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毛遂自薦
“唉！”
在距離洋館庭院正門還差幾步的地方，愛德華·格爾洛科夫不禁駐足而低頭長嘆了一聲。他是憑着一口氣撐着跑到這裡的，但這口氣卻是一口隔夜的氣到了此時此刻也完全泄光了。於是，他便又後悔了起來。
自己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啊！難得的休息日居然放棄了和老婆的約會而跑到了這裡來，這究竟是不是腦子有梗啊！就算是想要出人頭地想瘋了去趟眼下的這攤渾水也未免有點太過無謀了一些，所以還是算了吧。
然而，愛德華·格爾洛科夫眼前的這棟洋館豈是一個你說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在他站在門前的那一刻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就算自己有打退堂鼓的心思也會有人叫你撤無可撤。
“你有什麼事情嗎？”
就在愛德華躊躇的時候，把門的兩名黑衣守衛的其中一人竟是主動來到了愛德華的面前。這個人可不是好心而是在充滿了對愛德華的提防下而前來展開盤問的。其人的雙眼之中迸射着銳利如刀的寒光看得愛德華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此時此刻，愛德華無疑是害怕了的，但他卻是個聰明人。他很快便想到如果自己就這樣支支吾吾地走掉反而更加引人起疑倒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講明自己的來意呢。
“那個……”於是愛德華鼓起自己僅剩的一點勇氣略微有些結巴地開口了，“請問，殿下今天可在？”
黑衣守衛聞言其眸中的目光自然也就變得更為刺人了隨即又更加沒有好氣地問了一句：“你究竟有何貴幹啊？”
“我沒有別的意思！”愛德華趕忙辯解了起來，“我就是想請您通報一聲，就說我或許能夠幫殿下解決燃眉之急。”
“你？”黑衣守衛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下愛德華·格爾洛科夫當即便想轟其人滾開，不過轉念一想卻又作罷了。他想以殿下的脾氣而言倒不如真就把這件事通報一下讓其人自己做決定為好。“好！我去稟報，你就在這裡等着可千萬不要有什麼可疑的舉動！”
“是！一定沒有！一定沒有！”愛德華趕忙反覆做出了保證。
就這樣，黑衣守衛便暫時離開崗位回到值班室向上級通報起了愛德華的事情。而與此同時，在洋館的小會議室內約修亞·明則正在對着自己的兩位核心參謀大發脾氣呢！
“啪！”
平板電腦被摔在桌面上整個屏幕都在瞬間碎裂成了無數的小塊。
“說好了要來，我人都在這裡等着了，他又不來了！”約修亞氣憤地咆哮着，“他這是在挑戰我耐心的極限嗎！”
“還是緩兵之計啊。”司馬亢嘆道，“這樣說來，他們內部應該也遠沒有達成一致不然也就不需要再穩住我們了。又或者是雖然已經有了一致但過於畏懼我們的實力而誰也不想第一個跟我們撕破臉。無論如何，事態還有迴旋的餘地。”
“同盟的核心就是安提雷科家。”哈桑接上了話，“上躥下跳的，就屬他們鬧得最歡。不過從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就連安提雷科家本身也對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與我們對抗到底這件事頗為舉棋不定。”
“也就是說……”司馬亢下了個結論，“如果能拉起一撥人他們就上，如果拉不起來他們也就蔫了。”
“不如我們乾脆就把這個刺頭給敲掉吧！”約修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今時不同往日啊。”然而，司馬亢卻是否定了這個主意，“現在敲掉安提雷科家不禁摧不垮這個同盟，反倒會使剩下的人陷入人人自危之中進一步加強他們結盟的動機。要是這樣，你所追求的迴避決戰的方針可就要化為泡影了。”
