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稀客啊。”

當越過辦公桌前的電腦屏幕,望向突然出現在大門外的那一對貌似正相處得十分“和諧”的組合搭檔時,栗原老師不由得揚了揚眉毛,“先說一句,現在這個點,你應該出現的正確位置是你自己在高等部班級里的座位上,而不是我面前——以及,你懷裡那是哪位啊,看着挺面生,應該不是本校的人吧?”

“剛才在操場那邊順路‘撿’回來的。”自動過濾掉了老師方才所言的前半部分,成田白仁只一臉無所謂得聳了聳肩膀,而後在身旁少女的後背上輕輕一拍,“看樣子,不是新來報到的,就是不小心從哪個角落旮沓里給晃溜進來的,所以為求保險起見,就先帶到你這兒來‘驗驗身’了。”

“誒,新人?”聞言,老師稍一愣神,而後在仔細打量了一番成田白仁身邊那位從始至終都一直微低着腦袋緊盯着地面假裝自己只是一棵盆栽的女孩片刻后,她才終於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你不會……就是那位預定今天來報到的新人訓練員吧?”

“……誒?!”這三個字的出現,讓成田白仁在短暫的片刻回味后,突然一臉驚異得將目光扭回到了身旁歐陽婷的臉上,而後者此時也正一邊如搗蒜般飛快地點着頭,一邊手忙腳亂地從身上的小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份就職通知函,而後一臉戰戰兢兢地把它遞到了栗原老師的手上。

“這麼害怕幹嘛,我又不吃人。”被女孩過分怕生的反應逗得差點笑出了聲,隨後在接過她手中的通知函並認真確認過一遍后,栗原老師便點了點頭,“沒錯,理事長早上的時候有知會過我們,剛剛我還正納悶呢這都快到飯點了怎麼還不見人過來……”說完,像是忽然通過女孩這副戰戰兢兢的哆嗦樣,以及剛才這倆人初登場時的那種姿勢而產生了什麼聯想,只見栗原老師微微一撇嘴角,用雖是稍有所壓低但仍能保證房間里的所有人都能恰好聽清的音量對歐陽婷說道,“是不是成田同學欺負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就硬拖你去哪裡溜圈了?”

“如果可以,我不是很想背這種明顯只專屬於黃金船的鍋。”不過讓栗原老師稍有些意外的是,如果放在平時,面對這種調侃,成田白仁最多只會露出一副極不耐煩的表情而後要麼默默地把臉撇向一旁,要麼乾脆直接轉身就走……可今天,她非但下意識地回了自己一句,同時還一直目光灼灼得緊盯着歐陽婷的背影,紋絲不動。

“好傢夥,‘撿漏’的眼光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於是一時不忍,栗原老師便在心裡默默地笑罵了聲。

·

登記流程簡略得出乎歐陽婷的意料。

只是在確認過自己手中的通知函確實是出自理事會之手,並對照着自己的身份證明核對完錄用信息后,一枚閃亮亮的印刻着自己名字的銀質胸牌,便被放入到自己的手中了。

“!”

一直心心念念着的特雷森學院就職之路終於順利地邁開了第一步,在一臉慎重地接過了胸牌並依舊小心翼翼地向面前這位“慈眉善目”的年輕女老師躬身道謝后,歐陽婷便有些難以抑制住自己滿腔的欣悅之情,連轉身向門外走去的步調中都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蹦跳的味道……

不過這份好心情,只持續了連一分鐘都不到,就被自門邊“襲擊”過來的成田白仁給直接當場干碎了。

“想不到,你居然會是個新上門來的訓練員啊。”不知是從何時起便默默地背身退出到了門外的成田白仁,一見歐陽婷出門,便趁後者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像方才一樣以一記友情的“勾脖手”將她那羸弱的小身子又重新攬回到了自己身邊,接着湊近到她耳邊,壓低着聲音開口道,“我記得,新來的見習訓練員在第一年裡一般都只被允許先單帶一個賽馬娘,然後視這一整年裡的訓練結果和最後的賽事成績來決定你是否有資格去帶一整支隊伍,剛好我現在還沒有任何隊伍所屬,同時還有個煩人的傢伙勒令我必須要儘快找到一個訓練員,所以……”

“不如就由你,來當我的訓練員如何?”

“……”

似乎是被突然從旁殺出的成田白仁給嚇了個正着,只見被她攬於身旁的歐陽婷此時就活像是只受了驚的小動物一般,壓根就沒去細聽成田白仁此時正說著啥,只是一味地向後微拱着身子,似是努力想要從她的“桎梏”中掙脫出來的樣子——當然,就她那點弱雞一樣的氣力,怎麼想都知道這是沒可能做到的,而且……也不知是因為被成田白仁長期叼在嘴裡的那根草莖給撓了個正着,還是後者單純在說話時湊得太近的緣故,一抹略有些怪異的緋紅,一直暈染在歐陽婷的耳尖上,久久無法散去。

“……當我的訓練員其實挺輕鬆的,你就只要掛個名字就好,其他的諸如訓練計劃安排和參賽選擇等之類的工作也不需要你多操心,我自己一個人就能全搞定,也就是說你只要站邊上看着我跑就行了。”仗着兩者間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個體值差距,而全然無視了女孩那明顯是想從自己的手中跑開的無用式掙扎,成田白仁只繼續自顧自地說著,“到時候我會把我們之間的情況去跟會長做個報告,盡量讓你能夠在第一年時就擁有能同時擁有訓練兩名賽馬娘的權限,這樣你就不必在我這邊浪費無用的時間,可以安心去訓練另一名賽馬娘,而我這邊也能順利免去那些繁瑣的麻煩,大家各取所需,完美雙贏,你看怎麼樣,這計劃是不是很值得一試?”

“……”

女孩依舊沒有在聽她說話。

女孩只想趕緊從她的身邊逃開。

“……我懂了。”於是在定定地凝視着女孩的側臉過片刻后,成田白仁才終於挑了挑眉毛,將口氣一松——然而就在女孩以為她終於是從自己的表情中讀出了那幾乎是要滿溢出胸口的害怕和不情願,於是又不由得感到有些抱歉時,只見成田白仁突然就又將話鋒一轉,“你是信不過我的能力吧?放心,等我去操場上跑一圈給你看看,你就肯定會信我是確實有能照顧好自己的能力了。”說完,連哪怕丁點反應和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留給歐陽婷,自說自話的成田白仁便已如方才來此時一樣,繼續用相同的姿勢“裹挾”着身邊已是一臉茫然淚光閃的歐陽婷,開始往下一個地點移動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