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被趕出了山海境

“哈哈哈!你這個笑話說的太沒有水平了!”

祁軒故作輕鬆地拍了拍風晰的肩膀,懇求地說道:“雖然你的笑話一如既往的不好笑,但是你看我多捧場啊,所以...你認真點好不好,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

聽着他的話,風晰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可越是這樣,越讓祁軒自己變得慌亂起來,“不可能的!姜尤,他只有七歲,你相信一個七歲的孩子殺了人?!”

“人類的殺意、惡意和年齡有什麼關係,你不是應該比我還清楚嗎?”

祁軒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對啊,經歷了鍾小美一案,他應該更清楚才對,最純粹的惡意往往是最可怕的。

但是腦中閃過的一幕幕與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閃過的一句句姜尤稚嫩的喚他軒哥的聲音,讓他不願相信風晰說的任何一句話,即使理智告訴他,風晰甚至連欺騙他的必要都沒有,他依舊不願相信。

“即使你再怎麼說,我永遠都不會相信姜尤因為惡,因為恨,而殺死了我的父母。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們所有人都要清楚!”

風晰沉默了許久,終還是開了口,輕蔑地冷哼了一聲,“真的嗎?”

“你真的認為自己足夠了解他,足夠清楚他的一切嗎?你可知道他只是一個殺戮成性,嗜血的野獸罷了!他可能早就想殺死姜家人,早就想將你挫骨揚灰!”

“你怎麼敢這樣說他?!姜尤是我的弟弟,我的家人!”祁軒的語氣不由得生硬了幾分,“即使真的是他做的,我也會相信那絕不是他的本意,即使我忘記一切,也絕不會忘記他。”

“忘記一切,也絕不會忘記...他?”風晰突然大笑出聲,但表情卻是少見的冷冽,“祁軒,你忘記的還不夠多嗎?”

這句話彷彿戳痛了祁軒的內心,他忽然想起一直存在於心底的那個人,他看着風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絕對不會忘記任何一個珍視的人...”

話音未落,一陣疾風強襲而至,直直地擊向祁軒的身體,巨大的力量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撞向牆壁。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連串畫著精緻妝容的紙人“嘰嘰喳喳”圍繞住他,將他的手腳困住,帶到了半空中。

強力的撞擊差點使他失去睜眼的力氣,他虛弱地看向漂浮在他面前的男人。男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冽如冰霜一般,冰涼的手指鉗住他的下巴,輕聲道:“祁軒,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靈魂不會疼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神經病吧...啊!!!”

紙人無限地纏繞着祁軒的脖頸和腰腹部,讓他產生劇烈的痛感的同時,帶來的是滅頂般的窒息。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祁軒...不會忘記,任何一個...珍視的人!”祁軒突然笑了,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許多,“你要不今天就殺了我,要不然...我還是那句話,不重要的人...何必要記在心上...”

風晰的臉色越變越難看,他緩緩開口,“滾,滾出山海境!”

他操作起紙人纏繞住祁軒,一圈又一圈,直至將祁軒徹底包裹在紙蛹中。下一秒,他只需要輕輕一握拳,祁軒將變成他新的紙人為他操控,也便不用...

就在他要下手的一瞬間,一聲“師父”喚回了他的理智,竟是白澤及時趕到。

瞬間,紙人四散而去,失去意識的祁軒從幾十米的高空墜落。風晰冷眼看着祁軒的墜落,站立於半空之上,猶如神祗般,高傲且冰冷。

白澤眼見不好,趕忙幻化出獸體,加快奔跑的速度,想要接住祁軒的身體,卻在此時,橫插出了一處災禍。

“既然你忍不下心,不如就由我幫你砍下他的頭!”

突然一柄撐天巨斧橫向劈下,專衝著祁軒的腦袋,如若這柄巨斧劈下,恐怕任誰也再也救不了他。白澤皺了皺眉,數萬把白澤翎自他身後而出,猶如連成線的雨絲,齊刷刷地射向身握巨斧之人。但那人卻咧開嘴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好似是在嘲諷白澤的不自量力。

手持巨斧之人絲毫未曾停下劈下的手勢,只見他右手捻了道花勢,竟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面虎面獠牙的青銅方盾,方盾的虎口彷彿可以張開一般,將白澤翎全數吞下,下一刻又如雷霆之勢,將方盾中的白澤翎全部還給了白澤。

眼見自己的翎羽暗器悉數還回,白澤絲毫不減速度,周身纏繞起一圈風遁,將翎羽彈射開來,只見他獸體身上的毛髮全部豎起,被彈開的白澤翎受到了毛髮的控制一般,皆回歸原位,再一次向持巨斧之人發起攻擊,但此時,已然有些遲了...

