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我昏睡的期間我看到了一段記憶,好像是我的記憶又好像不是。

模糊又遙遠。真切又虛無。

夢裡的女孩毫無疑問就是可可。那個時候的她和現在沒有什麼變化,而夢境中的男孩卻是如此的陌生。

如果這是我的記憶的話,那麼那個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魯莽的男孩一定就是自己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醫院的床上。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坐起身子打算確認情況的我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愣住了。

身着巫女服的千里趴在床邊安靜地睡着,看樣子可能是遵循昨天的約定今早來醫院跟我見面的。

然後……

【噓!】

我看到一個身形“模糊”的只有一半的人影出現在窗口,由於床和窗戶的距離比較近,他一隻手拿着已經啟動了的共振匕首對準千里的頭,另一隻手則豎起食指放在嘴唇邊上讓我不要太大聲。

之所以描述為“模糊”是因為眼前的光景只能如此形容。他的身體有些地方若影若現,有些地方則是完全透明的可以穿過他的身體看到他身後的物體,而露出的部分則是由藍白色的繃帶包裹着,面部也只有一隻眼睛和半邊的嘴巴露了出來,手指也是一節一節的分開着,半隱形的身體看上去不像是連在一起的一般,上半身懸空着,下半身則完全看不見。他就好像被打了馬賽克一般,“模糊”不清。

由於第一次看到這種能力,我顯得有些吃驚。

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去揉眼睛確認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問題這樣的舉動可能也是因為我這兩天經歷了各種超現實的事物的緣故而開始有些習慣了吧。

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於超越常識,我還是沒能隱藏住自己的驚訝。

【噗嘶!】看到我吃驚的樣子后,那個人像是忍不住一般地壓低着聲音笑了【庫斯庫斯,嘻嘻嘻。對對對,驚訝吧?啊?吃驚吧?看到別人不可思議的,吃驚的樣子簡直太讓人慾罷不能了。我啊,最喜歡出乎別人的意料了,最喜歡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在以為順利的時候推翻一切,在笑嘻嘻地準備迎接勝利的時候給人致命一擊,然後細細地品嘗別人由希望轉為絕望的那個瞬間。啊!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可以看出他是來暗殺千里一族的巫女的。他身上的繃帶似乎有隱身的功能,他明明可以完全隱身然後實施暗殺的,但他卻故意等我醒來,並且顯露出一半的身體給我看,目的就是想要通過觀賞我的反應來滿足他的變態趣味。

【……】

【都說巫女是無敵的,但那是在巫女可以使用魔法的時候吧!如果說在巫女睡着的時候偷襲不就沒有問題了嗎?一個個都是笨蛋嗎,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有想明白。大家簡直是太過於保守了。庫斯庫斯!我可不一樣,我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地第一個殺了巫女。就算是屍體,巫女的血也是價值連城啊!可以從玩具工廠那裡獲得無盡的“報酬”!太爽了!庫斯庫斯!】

確實是這樣……無法正面打敗的對手,偷襲就好了。

我突然想起了可可對我說的話——“保護好戀火姐姐”。難道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但是……要怎麼做?

我現在雖說身上的傷全好了,體能也恢復了,只是沒有任何武器的我要如何跟這種人戰鬥?

【你是什麼人?】

【我是玩具工廠排行第10的暗殺者,代號“影斑”——雖然就算跟你說了也沒有什麼意義但姑且自報代號是我們玩具工廠的規矩……你應該是她的朋友吧!怎麼樣?眼看着自己的朋友在眼前被殺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絕望吧!絕望吧!不行了,已經無法忍耐了!開始了哦,殺了她之後,等下也會連同你一起殺掉的,放心吧。】

這麼說著,他舉起了刀,向著千里刺了過去。

他只是想等待我醒來,然後自顧自地說些嘲諷的話,便立刻執行自己的暗殺計劃。根本沒有給我任何準備的時間,也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但可可讓我保護千里,我就需要盡我最大的努力。

見狀,我立刻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拉動被子試圖讓趴在上面的千里從那個半隱身的人的落刀的軌跡移動開,並且借用拉動被子的反力讓自己的身體向前撲去,試圖用去抓住他拿着刀的手控制住他,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這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反抗。只能寄希望於這個人除了隱身之外沒有其它的能力了。

