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捫心自問
“轟！轟！”
“噠噠噠噠……”
城市今天依舊很混亂。在派出所的大門前，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兩伙人馬把推倒的車子當做掩體，互相用長槍短炮對射着。然而，拿車這種東西用來擋子彈就跟雷雨天跑到樹下避雨是一樣的，就算雨淋不到那雷也會找上門來。果不其然，不多時那幾輛車便紛紛起火爆炸了開來。
“轟隆！轟隆！轟隆！”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因為什麼而交火，但結局卻是同歸於盡了啊。而直到此時，警察方才從局子里探出頭來打量起了自家門前的慘狀。
真是好一場猴戲啊！
小巷的角落中，有一名男子暗中目睹了這幅場面。哈桑，山中旅團的統領。他的右臂還打着弔帶，左手中則抱着一個包裹。他是在採購的路上偶然撞上了眼前的事情，稍微駐足觀望了一下後果然是看了一肚子的氣。如今，鬧劇暫時告一段落，他也就帶着一臉的憤懣而轉身走小路離去了。
如果波克特·蒙帝馬奇還在的話，這座衛星城絕不會亂成這個樣子！
如果波克特·蒙帝馬奇還在的話，自己乃至山中旅團絕不需要偃旗息鼓乃至於東躲西藏。
如果波克特·蒙帝馬奇還在的話，堂堂的蒙帝馬奇家族又怎麼會放任一幫跳樑小丑如此造次！
然而，波克特·蒙帝馬奇卻已經不在了。蒙帝馬奇家族的力量因此而無法正常運作並正被三教九流從邊緣蠶食。不過，蠶食這一點不也正說明了即便各方如此覬覦蒙帝馬奇家的力量卻也沒有膽子來鯨吞而只能是偷偷摸摸地搞一些小動作。
他們蒙帝馬奇家並沒有因為失去一個人而失去所有，他們的力量是貨真價實的尚且存在。他們當前的狀況就好像是一台機械萬事俱備就欠了那關鍵的一枚齒輪，只要把這枚齒輪鑲嵌回去那麼這台機械就又可以全馬力地運轉起來了。
不錯！他們蒙帝馬奇家就缺一個新的首領！無論如何也要推出一位新的首領才行！
哈桑再度確認了自己的決心。然而擁戴新首領這件事卻並不容易。事情就如同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關頭並沒有東風吹來一般。這是何等的如鯁在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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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最終，哈桑來到了一棟偏僻的老舊公寓樓。在這裡的頂樓，他敲響了唯一一戶有人房間的大門。自他手指下發出的這股聲音頗具節奏感就彷彿是某種暗號一般。
於是，很快便有一個清脆的女聲自內傳了出來：“誰？”
“哈桑。”
話音落下之際，房門也總算是伴隨着“咔噠”一聲開啟了。
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婦警惕地探出頭來，在確認過門前的確是自己認識的人後才勉強敞開了門縫。而哈桑也是極為迅速地縫隙中擠了過去。
“您要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在少婦關門的同時哈桑也來到了餐廳的小桌前。“這一周應該沒什麼可愁的了。”
“真是麻煩你了啊。”少婦感謝道。
而也就在此時一個嬌小的身姿也從卧室內走了出來。這是一名可愛的小女孩，她也哈桑表示了由衷的感謝。“謝謝，哈桑叔叔。”
“這是我分內的事情，大小姐。”哈桑笑吟吟地對着小女孩鞠了一躬，但轉過頭去便對少婦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夫人，我還是要說這並非是長遠之舉。城市越來越亂，狀況和蒙帝馬奇先生還在世時比起來已經是天壤之別了。你們再這樣躲藏下去反而會越發危險。先生在生前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有我們山中旅團輔佐大小姐必然可以坐穩當家的位置。就算是為了大小姐着想這件事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我沒有拖延的意思！”少婦十分不快地叫嚷了起來，“我就是不想讓這孩子去趟你們那攤渾水！你難道是想讓她也像她父親一樣去死嗎！”
說著少婦便從哈桑身旁掠過將自己的女兒攬在了身旁而後繼續堅定地講道：“我不管那個人準備了些什麼，這孩子都不會去繼承蒙帝馬奇家的！”
“那不如讓給我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就嚇壞了房內的三人。