巨斧的斧刃距離祁軒的脖頸極近,就在要劈下的那一刻,一朵花刺破空氣直衝向祁軒二人。

一朵花?

持巨斧之人愣了一下,表情瞬間變了又變,委屈的樣子好似是做錯了什麼事,還沒等他來得及驚訝,只見那朵花竟在他眼前炸裂,不知在哪裡延伸出藤蔓,伴隨着數朵嬌艷的花,纏住了他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來人正是姜炎,在他制住持巨斧之人的片刻,現了身。也正是在這一瞬間,白澤及時趕到,接住了昏迷的祁軒。

原本與祁軒約好共同進入藏書閣的白澤左等右等也沒等來祁軒,路遇姜炎,兩人問了打更的小妖怪才知道祁軒跟着風晰來到了藏書閣,兩人恐遲則生變,只好儘快趕去。

“小天,你不好好看着藏書閣,又在搞什麼鬼?!”

“父上,小天...沒有...”

原來這持巨斧之人正是藏書閣的守護者,小天。更沒想到的是,持着幾米高巨斧的人竟是僅有一個看上去僅有十二三的少年。

小天反手一轉,將巨斧與方盾隱於身後,默默地戴上了那頂寬大的頭戴式耳機,搖着姜炎的手臂,緩緩咧開僵硬的嘴角,笑了,“小天,新做了首曲子,想給父上聽。”

“知道錯了嗎?”

“小天,只想,知道頭在哪裡?小天,不帶這個。小天,不方便。”

原來少年的表情僵硬竟是因為項上頭顱是一個人偶的頭,並非自己的頭顱,也正因失了頭顱,少年說起話來聽上去十分的費勁。

“誰讓你自己當年找事?”姜炎扶額,一臉無奈,“自己技不如人,還偏偏要與他爭個高低,最後呢,頭不還是沒有了!”

“小天...知道錯了...”僵硬的臉部表情竟真的多出了几絲委屈的意味。

還想再說幾句的姜炎,突然被一聲冷哼打斷。只見凌駕於半空中的風晰睥睨着眾人,冷冷地撇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祁軒,又看了一眼即使獸體形態都能看出正在緊皺着眉頭的白澤,氣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瞬間消失在了藏書閣內。

眼見如此,最頭疼的莫過於白澤了。他一會看看離去的風晰,一會看看還在昏迷中的祁軒,一聲“師父”中包含的無奈恐怕是以往任何一聲“師父”都不曾有的。

姜炎看着離去的風晰搖了搖頭,走到白澤身邊,檢查了一番祁軒的身體,道:“他無大礙,只是人類的身軀一時承受不住你師父的炁而已,他現在的力量還不足原本的一成,你將他帶離山海境吧,恐在此地會繼續受到風晰的炁,待他熟睡個把時辰便會痊癒。”

“師父他...”

“不必憂心。”姜炎笑了笑,“你師父這人性格也怪得很,但也倔得很,大抵是祁軒哪一句又惹到他不開心了,為某人打抱不平也不說出口。”

“打抱不平?”白澤依舊沒有聽懂姜炎話中的意思。

姜炎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出來,“這老神棍恐怕只想到祁軒忘記了一切,唯獨沒想到某人也失去了全部的記憶。作為祁軒的老師,也有些想莫名打那人一頓的衝動。哎呀呀,我好像是能理解老神棍的想法了,這可不好,這可不好...”