“那你讓我怎麼辦！”約修亞怒吼道，“現在是打不得，可說卻也說不動！這幫人明知大局已定卻偏要負隅頑抗，真是可恨！”
“咚咚！”就在此時，房門被敲響了。
“進來！”約修亞在怒氣加持之下的一聲后將門外那名山中旅團的成員頓時就嚇了一跳。其人是真的不想進來但卻還是不得不進。
“殿下。”
“什麼事？”
“門衛通報，有個男人不請自來，說是或許可以解決您當下的燃眉之急。”
“哦。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好像還沒來得及問。”負責前來通報的人有些戰慄地回道。
“呵！有人要見我你們都不問名字的嗎！”
“這……確實是疏忽了！屬下這就叫他們去問。”
“算了！還是我自己問吧！把人請到會客室等我！”
“是！”話閉，負責通報的人便立刻去辦事了。
“陡然來個人，殿下這就見了？”哈桑大感不可思議。
“如果是刺客的話……”
“我怕刺客？”約修亞說著也就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他說了或許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就憑這一點我也得姑且見上一面吧？不過多半見了也是白見啊。你們兩個就留在這裡，繼續給我合計這個局勢到底怎麼解決！”
話閉，約修亞也就邁開大步走出了會議室。與此同時，得到了命令的守衛們也就按照約修亞的吩咐把愛德華·格爾洛科夫給請到了一樓的會客室內。
這間屋子雖然不算大，但裝潢很是豪華舒適，飲品茶點無論有沒有人都會時刻齊備以求令客人可以賓至如歸。然而，愛德華卻是無心享受款待，他甚至是都沒有坐下而一味地在門口附近惶恐。
“咯噠！”
不多時，會客室的房門再度被打開，一身黑衣並帶假面的約修亞也就邁步走了進來。
這就是現在黑道上令人談之色變的那位黑王子殿下嗎！竟會是如此的少年體態？愛德華打量着約修亞愣是看呆了。
與此同時，約修亞也在打量着愛德華，見其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也就未免失望了一些。
“先生怎麼稱呼啊？”隨即，約修亞還是打起了招呼來。
“愛德華，愛德華·格爾洛科夫！我是一名會計。此番能夠見到黑王子殿下深感榮幸啊！”愛德華一邊趕忙回話一邊也就激動地伸出了手來。
聽上去這似乎是個小人物，但畢竟已經伸過了手來，約修亞也就毫不怠慢地握了握。“呵呵。我可從沒有自稱過什麼黑王子啊，都是別人瞎叫的。算了，這個不提也罷。我聽說先生說是要解我的燃眉之急，難道是怕我賬算不過來嗎？”
約修亞一邊調侃着一邊走向待客席的沙發同時也用手勢招呼了一下愛德華。
“當然不是！”愛德華在急忙申辯的同時也就跟着約修亞落座了，“我是說當今的局勢問題！現在大勢已成，所有人都知道殿下一定會成為新的大佬，但各方勢力卻還存有僥倖心理而不肯臣服，這才是您的燃眉之急啊！”
“不愧是能在今天把我堵在這裡的人，話說得有幾分道理啊。”
“呵呵。”愛德華自認為被誇獎了一下也就謙虛地笑了笑，“運氣好！運氣好！”
“那麼在先生看來，我是應該打服他們呢？還是說服他們呢？”
“別！不要打服！”愛德華趕忙勸說道，“一棟樓炸塌了簡單再蓋起來可就難了！還是說服為好！和氣生財嘛！”
“不錯！”約修亞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奈何嘴皮子不利索怎麼都說不動他們啊。”
“這樣啊。”愛德華聞言反倒是樂了起來，“那您不妨，試試我這張嘴如何啊？”
“試試你這張嘴？”
“對！就是我這張嘴！”
“先生的意思是，要替我說服他們所有人來與我合作？”
“是的！”愛德華更為激動了，“只要殿下您相信我，我有自信一定可以說服他們！”
“哦！這麼說來，先生已經有方案了？”
