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逃出來了

天台門后的紙箱子嘩啦一聲散落一地,兩個人影從紙箱子后現了身。

藏在紙箱子後面的竟是滿頭大汗的祁軒和被他捂着嘴睜大眼睛,連氣都不敢喘的賈仁錄。

祁軒順着牆壁滑落下來,此時他才敢深深地喘一口氣。

剛才在白澤找到他的前一秒,祁軒幻化出了一個自己,又偷偷將賈仁錄帶了過來。高度緊張的情況下,一下子幻化出兩個假象,讓他有些吃不消。

他悄悄走到大門那裡向外看了一眼,見沒有假白澤的身影,稍微鬆了口氣,慢慢鎖上了大門,回到了賈仁錄身邊。

“剛才停電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賈仁錄瑟縮在一旁,小聲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沒看清楚。”

祁軒腦殼疼的要死,這個小子還是個一問三不知,他吐出口惡氣,問道:“那你知道什麼?”

“我,我我我我...”

“我什麼我,別廢話,再廢話我把你扔給剛才那個人,你信不信?”

賈仁錄快速地點着頭,完全有道理相信祁軒會做出這樣的事,“停電之後,我很害怕,叫了你們好幾聲,但是沒有人回答。我用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然後,我看到...”

“看到什麼了?”

“看到...床上...還有一個我!”

祁軒愣了一下,“還有一個你?什麼意思?”

“床上的我在睡覺,但是我站在旁邊看着自己,我一動不動的...”

祁軒大抵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賈仁錄和祁軒不一樣,他是靈魂來到了這個相反的世界,所以他有影子。但祁軒不是,祁軒並沒有經歷過靈魂出竅或者是死亡的過程,所以他才沒有影子。

“鍾小美什麼時候出現的?她做了什麼?”

“就在我剛剛走出病房的時候,她就出現了。小美那件事,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最多就是看着沒有說而已,但是我沒有欺負她,都是蔡鎮!你相信我!”

“信不信把你扔出去?說重點!”

賈仁錄縮了縮脖子,嘟囔了一句“好凶”結果差點又被祁軒打,只好老老實實地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全部說出來。

原來賈仁錄是被鍾小美趕着上了天台,趕着走上了台階,不上就變鬼臉給他看,嚇得賈仁錄趕緊照做。但又怕掉下去會死,只好不抱希望地大喊大叫,這一叫倒好,招來了本該被提前帶走的祁軒和假白澤。

聽完賈仁錄的回答,祁軒愣住了。如果真的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律,爬樓就是下樓,這裡極有可能是一樓,而不是最頂層,那麼從這裡跳下去並不會摔死,甚至也許此處才是出去的唯一道路。

那麼說,鍾小美不是為了殺賈仁錄才來,而是為了救他嗎?

看上去,賈仁錄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繼續說著那些與他無關的脫罪的借口。也不知道是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謊言,真的感覺無辜得委屈,還是有了一點對鍾小美的歉意?說著說著眼睛慢慢地變紅了,小聲地抽泣起來,淚珠啪嗒啪嗒地掉到地上,卻始終不敢哭出聲。

祁軒沉默了,無論賈仁錄說著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闡述了多少鍾小美的結局並非是他本意的話,但他終究殺了人,起碼在鍾小美死亡的那個下午的最初,他的惡意還是佔據了上風。

為了慾望或是圖一時之快,人往往會在這一瞬間產生不可計量的惡意。他們放縱惡意,去輕視別人的生命,隨意踐踏和傷害,即使過後會找各種理由脫罪,但惡意始終來自他們心底最深處的黑暗。

………………

“嘖...幻象沒了,那人應該已經發現剛才的你和我是假的了。”

“那怎麼辦?”

祁軒皺着眉看了眼天台的高度,足有幾十米高,轉頭道:“要不讓他找到,要不...就賭一把!”

賈仁錄縮到角落裡搖了搖頭。

“給你兩個選擇,自己跳,或者被他抓住,選吧。”

“還有第三個選擇嗎?”

祁軒笑了笑,點了點頭,“有啊!被我一腳踹下去,你自己選!”