可是,他那一刀卻不是對準着頭,而是向背部刺了過去。被子雖然移動了千里的頭部,由於是坐在地上的,她的背部幾乎沒有怎麼移動。他似乎早已預料到我可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故意讓我認為可以以此行動就有機會救下千里。他一開始對準頭的舉動就是為了誤導我,出乎意料地,他的目標則是背部。

為了滿足自己的變態趣味,他竟然做得這麼細緻。

這個人和他自己形容自己的那樣,讓人出乎意料。在這一層面上,我必須得承認他成功地騙了我。眼看着千里就要被那把就連鑽石也可以切斷的匕首刺中,我卻無能為力。

他像是嘲諷一般地看向著我,嘴巴全部都顯了形,展示着他興奮的扭曲的笑容。

只不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在刀尖與千里的背部接觸的那一瞬間,刀尖的藍光變成了金黃色的光芒……隨後,刀子和他的手瞬間蒸發掉,隱藏的身體也全部顯形,他的身體也像是被閃電擊穿一般一瞬間被灼燒成了焦炭。然後像是被什麼力量反彈出去那樣他冒着煙從窗口掉了下去。

這都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

我拉動被子的力量使得千里醒了過來,從而抬起了頭。

由於慣性我無法停下來,就在這樣撲向了她,為了避免她的腦袋撞到地上而受傷,我只得順勢用兩手抱住了她的腦袋把她撲倒在地。

我用手撐起了自己的身體,變成我壓在她身上俯視她的姿勢。

她似乎剛剛清醒過來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在摔倒地上之後,她緩慢地睜開眼睛,發現我在她眼前的時候,她眼睛突然驚訝地睜得好大,直直地盯着我不知所措。

自稱玩具工廠排名第10的殺手就這樣出乎意料地出現,成功地讓我出乎意料后就馬上出乎意料地退場了。——燒成那個樣子多半是死了吧。現場沒有留下一點的他出現過的痕迹。看來組織畏懼千里一族的人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她的身上似乎有什麼被動的魔法,在被“光斑”的刀接觸她的身體的一瞬間自動發動,把他燒死了。所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了千里的存在,卻沒有組織出手的原因也就明了了。

偷襲千里是沒有用的。

那麼既然正面也無法戰勝,偷襲也沒有效果的,這般“無敵”的身為千里一族最後的魔法使的千里戀火,為什麼可可讓我去保護她?她真的需要人保護嗎?

這暫且不談,這個被動的防禦魔法的機制就已經讓我很不解了,如果說是和惠的力場類似的東西的話,明明現在我和她的身體也是接觸的,之前我記得我也從背後突然抱住過她,為什麼我沒有觸發這個魔法?

我伸出了手,試着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千里的臉頰。

【嗚!】

確實是這樣,明明現在的也是觸碰着她我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太不可思議了,然後又戳了戳。

【嗚……嗚!】

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千里現在緊閉着眼睛,發出着聲音。

眼下這個狀況似乎不應該是冷靜地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才對……

我現在又是跟之前一樣只穿着一條內褲,幾乎光着身子把她壓在了身下,現在這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房間里,不論怎麼看,都像是我想要對睡着的她有什麼非分之想而撲倒了她。

眼前的千里臉漲的通紅,喘着氣,眼角擠滿了淚水。

【喲……喲!】

強行笑着跟她打了聲招呼。

這時,千里終於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氣,看她馬上就要叫出聲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又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哇啊……嗚!嗚嗚嗚!……】

她在我的身下不停地掙扎着,慌亂地用手捶打着我。然後她的栗色的頭髮又開始發出金色的光來。

【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現在我只穿着一條內褲,把你壓在身下,像是一個想要對你圖謀不軌的變態一樣,但是不是的,絕對不是的!你要相信我,我不是變態!這是一個誤會。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這個解釋也是夠牽強的,躺在床上的人要怎麼摔一跤才能摔成這個樣子。但是,眼前我確實找不到什麼別的解釋。

“剛才有個半隱形的殺手想要殺你的時候,我挺身想要救你但是殺手被莫名其妙地燒死了,然後我失去平衡才把你撲在了地上。”——這種解釋一旦說出口的話肯定會被真地認為是個變態吧。

