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漂亮的吐司，其上涂抹酱料撒满洋葱圈圈。恰恰好的甜香味诱得人食指大动。
万叶不熟练地挥动刀叉，切下一块放入嘴中。入口是面包软嫩的口感、果酱香甜的味道与爽脆的洋葱。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呢！”
还不等万叶评价，温迪就先行露出了自信的神色，那双蓝绿色的瞳孔紧紧凝视万叶，眼中是分明的期待。
“非常美味的一顿料理。嗯，以稻妻人的习惯我应该花上数百字来赞美它的味道。”
万叶略作沉吟。面包一口一口地进了嘴里，果汁的高度也降到了杯底。可期待的温迪还是没有等来万叶的数百字小作文，他催促道：
“我的赞美呢？我缺失的数百字彩虹屁呢？”
“鄙人诗才不佳，只好略作半句‘若问此膳味如何，详见其下八千字’来表达它的美味。”
温迪的笑容消失了。他一脸怨念的看着万叶：
“剩下半句不会全是‘咕咕咕咕咕’吧？”
万叶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如我们去外面找找灵感？”
温迪叹了口气：“你这个借口早被我用过八百回了啊！”
话虽如此，温迪还是尽职尽责地带万叶逛起了蒙德。
早上的蒙德人并不是很多，窄巷里路人寥寥。
“这个时候，人们大多在广场随修女祈祷。”
温迪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过石阶小道，回过头，向万叶解释道。
万叶笑着跟上他的脚步，目光扫过房屋与小道，神色若有所思。
地势北高南低，房屋高低错落，人自檐上过，随意且别致，与方正严谨的稻妻城和一条大道贯通的璃月城不同。蒙德城座落在湖心岛，城市规划上却更接近山城，仅是由于地形原因吗？
“你看那个招牌，那个画着猫的招牌。啊、啊嚏，”温迪警惕地扫视周围，“没有猫啊，哎，怎么靠近「猫尾酒馆」都会打喷嚏啊？”
温迪烦恼地皱起眉头。万叶感受下风告诉他的信息，提醒道：
“这座城里到处都有浓郁的猫的气息，且气息间总有不同差别。城里猫很多，当心。”
“唔唔。”温迪捂着鼻子，严肃点头。
“那家是「猫尾酒馆」，也是蒙德十分有人气的酒馆，以猫与酒出名。那里的调酒师迪奥娜调出的酒据说特别独特与美味。可惜我对猫严重过敏，你不会对猫过敏吧？下次替我带那里的酒啊！”
一想到以后能随时喝到「猫尾酒馆」的特调，温迪的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对今后的蒙德生活充满了期待。
万叶寻找几个标志性的记忆点，点头。
“嗯，我记住了。”
“然后是猎鹿人餐馆，城里唯一的餐馆，用璃月那的话讲，老字号了。这边是歌德大酒店，至冬外交团愚人众正住在这里，这可贵了！再上去是骑士团，骑士团地下有座很大的图书馆。管理的丽莎小姐呀，你最好别借书不还破坏书籍，不然被她抓住可惨了啊！”
温迪说着说着，想起那些借书不还者的惨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比起这个，万叶更在意一点：
“我这样的外来者，也能借到书吗？”
“自然。你要去骑士团先办个身份证明，再办临时借书证。不过这个高度……”
温迪停下脚步。此时他们正站在一个露台上，边上的草木气息与花朵的香气微微地飘散过来，靠着栏杆，能看到下方巨大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既不会过于偏僻，也不会显得吵闹，这其实是个静心或者……约会的好地方。
万叶想着，看了一眼温迪。温迪此时兴致勃勃：
“不如我们从这里飞下去如何？越过人群，在房屋与帷布间翱翔，翅膀携带着人气与花香，累了就在屋瓦上歇息，顺便采点慕风蘑菇！怎么样？”
万叶微笑了起来。携着竖琴游历的吟游诗人自由而浪漫。
“走。”
拉着温迪的手，撑上栏杆一跃而下。在温迪“欸欸欸”的惊讶声音里，足部踏空腾越而起。
温迪连忙张开翅膀，拉住技能冷却正在下降的友人。见他一直只踏空不张开翅膀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你有空中移动技能却没有风之翼啊！喏，给你，带上。”
同样青色的羽翼在空中展开。温迪抓住万叶的手，朝他眨眨眼睛：
“巡逻骑士要来了，我们走——”
顺着风的方向，沿着碧色的廊顶飞行，绕过风车的扇叶，躲入红色的房屋群落里。
屋脊的鸟蛋遭遇了祸事，屋壁的慕风蘑菇被搜刮一空。乘着高天之歌升空，踏着不怎么结实的横帷而过，用千早振拉高高度，从天上又逛了一圈蒙德，最后停于风车的站架上。
风车依旧慢慢地转动着，时间悠悠走过，阳光暖暖照在身上，仿佛之前经历的一切皆是幻觉。
诗人与武士坐在风车上，身下是木质的栏杆，飞鸟在不远处停歇。
他们肩并着肩，手擦着手，微风吹来，枫色的大袖拂过温迪的白袜，些微的痒。
其下的人声隐约传来，人们拿着花草爬上楼梯屋顶，准备着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
“快到风花节了啊，”万叶侧过头，看着阳光下温迪悠然着的面容，秋日曦光般的温柔慢慢从眼角眉梢间满溢出来，“老板说，风花节是情人间的节日，我能够有幸邀请你一起度过吗？温迪。”
这句表白的话语尾音稍轻，仿佛在唇齿眷恋着依依倾吐。温迪的耳朵像被烫到了一样，脸蹭地一下红了，险些从栏杆上滑落。
深呼吸了几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温迪面上蒙着一层薄红，语气是故作的平静：
“请听我讲一个故事吧！万叶。”
少年诗人在风车上弹奏了竖琴，高天的风吹拂着他发丝与脸颊，他的话语仿佛来自恒古的时空的间隙。
这是个微风与少年的故事。故事的最后，少年死去，微风化为了少年，弹奏着久远的歌谣，吹走蒙德大地上的风雪。
“这是个没有君王的城邦。”风的神灵抛下王座化作诗人行走四方，风不会为什么而永驻，他看过了各色的风景各色的人，最终与另一缕风相遇在此地。
温迪澄澈的瞳孔清澈的倒映着少年武士的身影，在橙色的光晕与苍穹之下。
“我就是这里的神明风神巴巴托斯了，怎么样？激动吗？害怕吗？你这是什么神色啊？”
万叶高兴地笑了出来。
“我大概未与你提起过，我的耳朵很敏锐，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我能察觉到许多的自然的气息，比如你身上浓郁的风的气息，与自由的味道。
“我曾见过雷电将军「无想的一刀」的余辉，也曾看过蒙德的风神像。你们身上有一种相似的，怎么形容呢，一种极致的气息。所以你神明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那么温迪，神明巴巴托斯，你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吗？”
少年武士弯着眼，微微地笑，阳光在他宝石般的眼眸里熠熠生辉。
温迪根本无法抗拒这样的魅力。
他握住了少年的手掌，郑重答应了他。
“不只是风花节，以后的以后，我也想与你一起度过，我们一同，并肩而行。”
“一同流浪。”
万叶笑着回握住他的手。
远处传来不知是谁的歌声，飞鸟与微风在空中盘旋着。
他们在风车上相拥，接吻。日光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
人们在其下熙攘，偶尔有人抬头看来，嘴里嘟哝着又是一对小情侣啊，便不以为意地继续自己的事情。
又是一年的风花节，恋爱成熟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