賈仁錄扁着嘴走到天台邊,向下望了一眼,只一眼,腿肚子直打哆嗦,差點跌落下去。他猶豫地看了看祁軒,又看了看天台,好似在想到底該不該信祁軒。

可就在他猶豫的片刻,天台的大門瞬間被擊飛,一股強勁的氣流直衝向祁軒二人,竟將他們擊飛到一側,重重地撞上背後的石壁。

賈仁錄直接暈了過去,祁軒可沒這麼好命了,他想撐着自己站起來,卻發現劇烈的刺痛從他的背部傳到他的大腦,疼的眼前一片空白,差點疼暈過去。

“原來你在這裡?”

“我們走吧。”

“這裡實在太黑了,醫院本身陰氣就重,再待下去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我們還是儘快出去比較好,跟我走。”

還是同樣的話,可這次這人咧着嘴,睜大眼睛笑得極其詭異,嗓音也不再是單一的男聲,竟是男聲、女聲、老人、嬰孩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造成了十足的聽覺污染。

祁軒捂着腦袋,只感覺疼的更厲害了些。

疼的間隙,祁軒還不忘吐槽,能不能不笑了!雖然頂着一張白澤的臉,但是笑得也太丑了,簡直是視覺污染啊!

祁軒被那人抓住腳踝向天台外走去,手指死死地扣住地面,摳出了一道道血痕,任憑他怎麼掙扎,卻始終無濟於事。

叮、叮、叮!

祁軒愣了一下,不再掙扎,這個清脆的鈴鐺聲是...

“走吧。”

耳邊不斷響起鈴音,鈴鐺聲越來越大,漸漸響徹整個天地,讓祁軒都沒有去在意假白澤到底在說些什麼。

“跟我走!”

鈴鐺聲充斥在整個天地中,祁軒突然笑了,他看着假白澤,搖了搖頭,笑道:“我命大得很!閻王沒讓我這時候死,看來跟你走不成咯!”

話音剛落,上萬把白澤翎布滿了祁軒背後的整片天空,只聽一句低沉卻有磁性的嗓音在他的不遠處響起。

“趴下。”

祁軒趕緊躲了起來,下一秒,白澤翎的光芒瞬間將天空照亮,上萬把閃着銀色光芒的白澤翎齊齊地射向“假白澤”。

白澤翎射進他的身體后,開始如穿針引線般自動穿行起來。

祁軒咧着嘴都沒敢去看,只聽見了不絕於耳的慘叫聲,他下意識地渾身抖了一下,心下越發堅定了以後還是不要隨意招惹白澤的念頭。雖然可能轉眼就將這個念頭忘得一乾二淨,但是現在,他摸了摸鼻子,這個想法還是相當的根深蒂固。

直到最後一枚白澤翎停下動作,祁軒抬眼看去,白澤翎連成線將那人穿成了一件透露着詭異卻不失美麗的工藝品。而臉部的五官,竟都被白澤翎帶着絲線用縫紉的手法遮擋了起來。臉部的線頭乾淨,明明用了那麼多根線,卻不會讓人噁心,一眼看上去,好似一件還沒完成五官描繪的等身娃娃。

還沒等祁軒看完,瞬間,所有的白澤翎又在同時抖動着,好像要從那人的身體中飛出。他回頭看了眼白澤,果不其然,這一切都是對方在操作。

只見白澤打了個響指,所有的白澤翎抖動地更加劇烈起來,下一秒,數萬把白澤翎又齊齊地從那人身體處飛了出來。

白澤翎在天空中飛快地用絲線纏繞着,織成了一面巨大的天蠶絲網,置於受了重傷的祁軒面前。他微微一翻,便輕易地倒在了網上,天蠶絲網舒服且寬大,被白澤翎托起飛向白澤身邊。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回頭看了眼賈仁錄,發現對方也被白澤翎托着向他飛來,雖然托起賈仁錄的竟是四根不停在撲騰翅膀的翎羽,祁軒差點笑出了聲。但後背的疼痛讓讓他的笑臉瞬間變成了齜牙咧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轉頭看向白澤,表情直接僵硬在了臉上。

白澤的臉色慘白,神態疲憊,好像剛才運籌帷幄的那個人不是他。

“你沒事吧?”