【嗚!嗚!】

看到她快要哭出來的濕潤的眼睛,以及那發著金色光芒的頭髮,我害怕下一刻她萬一魔法暴走了把我也像那個隱形人一樣燒成焦炭,便放開了手,馬上挪開了身體向後退去。

她見我放開了她,便也沒有大聲地尖叫,而是坐了起來,兩隻手緊拉着因為掙扎而散開的巫女服。低着頭,蜷縮成一團。

【……阿繼色情狂!嗚,阿繼果然就是看上了我的身體才想要我做你的女僕的!一定是這樣的!】

【不是!我對你的身體……】原本打算否定的我想起來之前對科學家少女說了我對她的身體完全不感興趣反而惹她不高興了的經驗。突然想到現在這種情況本來就不好解釋,再讓她不高興的話就更加麻煩了。所以總之先讓她的心情好起來才行,【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但是,這真的是個意外!】

聽完我的話,她抬起頭,睜着淚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果然,阿繼是個變態!】

【為什麼?】

【嗚……成為阿繼的女僕的話,肯定要被強迫做這種事情,那種事情……啊啊啊!變態!變態!變態!】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麼樣的事情,她的臉比剛才更紅了。

【這真的是個意外,對不起!】真誠地道歉了。

【那你為什麼剛才要用手指戳我的臉,還用手捂住我的嘴啊!】

【啊……這個……不自覺地……】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她想叫出聲來的時候我都會下意識地捂住她的嘴。即便她叫出聲來,其實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

【嗚……阿繼你這樣肯定有一天會被警察抓走的!】

【對不起……雖然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但是我真的不是變態,請你相信我!你看,如果我想對你做什麼,為什麼不趁你睡著了做,非要把你吵醒不可?】

【……難道說阿繼趁我睡著了,對我……嗚!已經嫁不出去了!阿繼你要對我負責!】

什麼?只要負責就可以了嗎?

【我沒有啊!】

【就算是阿繼……想對我做些什麼,也……必須要跟我商量才可以,像這樣強行的,這樣子……是不行的!(不,不行不行!因為那種事情,必須有個先後順序才行……)總之!阿繼是變態!】

【為什麼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啪地一聲打開了

【阿繼!你沒事……吧……】

突然闖進來的萌子看到我和千里后,愣住了。

在萌子的視角里,我幾乎光着身子,而千裡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紅着臉,眼角還有些許淚水。這無論怎麼看都是我對千里做過什麼的樣子。

萌子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千里也看向了萌子,一臉“這是誰?”的表情。

氣氛十分的尷尬。

但我知道,萌子並不是因為現場看上的樣子而產生了誤解的尷尬,而是她本不應該出現在千里的面前。看樣子,她根本就不知道千里在這裡。

雖然我離開過一次,但是病房的位置沒有變,看樣子,是萌子她們從掩埋的廢墟之中找到了我並把我又送回了這個病房。窗戶是開着的,牆邊立着千里的掃帚,在早已暴露身份的她如今也不用隱藏自己的魔法了,所以她應該是早上直接從窗戶飛進來的吧。

本來可以以“抱歉,進錯房間了~”這樣子敷衍過去,但是她叫了我的假名,意味着她必須說些什麼來解釋我跟她的關係才行。

【啊……哈哈哈……抱歉。】萌子看見我對她眨着眼睛,勉強地笑着撓着頭,【哥哥!這是你新交的朋友嗎?能介紹給萌子醬認識嗎?……(驚)】看到我眼神不太對的萌子,嚇得肩膀一抖。

她使出全力想到的方法就是裝作我的妹妹,即便我對此感到很反感,但如果站在她的角度來思考的話,由於我和可可給她的印象,她第一時間能想到的也就是兄妹關係了吧。

不過引起我不愉快不單是我討厭除了可可以外的人叫我哥哥,而是我意識到了她之所以會第一時間想到可以假裝我的妹妹,可能是因為妹妹這個位置產生了空缺——可可不在這裡。

【阿繼,她是誰……】不知道什麼時候,千里已經躲到了我的身後。

千里剛才還那麼地警戒我,一旦其他人出現,她就會選擇依靠我,看來之前的相處讓她對我產生了信任。

【那個,她叫森友(もりとも)萌子(もえこ),是我的……妹妹。】配合著萌子,圓着謊。萬幸的是,由於水紋刀被破壞掉了,她現在身上並沒有帶着刀,如果她帶着刀出現的話,就難解釋清楚了。

【欸——這樣啊。原來阿繼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妹妹啊……】

可愛?聽她這麼說,我這才仔細地看了看萌子,她五官端正,雖然不高但身材看起來很高挑,小小的腦袋後面綁着俏皮的馬尾辮。從和她打交道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沒有注意過她的長相,現在仔細看了看,要說可愛是挺可愛的。可能是我一直和可可在一起的緣故,對可愛的女孩子似乎有一定的免疫力了才一直沒有意識到吧。