“這個嘛……”愛德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細節措辭上面，我掌握的信息還不夠擬稿。不過大致的方略我是有的啊！”
“嗯。”約修亞聞言點了點頭，“那就說來聽聽吧。”
“好！其實說服別人無非就是八個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這個我也知道，但這八個字雖只有八個字卻是一門大學問啊。我們就是因為沒有精通此道的人才難以收拾眼下的亂局。先生能否給我解釋一下你要如何曉之以情而又要如何動之以理啊？”
“曉之以情就是要挑撥眼下各方之仇恨矛盾，讓他們想起當下之利益衝突，以往之愛恨情仇，令他們心有芥蒂互相猜忌而難以形成合縱之勢！”
“先生說得有理！其實這個思路，我們也想過卻並未取得成效啊。”
“殿下確定是在曉之以情嗎？”愛德華頗為不信地問道。
“先生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啊？”
“殿下，世上人與人之間的仇恨不少，但仇殺卻不多。我敢問您這是為什麼呀？”
“因為大多數人明白觸犯法律的後果。”
“那麼以法律的後果來說服世人不去仇殺，這是曉之以情還是動之以理呢？”
“這……似乎是動之以理啊。”
“不錯！若是以利害關係來陳述，那麼即便點在愛恨情仇之上也再與情緒無關，如此怎麼能夠說是曉之以情呢？所以，我才問殿下說服不成是否真的是在曉之以情。”
“若是按照先生的這個講法，那我們倒是從沒有過曉之以情啊。那麼這樣的話，在先生看來，曉之以情又是什麼意思呢？”
“請允許我再說個比喻。剛才提到世上仇殺其實不多，但卻不能禁絕，敢問殿下這是為什麼啊？”
“呵呵！總有怒火突破理智的時候嘛。”
“這便是我所說的曉之以情了。不管利害，不論邏輯，就是煽動，我只管煽動得他們火氣上頭，到那時他們也就顧不得利害得失了。”
……
“好！說得好啊！那麼，動之以理又是怎麼回事呢？”
“不知道殿下有沒有聽過‘張儀以六里地欺楚懷王’的典故呢？”
“知道！”約修亞點了點頭，“先生也讀中華經典嗎？”
“呵呵。”愛德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過幾天鬼谷子。”
“嗯。不過，張儀的那套不是詐術嗎？怎麼就和動之以理扯上關係了呢？”
“這樣講，殿下的‘理’莫非是道理的理嗎？”愛德華如此問道。
“莫非還能有其它？那麼先生所說的‘理’又是哪個呢？”
“我所說的不是理而是利！”
“利！那麼先生始終講的四個字就是‘動之以利’嘍。”
“不錯！”愛德華鄭重地點了點頭，“我們先許人十分利令其絕一最大的盟友，再減至七分利，那人會幡然醒悟嗎？不會！他只會想到代價已然付出，事已至此便再無退路。這種人性賭桌之上比比皆是，而凡是梟雄也都是賭徒。那我們就以七分利令其再絕一盟友。以此類推，三分、二分乃至一毛不拔。”
“嗯……一毛不拔未免有些過分。不過先生的話倒是有點意思啊。可他們就能甘心入套嗎？”
“曉之以情在先，動之以利在後，兩者合一，我有把握令他們暈頭轉向絕無醒悟的可能！”
“嗯……”約修亞在沉吟中伸手進大衣里摸索了一陣隨即便將一張黑色的銀行卡丟給了愛德華，“先生點點吧。”
“這……”愛德華拿起卡片用自己的終端一檢查立刻就嚇了一跳，“這麼多錢！”
“這是定金。”約修亞笑道，“你想要什麼情報諮詢但凡我們手中有所掌握的絕不隱瞞。若這件事情真能成功，我還另有重謝。當然若先生只是誇口，怕是也用不着我來動手收拾先生了。怎麼樣？這張卡，先生有膽子揣起來嗎？”
“咕嚕！”愛德華看着手上的卡片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早就想到了事情辦不成的後果是什麼。然而，他老婆前些日子說他的話也是繞耳不絕：安逸！安逸！大丈夫不捨命一搏豈會有功成名就之日！
“我一定能成！”說著，愛德華便鄭重地將銀行卡揣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