白澤搖了搖頭,明顯能看出來十分虛弱,“無礙,只是我的法力受到了限制,此地不能長待。”

“那我們快走!”

“好。”白澤突然笑了笑,問道:“你不怕我也是假的嗎?”

祁軒心想,還是不要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的好,否則白澤不知道會不會直接被他氣死。

他看向被遺棄的打了“馬賽克”的假白澤,下意識地抽了抽嘴角。潔癖到連別人用長相都要拿線縫起來的,全世界大概只有你一個人了吧。而且,帶着賈仁錄的那四根羽毛快累死了吧!能看出來你是真愛乾淨,還能給我織個網,也算大恩大德了!

見祁軒十分堅定搖了搖頭,這讓白澤微微笑了出來。在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了祁軒的身後,瞬間變了臉色。

“小心!”

祁軒只感覺自己被白澤用力一拍,剎那間被拍飛了出去,幸好身後有織網做的緩衝,才讓他沒有直接撞向牆壁。

他費力地向上看去,只見已經被封成“木乃伊”般的假白澤竟在瞬間來到了他剛才待的地方,如果不是被白澤推開,恐怕自己凶多吉少。而那人四肢僵硬,行為怪異,就像一個被操控的提線木偶,動作一頓一頓的。

“白澤?”

白澤立於那人的遠處,聽見祁軒的聲音,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無事,接着目光警惕地看着對面的人。

他不是驚訝這人被他的白澤翎傷成這樣還可以繼續攻擊,因為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人正在被操控中。他驚訝地是這人的狀態,像極了第一次幻見時,李小勇‘情’的那重幻象中的男孩的樣子。

白澤眯了眼睛,這人此時的氣息也與剛才大不相同,如果說剛才只是個被操控的普通的界中人,那麼此時他身上的氣息並非來自界,而是充溢着非生者的氣息,也就是時間的味道。

難道這件案子里竟然有兩方力量同時在操控他嗎?不對...現在比起操控,更像是被附身!

發現了這一點的白澤皺了皺眉,眼睛裡透露出的審視的光芒讓那人攻擊的步伐停頓了一下,接着繼續攻擊上來。

閃躲的瞬間,白澤放出了一根細小的白澤翎,那根白澤翎在不經意間如同刺破幻象,消失在了“木乃伊”的身體中。這一動作,無論是正在與他打鬥的人還是緊迫地觀看戰局的祁軒,都沒有注意到。

這是他第二次向幕後之人的身體中送入帶有他印記的白澤翎,兩次共五十餘根的白澤翎讓他有足夠的時間知道這一次次出現的人究竟是誰。

再一次被白澤擊退,那人竟停下了步伐,也不像剛才那般毫無章法地攻向白澤了。

不禁白澤疑惑,就連一直觀戰的祁軒也很是疑惑,但他並未徹底放下心來。因為那人在數次攻擊的狀態,彷彿不知疼痛,無論白澤將他打成什麼樣,他也只是身形一晃,接着便繼續攻擊上來。但這次,卻有些不同。

祁軒皺了皺眉頭,實在想不出他想做什麼,如果是說轉來攻擊自己,他剛才也不是沒有試過,但這張織網彷彿是最好的防禦塔,無論如何都攻不破,只好轉向攻擊白澤,那麼他還能做些什麼?

就在祁軒思慮的瞬間,那人再次沖向白澤,但奇怪的是,這次白澤沒有躲也沒有任何行為表示他要反擊,只是靜靜地看着那人沖向他。

白澤也想逃離,但是彷彿全身都被定住一般,連輕易地抬起下巴都無法做到,好像這具身體已經並非他所控制一般。他皺了皺眉,全身都在用力,想要衝破這層禁錮,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力量能夠將自己控住,但唯獨能知道的是,這人身上的氣息又變了,時間的味道更加濃郁了。

這氣息濃郁到彷彿有一個巨大的,無法比擬的時間承載體正站在他的眼前。在這股力量的壓迫下,他無法做出一絲反應。而對方的力量是超越世間,超越他所知道的一切,甚至是超越目前出現的所有人,強大到與天地共生,彷彿是組成這個世間的一部分!