【她是……嗯,上原戀火,是我的救命恩人。前天晚上就是她把我送到醫院來的。】

想起來千里不喜歡她原本的姓氏,所以就這麼介紹了。雖說對萌子介紹完全沒有意義就是了。這裡是照顧了一下千里的心情。

【啊!哦!原來是哥哥的恩人呀,哥哥受你照顧了。】說著萌子對着千里鞠了一躬。

【呀……不,沒什麼……我才是,受你哥哥照顧了……】千里也不知道說什麼,她似乎不知道如何與突然出現的妹妹角色相處。

【那什麼……哥哥和上原姐姐,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啊?】

想起來現在還有這麼個狀況沒有處理。如果是妹妹的話,看到這樣的場景問一句這樣的問題的確是再正常不過了。

只不過……好不容易由於突發情況使得千里暫且沒有追究這件事了,現在這麼一問反而又回到了原點。到底要怎麼解釋才好……

在我拚命地想着解決辦法的時候,千里突然開口了:【那個!森友妹妹!不是這樣的!你哥哥可能看起來像個欲求不滿的變態,可剛才他只是摔倒了才把我撲倒的!除了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臉以外……並沒有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倒,倒不如說我在他睡着的時候摸了摸他的頭髮……所以,啊不是!因為看起來軟軟的很順滑就不自覺地……(我在說什麼!笨蛋笨蛋!)】慌慌張張自爆的千里揮舞着手不知所措。

為了不讓“萌子妹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她反而拚命地為我辯解着。

【是嗎。啊哈哈哈……】萌子緊張地不知道說什麼,只得站在那裡傻笑。

話說撲倒的那一幕,萌子沒有看到吧。有必要全部都說出來嗎?

看她那麼拚命的樣子。我反而逐漸冷靜了下來。

畢竟,現在我想起了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尋問萌子。

【戀!】我轉過頭喊了千里的名字,在這個名字出口的瞬間,我依然感到了一陣子眩暈感,但是感受過更加痛苦的我已經可以忍耐住了這種不適了。

聽到我喊她的名字,她像是受到驚嚇的兔子一般,停下了所有動作挺直了背【在,在!……什,什麼事?(哇啊!他,他又喊我名字了!)】雖說是她讓我這麼稱呼她的,看來本人卻比想象中的要害羞。她雖然回答着,但卻不敢看向我這邊。

【那個,抱歉,我有些話想單獨對萌子說,是我們家裡的事,你能稍微在外面等我們一下嗎?】

【欸?啊,嗯嗯……我知道了。】

很聽話地,千里像一隻小狗一樣地吧嗒吧嗒地小跑出去並順手關上了門。

萌子看到千里出去了,稍微鬆了一口氣。

然後在萌子打算說話之前,我向她確認道【可可沒有找到是嗎……】

【啊,嗯……原來你已經猜到了,對不起……其實是惠姐姐拜託別人來把你救出來的,但是當時並沒有找到“作”……你的妹妹。】

【這樣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身體。

【你的傷都好了啊……這麼說,你最後還是見到她了啊,肯定是她治好了你吧。……“作品”的血液可以治療所有的生物,但是唯獨不能治療自己,或許她已經……】

死了……

我看了看自己已經復原的雙手,以及沒有任何傷口的上半身。可可最後犧牲了自己拯救了我。雖然看似如此——但是我覺得可可並沒有死……

我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一切。

想起了最後可可對我說的話。她稱呼千里戀火為“戀火姐姐”,我確定我從來沒有向可可提及過千里戀火的事,但是她卻知道,甚至還稱呼她為姐姐並讓我和她一起去解開謎題,這說明在很久以前千里戀火和我們的過去必然有着緊密的關係。——雖然我從見到千里戀火第一面的時候就已經推測到了。

但是關鍵的並不是可可她對我說的話的內容,而是她對我說話這件事本身。

可可最後是用牙齒咬破了自己的舌頭的方式向我餵了大量的血液。那個血液的量,不是只把舌頭咬破一點點就能有的,想必她的舌尖整個都被咬斷了吧。

但是,即便是那樣,她最後都可以用十分清晰的聲音對我說著話。

這說明她的舌頭在離開我嘴巴之後已經治好了。

然而我眼中的她身體的傷卻沒有被治癒。

這麼說的話,可可是故意希望我以為她沒有辦法治癒她自己的身體。從而讓我,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只不過最後她由於想跟我說那些話而露出了破綻。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說過:如果告訴我的話那麼“可可做的一切都會沒有意義了”。可可做的一切是指什麼,她做了什麼?

