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成田白仁還是沒能如願。

一方面,是因為在聽到自己的這句話時,身後的小動物在一瞬間所作出的抗拒式表現着實是過於強烈了些,於是略帶遺憾地,成田白仁只能又把她正暗暗露頭於心底的那絲稍有些悸動的小想法給重新按了回去……另一方面,則是同樣在聽完自己的這句話后,從對面那位店長的方向突然直“刺”往自己這邊的那抹正滿寫着鄙夷的目光屬實是過於扎人了些,成田白仁甚至能毫不費勁地直接從中解讀出這位店長此時的心中所想:

“你一定是在想什麼瑟瑟的事情吧?”

嗯,說實話……反駁的底氣不是很足。

不過,雖是沒能由自己來一寸一寸地親手丈量清楚訓練員的身材數值這一點屬實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遺憾,但無論如何,當由店長代為“操勞”並給出了親切又專業的指導意見后,最終被敲定的兩套素色的棉毛衫褲連同之前已經買下的那兩件羽絨服外套和在歐陽婷被店長帶去量尺寸的這段時間裡,成田白仁又順手挑下的幾件樣式偏可愛風的針織毛線衫等都被一併裝袋,然後交入到歐陽婷的手中后,看着女孩那副雖有幾分躊躇和忐忑,但最終還是難抑激動地揚起了一抹欣然笑容的模樣,一股幾乎是要滿溢出心房的巨大滿足感終是瞬間就衝散了成田白仁心頭全部的“灰色念想”和“黃色廢料”,讓她也不自覺地隨同着女孩的笑容一併微揚起了嘴角,然後隨手一指位於她們身側不遠處的某排柜子,下意識地開口道,“難得來一趟,不把那邊的衣服也穿來試試看么?我還挺想看你穿那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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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穿了么?”

“穿是沒好意思穿,不過買我還是給買下來了,等以後能獨處的時候有的是機會看她穿。”

“所以你是給她指了個什麼樣的?”

“保密。”

“……看來,你還挺樂在其中的。”

“有么?”

“至少我以前認識的那個成田白仁,是不會因為某個特定的人選而露出這種白痴又變態的猥瑣笑容的。”在抬起眼來上下掃量了一番面前的來人後,以微不可察地幅度輕揚起了幾分嘴角,魯鐸象徵隨即抄起了對方剛剛放到自己面前來的那張報銷單,一邊逐條瀏覽着被記錄在上的各種款項,一邊沉聲,“然後現在,你特意跑來一趟的目的,就是為了找我給你的‘甜蜜約會’買單?”

“我那個訓練員的經濟狀態你又不是不知道。”聞言,成田白仁倒是十分坦然地一聳肩,口氣里滿是理所當然,“昨天的事故自然都算是我的過錯和責任,但也正因如此,在我已經認定她是我的訓練員的當下,類似‘因保溫條件不足而再次倒下’這樣的意外情況,我就絕不會讓它再次發生。而且……”將目光緩移向了魯鐸象徵的眼眸中,成田白仁的話音微微一頓,而後繼續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我,再認真地跑起來一次么?既然如此,要是連自己訓練員的健康狀態都無法保證,我又如何能安心地在賽道上再次奔跑起來呢?”

“你總能找到理由。”相伴着一聲似是無奈的輕笑,魯鐸象徵搖了搖頭——不過同時,她還是在那張報銷單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不過這次,道理在你這邊。”

“謝了。”直到看着會長簽名的最後一筆軌跡落定,成田白仁才暗暗鬆了口氣,然後滿心歡喜地朝魯鐸象徵躬了躬身。不過,正當她要轉身離開時,從背後突然就又飄來了魯鐸象徵的聲音:

“白仁,這次,別再繼續任性下去了。”

她正欲朝前邁出的腳步,隨即止於中途。

“我知道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單純的輸贏已經不再重要了……不對,應該這麼說:你現在,還沒找到那個能促使你去繼續取勝的理由。但,沒找到,不意味着你就該這麼繼續放任自流下去。”抬眼凝視着成田白仁的背影,一邊說著,魯鐸象徵一邊在心裡不斷提醒着自己:注意放緩語氣,再放緩些,不要急,“如果你是真的想在賽道上來尋找答案,那麼首先就得從尊重你腳下的那條跑道,以及其他所有與你同台競技的對手們開始做起,否則……往往在很多時候,明明是就近在自己眼前的答案,你也很難找到它的所在,直至錯肩。”

“一個連自己的奔跑都無法予以尊重的賽馬娘,是不配受夢想青睞的。”

“……記住了。”不過,讓魯鐸象徵也稍鬆了一口氣的是,這次在聽完自己的話后,沒有暗表不滿,沒有直言抗拒,更不再似上次那般直接奪門而出,只是在片刻的沉默后,成田白仁才慢慢地轉過身來,以一副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見到過的認真表情,緩緩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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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距離成田白仁的下一場比賽,還剩1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