白澤看着姜炎笑眯眯地叼着煙袋走出藏書閣的樣子,後背突然有種針尖碰麥芒的緊張感。他晃了晃巨大的獸頭,趕忙背起祁軒離開了山海境。

…………………………

待祁軒幽幽醒來時,一睜眼,竟是在自己的家中。

他下意識地晃動了一下四肢,奇怪地發現竟毫無一絲不適感,只是有些酸軟,好像是睡得太久,又好像是為了痊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原因,軟的有些握不住拳。

“別動,你的身體剛好。”

來人是早已化為人形的白澤,他正端着一扇餐盤,餐盤中還有幾碟小菜和一碗明火白粥。

“借用一下灶台。”

“你竟然還會做飯?”祁軒飛快地捻了一根小菜塞進嘴裡,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好手藝啊?!等等...你沒把我廚房炸了吧?”

說著,祁軒便想下床一探究竟,但被白澤擋了下來,“放心,完好如初。”

“真的?”見白澤毫不猶豫地點了頭,祁軒才放心下來,突然他好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驚嘆道:“我的房間怎麼變得這麼乾淨?龍應那個邋遢玩意在我走的這段時間,不把我房間攪成泥沼地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這麼乾淨?”

祁軒指向白澤,“難道...又是你?”

白澤點了點頭,只聽祁軒緩緩開口,語氣中儘是不可置信的味道,“做飯的也是你,打掃衛生的還是你,長得賞心悅目不說,話也比龍應少,還不用亂花我錢...”

見祁軒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光,白澤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道:“何事?”

“大俠,缺室友嗎?又能吃又能造,批話還很多,絕對不無聊的那種?”

“不缺。”

“別啊,大佬!”祁軒直接抱住站在床邊的白澤的腰,耍起了賴,“你也被山海境趕出來了是不是,需不需要一處可以遮風擋雨的小屋屋啊?不用拿房租,只需要每天三餐到位,打掃衛生,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你說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

白澤好似有些聽不懂祁軒的話,只是說:“我不想做你再生父母。”

“那你想做什麼?...算了,什麼都行,獸祖大人,考慮一下吧!”

“我沒有被山海境驅趕,只是執行任務。”

祁軒泄了氣,癱在了床上,“行吧,那你什麼時候走啊?”

見祁軒這副模樣,白澤突然微微笑了出來,他輕聲說道:“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所以,你只要不走,我便留。”

聽到白澤這樣說,祁軒頓時雙眼放光,剛想說些什麼,卻被白澤一把按住,將餐盤塞到他的手裡,“吃。”

兩人就這樣安靜了許久,屋子裡只能聽見祁軒進食的聲音,他聽着自己過分清晰的聲音,尷尬地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只得繼續放小吃飯的聲響。

最終打破這一場靜寂的竟是白澤。

“你...今早到底發生了什麼?”

祁軒愣了一下,靜靜地吃完了飯食,看向白澤,為他講述從昨晚那場夢開始的故事。祁軒說,白澤聽,從不插一句話,許久,祁軒才停了下來。

“兩塊石簡讓你回到了過去,看見了真相?”

“我不相信,我不能接受事實是這樣,即使真相如此,我也要讓姜尤親口告訴我!”

白澤點了點頭,“我知道,如若是我,也定會與你有同般想法。”

祁軒有些意外,但白澤的回答卻並未出乎他的意料之中,好像冥冥之中,他知道白澤就該這樣回答,好像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演練了上萬年之久。

難道...我真的忘記了什麼關於白澤的事情嗎?

“什麼忘記?”

話音未落,突然門口的一陣窸窣聲讓兩人頓時警惕了起來。只聽一陣清潤的男聲在門口處響起,“門口有鞋?還是祁軒的鞋?祁軒?軒軒?快出來迎接你的父親,讓爸爸看看你他娘的這幾天到底滾哪去浪了?!”

白澤挑了挑眉——你就這麼想要個父親?

祁軒怒視——一邊去!別和外面那個不正經的學!

“正常人應該看不見你吧?”

白澤點點頭,“看不見。”

突然,房門“嘣”的一聲被推開,一個長相姣好,若不細分,絕分辨不出男女的人怒氣沖沖地站在祁軒的房門口!

下一秒,“啊!祁軒你這個沒下限的,金屋藏嬌!這個像是剛從漫展回來的男人是誰啊?!”

祁軒獃滯——你不是說正常人看不見你嗎?

白澤攤了攤手,一臉無奈——那他可能...不那麼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