可可身上的謎團太多了。不僅僅是她對我說的那些謊言,關於她的很多事情都充斥着謎團。

比如說在第一晚的時候,我與萌子姐妹戰鬥,在最後我打算舉槍自盡的時候為什麼可可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她本應該在家裡才對,就算是聽到了我開槍趕到現場,那麼速度也太快了。如果說她一直跟蹤着我的話,那麼她也不會是穿着睡衣光着腳的樣子。所以我推測,她是在聽到槍響后才趕過來的,並且有個和萌子或者百鬼成員這樣的人把她送到了那裡。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另外,明明被送到了公社的元玄理那裡,元玄理還自信地說他控制着可可,可可的生命他想停就可以停,想延續就可以延續。但事實是,可可最後自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元玄理不像是會大意到放跑好不容易得到的記憶着“那個男人”的全部研究成果的可可。他那般渴望着完成“復源計劃”,一定不會犯這種失誤。

所以我推測的是有什麼人在我們到達那裡在於元玄理戰鬥的那段時間,已經潛入了元玄理的實驗室,並且救下了可可。這樣才可以合理地解釋。然後在地下隧道坍塌之後事先救走了可可,所以才沒有發現可可的屍體。

回想起一開始的時候,可可是由於收到了一封信才決定離開那所醫院來和我來到這裡的,那麼那封信很有可能就是這裡的某個人寄給她的,也許這個寄信的人和暗中幫助她的這個人是同一個人也說不定。

可是如果是有這樣的一個人可以在超短的時間內把可可從家裡送到我的位置,又可以悄無聲息地潛入元玄理的地下實驗室並解放可可,那麼為什麼不在我們被“怪子”衝撞后直接解救下可可?反而讓可可被公社帶走?

難道是可可的要求?如果是那樣,她讓自己被抓進公社目的又是什麼?

另外,他們對於可可的認知也很奇怪,元玄理,萌子他們都知道“作品”的能力,但是卻知道的不完全。——沒有人知道可可是有自愈能力的。

難道是,像萌子一開始說的“成熟”了之後才有的能力?

謎團太多了。

也就是說,關於可可,目前沒有人完全知道關於她的所有事情。除了可可自己以外,唯一有可能知道她和我的過去的也許就只有——千里戀火。而且她是千里一族唯一的倖存者,知道與迷宮森林,許願的寶物以及千里一族有關的所有知識。

那麼,為什麼可可讓我和她一起去解開謎團也就顯而易見了。

但是……為什麼可可她不能直接告訴我真相?既然她希望我知道謎底,為什麼還需要解謎這個漫長又不確定的過程?

難道說……

等等,還有一些問題……

【對不起!阿繼,沒能成功救出你的妹妹……都是因為百鬼暴走的緣故,他們那晚埋伏在那裡的時候就我就感覺很奇怪了。一般來說,百鬼不會像那樣那麼多個人一起行動,而且死亡后也很少發生那種現象。不知道為什麼……】

萌子的話突然打斷了我的思考。

【等等……你說百鬼“埋伏”在那裡?這是怎麼回事?】

【啊……就是說,我在跟蹤運送惠姐姐的警車到達那個化工廠的時候,百鬼就已經有一兩個人埋伏在那裡了。】

什麼?不是從學校這裡一路跟蹤過去的,而是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位置嗎?

【這是怎麼回事……】

【百鬼的行為本來就很讓人難以琢磨……不管怎麼樣……我也有沒有理由強迫你繼續幫助我們了。雖然我和惠姐姐還不能脫離玩具工廠獲得自由,但在你的幫助下,我們也算為因實驗而死去的孩子們報仇了。如果阿繼沒有破解元玄理的預知未來的能力的話,我們是無法打敗他的……後面即便失去了理智,我還是略微留有一些記憶的。還有就是那個時候你對我說的話,真的……非常的感謝。能和誰做朋友還是第一次……】

在她的認知里,可可已經死了。如果她們都能這麼認為的話,那麼就沒有人會再去尋找可可了。如果可可能確保自己的安全,那麼我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只不過可可撇下我在我不知道的什麼地方進行着什麼事情這一點,讓我有些許失落。