祁軒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清晰地看到白澤皺了眉頭,清晰地看到白澤右手臂用力到發顫,清晰地看到白澤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無聲地道:“跑!”

瞬間,一根白澤翎於對方身體中飛快地射出,直接穿透了白澤的身體。他悶哼一聲,硬生生地承下了那根由自己射出的白澤翎。他看了對方一眼,下一秒,射入對方身體中的剩餘五十根白澤翎穿透時間與空間一齊從那人的身體中射出,穿透了白澤的心臟。

五十根白澤翎巨大的衝擊力,讓白澤僵硬的身體劇烈晃動了一下,血已經浸透了他白色的長袍,順着邊緣,“滴答滴答”向下滴着血。

此時,他依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人由遠及近沖向他,雙手變作巨刃,誓要將他一分為二...

突然,一根冰藍色的箭矢自下而上,刺破虛空,速度極快甚至冒起了火星,一舉刺穿了那人的身體,才讓那人變作兩把巨大鐮刀的雙手堪堪地停在了白澤的面前。

刺穿身體的一瞬間,時間的氣息消失得一乾二淨,那人彷彿發條生鏽的玩具,保持原樣一動不動。下一秒,便和白澤一起從半空中跌落,“砰”的一聲巨響,天台上塵土濺起。

祁軒靠在一把冰藍色的彷彿水流凝結的透明彎弓上,不停地喘息着。

剛才射出的那一箭已經用盡了他全部力氣,此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只能緊盯着白澤落下的地方,等待着塵沙散去之後的模樣。

塵土漸漸散去,祁軒看着眼前的景象,徹底地鬆了口氣。

只見白澤咬牙拔出心臟處的白澤翎,用力插入了那人的身體中,那人渾身哆嗦了一下,便再無聲息。

白澤強撐着自己站了起來,晃晃悠悠的模樣讓祁軒不由得捏了把汗。現在變成他動彈不得了,射出那把箭后,他只感覺自己的後背好似斷裂了一般,除了疼的快要昏厥的痛感之外,再也直不起身子,甚至坐不起來。

“他死了嗎...”

白澤沉默了許久,看着祁軒與自己的慘烈狀況,點了點頭,卻久久不能應答。

白澤虛弱地操控着翎羽織成的網將祁軒帶起,輕聲對着趴在上面的男孩道:“睡吧,睡一覺就能到家了。”

這是他以前對白綺說過的話,現在再一次對着祁軒說了出來。

“睡吧,睡一覺就能到家了。”

這是祁軒在昏迷前最後聽到的一句話,也是他第一次聽到白澤說出這樣溫暖的話。他不想睡,但意志終究抵不過直擊大腦的疼痛,還是緩緩地沉睡過去了。

………………

祁軒是被刺眼的陽光照醒的,他坐起身,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醫院的天台上。他剛想坐起來,背部的疼痛直竄大腦,一下子便把他的瞌睡蟲打散的一乾二淨。

他強撐着自己依靠在了一處牆壁上,有些焦急地尋找着白澤的蹤影。一轉眼,便看到歪躺在地上虛弱地喘息的白澤。

此時,白澤虛弱地彷彿隨意一個小妖怪都能殺了他。祁軒連滾帶爬地挪到他的身邊,這幾步都足夠他汗流浹背,臉色蒼白。

“白澤,醒醒。”

白澤悠悠醒來,見此時的環境正處於正常世界時,鬆了口氣。他看着祁軒的表情笑了笑,道:“你怎麼這副表情,很搞笑。還有,不準哭,哭也不準流鼻涕,噁心。”

“滾,你哪隻眼看見老子在哭!”

“最好是這樣。”

祁軒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還有精力鬥嘴,看來也不是很嚴重,白費我匍匐過來,髒了一身衣服.......

此時,他才真正地長舒了口。陽光、溫度、初春凜冽的空氣甚至眼前還可以跟他鬥嘴的白澤,都讓他漸漸放下心來——活着,真好啊!

大家都活下來了...等一下,大家?

賈賈賈...賈仁錄呢?

“賈仁錄去哪了?白澤,賈仁錄不會沒有回來吧?”

