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從閘門外一直照到這裡的昏暗燈光,我看到了倚靠在碎石堆邊的剪刀。

她的左臂和左腿已消失不見,此刻正虛弱的用右手托着她的小蘋果,就像是在給自己的寵物說著沒有人聽得懂的童話。

「盧克雷齊婭…」

「是啊,你最喜歡的妹妹盧克雷齊婭。然而後來她不僅被別人摘走,你在她心目里的位置也被那個人取代了…」

「我的,我的盧克雷齊婭…」

「不,現在她不再是你的盧克雷齊婭了,而是屬於摘走她的阿方索,園丁阿方索。」

「園丁…阿方索…就是他奪走了盧克雷齊婭嗎?」

「是的,你雖然殺死了自己的兄弟,但是僅僅這樣還遠遠不夠。你還是太弱小了,連自己的妹妹被人搶走都阻止不了。」

「我,我要變得更強,更恨…」

「是的,更強,更恨,而且要更毒。將你的恨轉變為最強的毒藥吧,坎特雷拉君,就像你自己的名字一樣。」

「!」

「把我當作那可惡的阿方索,盡情恨我吧!」

綠色蘋果的表情再一次扭曲,一聲尖銳的嘶吼后,嘭的噴出一陣白煙,將剪刀和自己完全包裹在內。

剪刀居然還活着。

我獃獃的望着他們的表演,比剪刀沒有被徹底消滅更令我吃驚的是,我居然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一次攻擊沒有打倒敵人的情況再普遍不過,但以往的我每次都能立刻想到新的對策。

但這次似乎真的黔驢技窮了。

單純的沒羽箭,藉助其他物品的攻擊,以及可以算作我絕招的沒羽.星全部都用上了…

居然還是沒有打敗她。

即便最後成功的讓她損失了一隻手一隻腳,現在在沒辦法阻止爆炸波及到自己的情況下,我也不可能對她用出第二發。

除非我願意和她同歸於盡。

「嘖,真可惜啊。不過你乾的已經挺漂亮了,你還真是應該加入我們十六道具。」

一旁的斯莫爾拍了拍呆住的我的肩,「從她那個樣子看,應該是被你的火焰箭打中之前自斷手腳擋住了吧,這樣你的石子在引爆她分離出來的手腳之後就被消耗乾淨,打不到她的本體了呢。」

「是,是啊...」

「怎麼傻掉了?呵…」剛才還慫的不得了的斯莫爾現在卻嘲笑起我來,「沒辦法,還是看我的表演吧。」

「請。」

我機械的回答着,看樣子這貨對他衣服里藏着的東西非常自信,而我又感覺自己還需要一會兒才能緩過來,所以乾脆就什麼都不做的站在原地看戲。

「呵呵呵呵呵…」

斯莫爾一邊竊笑一邊向前方走了過去,纏繞着剪刀的白煙已經慢慢散去,她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只是手中的蘋果已經有一半變成了白色。

「我從剛剛就在想,你的弱點到底是什麼?是火?是水?或者是電擊?」斯莫爾將手伸到他的浴袍內側,「也許一個個的試可以找到答案,但作為比王汐更了解你的我還需要靠他來嘗試,確實不應該呢。」

「…」

剪刀依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的蘋果,其實自打我們跑到這裡來開始,她就一直保持着無視我們的狀態。

「後來你猜我想到什麼了,剪刀?」

斯莫爾一把掏出一直藏在衣服里的東西,高高的舉過頭頂。

那是...

牛奶?

「我想到了你最討厭的東西,你一直很討厭喝牛奶…連一滴都不願意沾的那種。這是為什麼呢?」

「…」

「牛奶是有解毒效果的…那也許對你的毒也有效,你說是不是?」

「…」

「還裝啞巴呢?」斯莫爾冷笑一聲,「沒關係,用不着你承認,剛好我的研究員部下里有非常愛喝牛奶的人,我就忍痛爬過去,找到一瓶澆到肩膀上——你猜怎麼樣?效果立竿見影啊,哈哈哈!所以,你也來點吧?」

剪刀依舊沒有回話,她那失去高光的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蘋果。那顆因憤怒而不斷顫抖着的蘋果已經有三分之二變成白色了。

嘩啦!

斯莫爾撕開盒子,將裡面的牛奶一股腦兒澆到剪刀的頭上,接着就是毫不客氣的一拳——伴隨着一聲悶響,剪刀被打的歪倒在了一旁,臉上更是前所未有的出現了傷痕。但她依舊抓着手上的蘋果,目光也沒有挪開。

「呵,呵,哈哈哈哈哈!果然有用呢!剪刀!就像身體是沙子的人碰到水就會變回本體一樣,只要用牛奶解掉組成你身體的毒就可以打傷你了耶…你怎麼都沒點表示?」

「…」

「哼...」

斯莫爾飛起一腳把剪刀踢出老遠,接着一個大步上前揪住了她的衣領。

「你別給老子裝死,剪刀。別忘了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我是可以對你使出『搶奪』的,你這副被毒溶解成液態的身體還能活着是靠着你的時之語吧?我現在把它搶走的話…想想你會怎麼樣?」

「唔…」剪刀依然側着頭,艱難的用手夠着掉到一旁的蘋果。

「還惦記着那蘋果呢?話說回來,我懷疑那玩意根本不是你能力的產物,那些戲劇一樣的台詞與其說你,倒不如說更像『鑰匙圈』的風格,而且他好像一直在研究給物品也附加時之語的效果…那這顆蘋果是不是他送給你的成品?再加上你的攻擊完全依賴這顆蘋果…我懷疑你的能力只是能免疫毒素,然後仗着自己不會中毒而死,任憑毒液把自己溶成毒水,再用這副身體胡作非為,對不對?」

「你給我…放手…」

「放手?可以啊,那我們做個交易吧。雖然現在來看你的能力比我原來以為的low了不少,但必須承認運用的還是很不錯的,所以乖乖把七號這個編號讓給我,再跟我一起殺掉王汐…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哈?還想着殺我呢?

我不由的苦笑起來,這個斯莫爾真是把兩面派做到了極致,換起陣營來乾淨利落不說,關鍵是自己還一點都不覺得害臊。

不過這種圓滑是要建立在能準確判斷形勢的基礎上的。

「放過?你放過我?哈哈哈哈哈!」

一直悶着頭的剪刀突然大笑起來,手旁的蘋果在同一刻完全變成了白色,並且自己跳到了剪刀的手上。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合作了?那就別怪我…」

「撲哧!」

就在斯莫爾舉起手的一剎那,白色蘋果的嘴裡吐出了一大團白霧,轉瞬間將他包圍。他甚至沒辦法再發出一點點聲音,就那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死了,哈哈哈!牛奶?區區牛奶?有本事解解看現在的『坎特雷拉』啊?」

大笑着的剪刀用右腳往白霧裡輕輕一掃,斯莫爾就滾了出來。

只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一具乾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