哥自言自語,樰枂握着水泥扶手等在樓梯拐角,“有這個說法么?”

“兩個家庭的結合嘛,得有點經濟保障……這邊暫時還沒,但一線城市已經開始流行十幾萬的彩禮了,”樰鏵吐槽起十幾年以後的事,“婚房什麼的也不容易啊,掏空兩家人的口袋,還有學區房什麼的……”

“又是我沒聽說過的名詞,”看哥哥提及這些時候臉上的疲憊,樰枂伸手過來幫她哥拿走半邊的塑料袋,“不過稍微適應一點了,我這個像是換了個腦子一樣的哥哥。”

“這話說的……”見妹妹剛邁上一節台階就有些重心不穩,樰鏵急忙擁上去,“還是我來吧,最近我也有在鍛煉身體的嘛。”

“就啥……閉着眼睛金雞獨立,”看到哥哥迎了過來,樰枂原本應該是維持住平衡了的也刻意撞到了她哥的懷裡,“或者原地轉幾圈然後嘗試沿着瓷磚走直線?”

“也有仰卧起坐的啦……”看着妹妹這麼近的笑顏,樰鏵紅着臉迴避,“還有俯卧撐。”

“俯卧撐,得撐起來啊,但哥哥那個是爬起來的算啥?”說到這兒,葉樰枂撲哧一笑,“然後你那個仰卧起坐,嚴格來說應該是‘平躺然後高抬腿’吧?”

“你不懂,歐美的肥肥聯邦軍那麼做也算數的!”

“好啦好啦,”妹妹把帽子端正,然後重新分配了一下兩手的重物,“你說是那就是唄~”

“本來就是的嘛……”樰鏵賭着氣說道,這是現在這副小孩子的面孔能夠賦予他的特權之一。

他留學的那個地方,經歷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操作以後,意外被當成了“EU Bürger(歐洲公民)”,然後還莫名其妙的在某北亞特蘭提卡海岸公約組織旗下的Science and Technology Organization參了一腳。

雖然是作為那個軍事組織的民間僱員,不過也由於這幫鬼佬的軍隊也要兌現他們十幾年前PPT上畫的大餅,需要信息化轉型,所以自己這個只是在某部的Spähtrupp(Scout Platoon)打醬油、只是偶爾折騰一下Satellite Support的雜役,也有幸“鑒賞”過那些挺着啤酒肚,誇張一些甚至塞不進戰車頂部指揮塔的小夥子們是怎麼完成體測的。

起碼Bundeswehr的Panzerkommandant的一個選拔條件就是別超重,不過最近聯邦軍出台了新規把坦克指揮官改稱為Panzer-Teamleitung。但這些都是發生在當前時間點的將近二十年之後發生的事,世界還在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樰鏵也不想干涉太多。

如今,妹妹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面前閃耀,就如同鑲嵌着紅瑪瑙的剔透方解石一樣,美麗動人,但還需要他的呵護,而且不知道那個傻不啦嘰的自己會不會或者說什麼時候會奪舍回來,所以他也要萬分小心,盡量剋制自己,護送妹妹離開這個治安還沒得到多少改觀的城市,到一個更適合她大放異彩的舞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