邊說著,邊拚命地拽着白澤的領子晃來晃去。

白澤被他拽的一晃一晃的,頓時有些無奈,鎮靜,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嗎?!

“他是離魂狀,回來后,必定會回到自己的身體中。”白澤停頓了一下,虛弱地連說話都有些疲乏,“安靜一會,累。”

原來,賈仁錄和他們不一樣,祁軒二人雖踏破空間回到現世,但依舊在天台上,而賈仁錄作為魂魄,自然回到了他的身體中,也就是說,他此刻已經回到了正躺在樓下病床上的身體中。

祁軒趕緊鬆開拽着他領口的手,對着白澤討好地笑了笑。

這個姿勢有些危險,他晃動的幅度一旦過大,就能越過領口看到對方好看且健壯的...

咳咳咳,祁軒乾咳了幾聲,晃了晃腦袋,像只甩着毛的大狗一樣,誓要把腦海中的景象甩掉。

人家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自己倒好,雖然有腹肌,但最多就一塊...

等一下,那不就是肚子嗎!

祁軒輕輕拍了拍自己軟軟的小肚子,嫌棄地撇了撇嘴。

就在他激起與白澤無聊的勝負欲的時候,白澤也在糾結。

照他們目前的狀態來看,應該撐不到回去山海境了。即使可以等待,但誰也不能保證這段時間沒有一點危險。他看了眼祁軒咬牙切齒的模樣,大抵是傷口太疼了吧。

他思慮半晌,於是伸手放出了一根還在撲騰翅膀白澤翎。

“這是?”

見祁軒好奇地多看了兩眼,白澤解釋說:“這是傳信翎,師父很快就來...”

“你...”

“什麼?”祁軒睜大眼睛,等待着白澤的下文。

“地上很硬,不如...”

“滾...”

瞬間知道他什麼意思的祁軒無理由地拒絕了他,很硬是吧?睡不好,不如讓我打一下?暈了之後,管你舒不舒服...

“我可是為了救你才變成這樣的。”

“......您請。”

白澤露出了一副奸計得逞的笑臉,還沒等祁軒和他鬥嘴,眼睛一閉,竟真的沉睡過去了。

許是太過安靜,祁軒有些出神,想起了剛才經歷過的一幕,想起了即使被火焰包圍,冒着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提醒他那個怪異的世界的鐘小美,想起了承載着滿滿惡名,卻做着令他驚訝行為的小女孩,祁軒不知為何,竟有些沉默了。

到底是誰將他們帶到了那個世界,非人非鬼的氣息到底是不是鍾小美,而對方所作的一切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李小勇死亡的案子從最初的懷疑蠪侄到後來調查鍾小美,再到此刻懷疑自己將這個案子輕率地定義為鍾小美的報仇是否正確,祁軒繞了一個大彎。到底兇手的意圖是什麼,他現在調查的角度是否還要繼續進行下去?

他想起幾天前的自己,雖然做着常人無法相信的鬼交易,但好歹對方只是鬼。此刻,一件看似普通的案子,卻牽扯上了界中人、山海境、甚至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物種存在,祁軒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無法相信這是他此時在經歷的事情,但卻真實地發生着。

鍾小美的提醒是真的,救下害死自己的賈仁錄也是真的,李小勇犯下的罪是真的,蔡鎮令人膽寒的惡意同樣是真的。

他從前以為世界上最可怕的是與他做着交易的鬼,但現在卻出現了更甚的存在。而令他膽寒的,便是這份存在竟真實地發生在他的身邊。

祁軒嘆了口氣,下意識地看向白澤的狀況。

突然,他愣在了原地。

白澤竟然在,在變化?!

他的頭髮正在漸漸縮短,雖然縮短的速度非常慢,幾乎慢到肉眼看不出來。但剛才白澤的頭髮長到散了一地,而此刻竟已經縮到了他的膝蓋上。最奇怪的是,他頭頂的兩根非常有特色的的山羊角消失不見了?!

頭頂空空的,祁軒伸出手在本該有角的虛空中晃了幾下,又輕輕地摸了摸頭頂兩側,倒吸一口涼氣....

那兩根角,真的不見了!

白澤,醒醒啊!

別睡了!!

你的角們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