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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門關區·后海咖啡廳】

他是一個身形消瘦、眼神凌厲的男人。身上穿着大翻領雙排扣的西裝,外面卻披着輕盈如翼的薄薄一層白色披風,風一吹就會展開翅膀,讓人倍感突兀。

男人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有着屬於五十多歲成年男性獨有的老成和自信,但是當鈴的視線和他的視線相遇,他似乎又十分本能的露出有所保留的神態,似乎是在保護自己一般轉移視線,不給人可乘之機。三沢鈴在咖啡廳里見過很多人,像面前男人這樣的人很少見。

“哎呀,還不知道這裡有這樣的一間咖啡廳呢。”男人突然開口說道。

“那也還沒辦法的吧,因為開在巷子里。”

“我是說,我也經常來附近逛,從來沒聽說過後海哦。”男人似乎是在暗指后海咖啡廳沒有什麼名氣,這讓店長大叔神色略有不滿。

明明是你不識貨。

鈴篤定店長在心裡這樣想。

“來這裡的都是熟客,像您這樣的生面孔很少見。”三沢鈴一邊擦拭着手裡的玻璃杯,一邊很優雅的接過話題。

“啊,美少女終於開口了。”男人的興趣轉移到了三沢鈴身上,用令人厭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小鈴,“是這家店的主人么?”

“一看就不是吧?”三沢鈴被噁心的視線打量一番之後不爽的說到。

“哦哦,相比於店長,你的氣質和這家優雅的咖啡店更搭呢。”

“店長大叔什麼都不懂。”鈴嗔怒到。

“咖啡很好喝。”男人微微一笑,“特別適合審訊前的放鬆。”

“審訊?”三沢鈴手中的動作停下了,難道對面是一位老警官么?不過警官應該不會這麼猥瑣吧。

“是啊,對我來說是這樣的——啊,不過我不是警察哦,是被問話的人才對。”男人微微一笑,“對了,我的名字是米內山邦昭,或許聽說過我的名字吧。”

“完全沒有。”鈴低下頭,繼續擦拭起玻璃杯。

稍顯受挫的米內山眨眨眼,“早就聽說三沢小姐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你認識我?”

身旁不遠處的店長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他也覺得來者不善,手伸向了距離他最近的武器——金屬制的奶泡杯,一旦男人有什麼輕舉妄動,就馬上把這個東西甩掉他腦袋上!

“您父親的大名在我們這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米內山似乎很樂意提起這段往事,“我也曾是他的手下敗將之一。”

“你有什麼事情么?”鈴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絕對不會是來傷害她的,否則也不會這麼簡單自報家門。既然如此,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沒有,只是要去檢察廳順便拜訪一下而已。”米內山愉快地眯了眯眼睛,“感覺這裡的咖啡很好喝哦,希望我能成為貴店的熟客之一.......”

米內山的笑顏里似乎掩藏着其它的東西,鈴雖然能敏銳的感知到這點,但是卻沒有辦法說出來這個“其它東西”到底是什麼。直覺告訴她,米內山絕對不會是順路過來的,他來這裡肯定有着其它目的,而他的這個目的跟自己脫不了干係。

“嘛,多謝款待。”米內山放下喝凈的咖啡杯,看了一眼手上價格不菲的腕錶,“米內山就此告辭了。”

“是誰負責......和你談話?”

“三沢小姐的用詞相當謹慎嘛~其實說是審訊我也沒有關係。不過看在你這麼尊敬的份上就告訴你吧。”米內山回過頭來,“多半是久違的刈谷檢察官吧。”

竟然是自己的老師......

三沢鈴暗想。

聽米內山的語氣,他像是和刈谷老師很熟悉的樣子。

米內山走到店門口,又回過身對着小鈴這邊深深地鞠了一躬,說上一句“多謝款待”便推門離開了。等到米內山走遠,店長大叔才終於放下手中的武器,湊過來吐槽道,“充滿危險氣息的傢伙呢。”

“我感覺對付這樣危險的人光是奶泡杯是不夠的吧。”三沢鈴早就注意到店長不自然的舉動和他緊握奶泡杯的右手。像是要把把手攥碎的力道可不像是在正常的工作。是在因為米內山而緊張吧。

“什麼!原來你發現了啊......”店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可是本店的寶貝,可不能讓你有什麼閃失。”

“我不會有事的。”三沢鈴放下擦得鋥亮的玻璃杯,“店長,我今天要早點下班。”

“好啊,我看今天也沒什麼事情了。”店長說道,“那就趕快回家吧,聽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會有雨。”

“謝謝店長。”

“沒事沒事~”

鈴自然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地就回家,她對米內山邦昭這位不速之客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也很好奇他到底是被捲入了怎樣的案子里。鈴決定去老師工作的地方拜訪一番,好讓她弄清楚自己感到好奇的事情。

親近老師的好處在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來了,跟刈谷雅治打去電話,刈谷沒有多說什麼便同意了三沢的請求,吩咐了幾句需知之後便急急忙忙掛掉了電話。似乎他正在因為某事忙碌而無暇他顧。

刈谷的反應更是讓三沢鈴燃起了激動的心情。

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案子處於偵辦的過程中吧——一定要親眼去看看才行。

久違的,鈴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舒適了許多。

這是一個接觸到案件的契機——很久以來,她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果然,偵探還是要觸碰到新鮮的案件才會有“仍然活在世上”的實感!

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渾渾噩噩都怪鈴的父親,在中央警察廳任職的他說什麼都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和“案件”這樣兇險的事務扯上關係,他用盡了一切手段讓鈴遠離這個世界的醜惡——即便是當初三沢鈴選擇要去學法都被那傢伙極力的反對。只不過鈴和她爸爸的關係向來不是很好,鈴也不會把爸爸說的一切事情真正放在心裡。

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去辦案啊。

三沢鈴這樣想着。

想到馬上就能接觸到新鮮的案子,她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甚至小聲的哼起了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