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他，讓他告老師！”一個面龐稚嫩，齜牙咧嘴的少年指着地上蜷縮在一起的人，“下次還敢不敢了，艹。”一邊嘛一邊用腳踢。

其餘的兩個人嘴裡也吐着髒話，不停的毆打着地上的少年。

寒冬臘月的，黑壓壓的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一樣，呼嘯的風絲毫沒有干擾幾人的動作。

“停！”其中一個個子略高的少年示意幾人停下，蹲下身子，揪着地上男生的頭髮，呵斥道：“還敢不敢了？”

地上的男生瘋狂的搖頭，眼神里的恐懼使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

“我再也不敢了。”顫抖的聲音帶着哭腔，或許是被凍的，男生的臉上通紅，夾雜着地上的塵土，顯得格外狼狽。

被揍的男生求饒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一絲哼鳴。

“呸，下次被我知道，我還揍你，走”說完，少年背起丟在一旁的書包，走出了小巷口。

倒在地上的男生久久沒有起身，眼淚不爭氣似的，大顆大顆的往下落，他不敢出聲，只能小聲抽泣着。

等到天色漸晚，情緒稍稍穩定些后，男孩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認真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和頭髮，拍掉身上的泥土，又摸掉臉上的淚痕，一邊忍着淚，一邊慢慢的往回走。

這已經是第四次被那群人堵了，趙陽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欺負自己，慢慢都是同一個班的同學，難道就因為自己不愛說話嘛，他真的不明白。

這一路上趙陽都盡量低着頭，不想看到旁人的目光，他知道，別人都在嘲笑他，嘲笑他瘦小，軟弱無力，學習也不出眾，運動方面也很差勁。

即使被欺負了這麼多次，趙陽依舊不敢告訴任何人，他怕父母知道，會怪他太弱，他也不敢告訴老師，他知道老師是不會管他的，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下意識的放慢腳步，想讓別人先過，可是腳步卻停了，他也不敢回頭，只能低着頭自顧自的走着。

……

晚上，他不敢跟父母有什麼過多的交流，只得表現得一切正常，正常的吃完晚飯，洗完碗筷，正常的洗漱回房。

許是父母太忙 並沒有注意到趙陽的情緒和身上的傷，吃完晚飯後便早早睡下了。

趙陽回房后遲遲不敢合眼，心中的委屈一點點的滲透了他的偽裝，淚水又一次濕潤了他的眼眶。

他背靠着牆壁，溫暖的睡衣包裹着身體，感受不到牆上的冰冷。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貓叫，即使腦袋裡的雜音喧鬧着，他也能聽到。

等他眼淚止住之後，才敢關燈。他順着聲音將手伸到旁邊的窗台上，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然後費力的將身軀拽了過去，以半跪的姿勢靠在窗邊，接着用手抹了一把窗子上寒冷的霧氣。

唰——外面一片潔白，令他有些驚奇。颳了一天的風，終於停了。寧靜的雪，覆蓋了整片大地，甚至，在窗沿，也能看到薄薄的一層。

什麼時候下的？

身心俱疲的趙陽將窗戶使勁推開，夾雜着泥土味道的寒風，沁過他的口鼻，連帶着肺，都打了個寒顫。

好大的雪啊，趙陽在心中不免感嘆。

漆黑的夜裡只有雪映出的光輝，許是哭了太久，趙陽有些口渴，轉身費力的尋找着，一直到手指摸到熟悉的玻璃觸感，才停了下來。他拿起杯子，喝了大一口，將杯子放到窗台上。

外面天空映出杯子的剪影，模糊又清晰，模糊到看不清杯子的邊緣，清晰到看得出窗外樹杈的形狀，如同今天一樣亂七八糟，想到這，眼淚又一次濕潤了眼眶，他費忍住，不然自己哭出來，然後閉着眼趴在窗台上，享受着陣陣涼風。

不一會，鼻子就被凍得通紅，可他並不在乎， 他睜開眼睛，看不到空氣中是否有雪花的飄動，能看見的，只有一片雪，還有一片夜，不遠處的樹，依舊光禿禿的，夜裡也清晰可見，在潔白的雪地里顯得格外突兀。

即便貓的聲音持續了好久，他也絲毫不在乎，直到他感受到身體發顫后，才輕輕的關上了窗子。

透過窗，他能看到天空和樹枝，還有幾根交錯的線，遠處的高樓大廈，還有幻想里的車水馬龍，漸漸的，他的思緒飄的很遠，如同清晨的夢境，亦真亦幻，讓人難辨虛實。

他將厚重的被子使勁裹了裹，緩緩回升的體溫給他帶來一絲快感，他閉上眼睛，享受着顯存的溫暖，慢慢的，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