“誰！”哈桑第一時間就尋着聲音面向了其傳來的方向，竟是看到了公寓的正門那裡。
隨即，在“砰”的一聲巨響之下整扇門板也就被人從外面粗暴地踹倒了下來。一位黑衣帶假面的少年就此大步走入，不是別人而正是約修亞·明，而在他身後則還跟着十數名荷槍實彈的士兵。
“是你！”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哈桑爆喝一聲趕忙伸手摸向了懷中的手槍。
約修亞當然不會給對方拔槍的時間當即便沖了上去。就這樣兩人瞬間交手在了一起。可今時不同往日，哈桑的一隻手還沒有好就算公平決鬥也斷然不會是約修亞的對手。何況，約修亞這趟也不是來跟他公平較量的。
“砰！砰！”
猛攻之下，約修亞只用兩招就把哈桑打跪在了地上，他的士兵們趁勢欺上也就徹底制住了哈桑。
“哈哈！”隨即，約修亞不禁嘲笑起了哈桑的不自量力。“兩隻手你都打不過，何況現在你只有一隻手啊。”
說話間，另外幾個人也在那邊用槍口對準了少婦和小女孩，嚇得母女二人哆嗦地抱在了一起。
“不要對她們動手！”哈桑憤怒地大吼了起來。
“那就看你了。”約修亞笑道，“我對波克特·蒙帝馬奇的妻女沒有興趣，說到底我跟他並沒有私人恩怨。我真正感興趣的是你和你的山中旅團。”
“你想要我們替你賣命！”哈桑清楚自己與山中旅團到底有多少價值自然立刻就明白了約修亞的意思，“你是白日……”
“啪！”哈桑一句“白日做夢”才講了一半便被約修亞伸手捏住下巴而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別那麼衝動，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約修亞俯身下去將面罩抵近到了哈桑臉上。這就令其人可以清晰地在面罩上看到自己的倒影。“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回答我而是要捫心自問，好好回答你自己。這一身的本事，生平的磨礪，就這麼死了，你甘心嗎？”
話閉，約修亞也就起身鬆開了手，同時也示意手下人徹底放開了哈桑。
“嘶哈！嘶哈！嘶哈！”不可思議，約修亞的話好像帶有魔力一般，每一個字都敲在哈桑的腦中刺在他的心裡，這令其人不由得喘息了起來。
“斯哈！斯哈！斯哈！”在止不住地喘息中，哈桑無力地匍匐在了地上，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其眼中流淌了出來，“嗚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你對波克特·蒙帝馬奇的忠誠倒是真的。”約修亞笑道，“但那個時候你看着我殺了他卻沒有跟我拚命，恐怕也不全是為了照顧他的妻女這麼簡單吧？不然，你又何必勸這位母親將她一個六七歲的女孩推上一個根本承擔不了的位置呢？你的抱負並沒有因波克特·蒙帝馬奇之死而停止。那你就更應該懂得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了。你和你的山中旅團效忠於我，我就能得到波克特·蒙帝馬奇的遺產，如此便能收拾眼下的亂局還衛星城一個安寧。他們母女二人有我的庇護自然也會過得很好，乾脆就連蒙帝馬奇家都可以交給這個小女孩。”
“你在開玩笑嗎？”哈桑難以置信地問道。
“說到底還是黑幫的小混混啊。”約修亞不屑地笑道，“到時候整個衛星都是我的區區一個蒙帝馬奇家又算得了什麼呢？給了也就給了。總之，你我合則兩利，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合則兩敗。你肯定是要死的，你的抱負必定煙消雲散。沒有你，我怕是也得不到山中旅團，收拾波克特·蒙帝馬奇的遺產談不上也就更談不上收拾整個亂局了。到時候，他們母女二人嘛。即便我不出手就那麼放着不管怕是也活不安生吧。如此你那時逃跑還有什麼意義？你的忠誠也不過就成了個笑話。如此你不好，我不好，大家都不好，何必呢？”
說到這裡，約修亞也就朝哈桑伸出了一隻手。“好好想想，這隻手你要不要握。我想我們至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吧。”
“只是談談？”哈桑如此問就已經是妥協了大半。
“只是談談。”約修亞點了點頭，“就讓我們從談談開始吧。”
話已至此也實在是沒有必要再說些什麼了。哈桑在沉默中思索着，他看了看驚嚇中的那對母女，又回過頭來看了看約修亞，準確地說是盯着其人面罩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孔瞧了瞧。最終，哈桑朝着約修亞伸過來的那隻手握了上去。
“啪！”雙掌交擊之下就此發出了一聲脆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