我沒有必要告訴她們可可還活着這個信息。而且,我還要繼續利用萌子她們。畢竟,她們是不可或缺的戰力以及我與當地組織唯一的連接點。

【萌子,我,不會讓可可就這麼死掉的……我打算用使用“源”復活可可,如果那個寶物可以實現任何的願望的話,那麼讓一個人復活也應該可以輕易地做到吧。】

萌子驚呆了,對我說道【是這樣說沒錯……但如果真的像是元玄理說的那樣……你不僅要找出進入迷宮森林的辦法,還要完成許願的條件……】

【我知道很難,但是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畢竟,已經有成功的先例了不是嗎?】

千里一族的魔法就是靠着“源”的力量實現的,這個寶物是真實存在的。

【不,我不是指那個……許願的條件不是……大量的生命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要為了復活你的妹妹而殺光整個小鎮的居民嗎?】

我歪了歪頭,十分不解地詢問道:【為了重要的存在,其他人的生命什麼的,有什麼好在乎的?話說,你不也是隨手殺了那名無辜的科學家少女嗎?】

聽罷,萌子後退了一步,【那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殺手,她也畢竟是敵對“公社”的人……可是,殺死數以萬計的人,這也太……雖然從你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對自己的面部開槍來保護你妹妹的那個時候開始就覺得你不是一個正常人了,但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的思維方式太過於異常了。你比我們這樣的殺手還要異常百倍。】

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是個什麼正常的人。更何況,這不是正不正常的問題,我覺得這是價值觀的問題。我只是擁有和別人不一樣的價值觀罷了。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依然需要你的幫助,而且作為回報,我會實現之前的承諾,想辦法幫助你脫離玩具工廠。】

【……作為你幫助我們打敗元玄理的回報,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幫助。可是……現在的我……】萌子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我發現她的右手已經恢復成普通人的大小。

【你失去敏銳的感官能力對嗎?】

不然她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前就應該察覺到千里的存在才對。

【是的……不僅如此,“升格”的能力也不能那麼輕易地使用了……而且,聽了你的話,我不能確定是否會幫到你最後……】

【那就足夠了。】畢竟,我知道可可並沒有死,我也沒有打算完全依靠萌子這一個戰鬥力,別忘了,我身邊可是有一個會使用魔法的“無敵”的戰鬥女僕的存在。

【另外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玩具工廠的配備給你們這些帶着排名的殺手的特殊的武器都是玩具工廠自己造出來的嗎?比方說“水紋刀”它除了遠程砍擊以及防禦以外,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用法?】

【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單純地很好奇而已。】

【嗯……其實,老實說,我不知道。玩具工廠只會對賦予我們這些排行者武器和任務,從來沒有對這些武器做出過任何的說明,只能靠我們自己去摸索。】

【不作任何的說明嗎?這是為什麼。】

【聽起來確實很奇怪……但事實就是如此。像水紋刀這樣的最先端的武器,似乎都是由玩具工廠的一個秘密的研究所製造開發的。那個神秘研究所的存在本身似乎就是一個最高機密,也是給殺手們分發任務和原液的指揮所,所有的命令都是來自那裡,但即便如此,我們也從來沒有機會和那個研究所有直接的接觸……】

我在地下隧道被百鬼的屍體大軍逼到絕境的時候,是可可使用了“水紋刀”救了我。而且那個水紋刀的用法就連萌子也是不知道。這麼說,萌子口中的玩具工廠的神秘研究所兼指揮中心便有着關於可可的線索。

可可當時在我的面前華麗地使用了水紋刀。所以我可以理解為,這是應該是她故意留給我的線索。

那麼我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確了。

【萌子,記得你說你和惠是脫離了公社后才加入玩具工廠的吧。】

【是這樣的沒錯。】

【玩具工廠是什麼樣的人都可以加入的嗎?】

【嗯……怎麼說呢?玩具工廠一般都是通過派遣任務的方式讓殺手主動去尋找新的成員。如果對方拒絕的話,就會直接被殺掉。不過我們當時加入的方法並不是這樣的,我們當時是為了自衛而殺死了玩具工廠的一名殺手,然後如果打敗了排行榜中的某個人的話,似乎就會被強迫加入玩具工廠……話說,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想要你們幫我加入玩具工廠,成為殺手排行榜的一員。】

我的話,再一次地讓萌子震驚了。

沒錯,如果說想要調查這裡的某個組織的話,那麼最好的最直接的方式當然是成為他們的一員了。

這,便是我為了解開一切的謎團所邁出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