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山海境

從醫館內居出來后不久,姜炎便和三人告了別,帶領祁軒參觀山海境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另外兩人頭上。不過祁軒卻沒怎麼在意,因為他的注意力自從白澤出現之後,就沒再往別處跑過。

以至於出神的片刻撞上了突然停下腳步的白澤的後背。

“有事?”

“沒沒沒,沒事!”

這白澤的身子到底是什麼做的啊,竟然比鋼板還硬。臉長得確實足夠驚艷,不過也就比我稍微好那麼一點點!但是...臉上都沒有個笑模樣,這人未免也太冷了些!衣服,誒?怎麼不是背帶褲了?不得不說,這一身白袍的料子看上去相當名貴的樣子,應該值好多錢哦!

先不提額頭上有沒有傷口,就單單是這這冷淡的表情,話少的像個啞巴,就算長得再怎麼像,也和今天看到那人差距太大了。難道真的是認錯人了,為什麼拿走了鈴鐺不還給我?

祁軒跟在白澤身後,齜牙咧嘴地揉着發酸的鼻頭,時不時地抬頭看他一眼,雖然不像剛才那樣專註了,但還是讓他再次停下了腳步。

“你有事嗎?”

祁軒像是想起了什麼,在口袋裡掏出剛才白澤沒有拿走的奶糖,直接塞到他手裡。

解釋道:“當時見你的時候,你不是說喜歡吃奶糖嗎,我沒想到竟然遇上了一個同樣喜歡吃糖的男生。後來我給你買葯的時候順便買了一包,回來之後發現你走了,本想給你留着,結果一路上...”

“不用了,謝謝。”

白澤打斷了祁軒的滔滔不絕,他嘆了口氣,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子竟然比風晰的話還要多。山海境中有一個風晰就夠了,再來幾個話多的,他想想腦袋都要爆炸了。

“如果沒事,別再盯着我。”

“哦哦,好的!”

祁軒被這句話徹底打懵,他下意識地回復着白澤,接着便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愣了半晌,直到白澤徹底不見了身影,他才反應過來...

等等,什麼叫做“沒事別盯着我”?你以為自己長得多好看嗎,你以為自己是天仙嗎?!那個人哪來的自信啊,我不就想看看有沒有認錯人,要不然老子才懶得盯着你!這麼不喜歡說話,不如下輩子投胎當個啞巴,要是放在外面,這麼裝逼,早就被雷劈了!!!

“阿嚏!”

“獸祖大人,您...打噴嚏了?!您還好嗎?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身子還是...”

“少言。”

“是!”

白澤揉了揉鼻子,在他的記憶中,已經有幾千年沒有打過噴嚏了。

剛才那人在聽完他說的話后,臉上竟是一副獃滯的模樣。無措地眨着眼睛的時候,像極了小妹養的那條狗見到他時的樣子,最後竟然還下意識地回復了他。

不過在此時這個噴嚏看來,那人已經徹底反應過來了。

他忽然想起了剛才被那人塞到手中的奶糖,看了許久,許是好奇心作祟,竟剝開糖衣,放進了口中。

糖已經有些黏了,入口的瞬間糖味便瀰漫開來,白澤越嚼,眉頭皺的越緊。但此刻身邊又沒有紙張,吐出來只會讓他更噁心,於是他皺着眉艱難地咽了下去。

太甜了,人類究竟是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東西?

比起奶糖,白澤對祁軒的反應卻更加在意。明明他從未見過那人,為何那人卻總說他們見過面,他喜歡吃這等甜膩過頭的食物?而且,憑他一眼便可識破謊言的眼睛來看,那人竟沒有說謊!

他是將我錯當作誰了嗎?還是...

白澤突然想起了丟失銅鈴的那天,因為能力耗盡,他失去了意識,變成了那個累贅。醒來后,便是坐在一處陌生的地方,口中的確瀰漫著這種甜膩過頭的味道。但他當時只顧着快些回到山海境,便沒有在意唇齒間的甜味。

難道他見過的,是那時的我?

白澤歪了歪頭,想起每次醒來時,不是滿身傷痕纍纍,便是正在被人當作樂趣肆意追打或嘲笑。他有銅鈴保護,雖不會受重傷或死亡,但有時的傷甚至比他在任務中還要嚴重。

每次處理傷口時,姜炎都會勸說他,現在時代變了,你只是遇上了壞的人,這世間總會有好人存在。他活得足夠久,他知道這世上有好人,但他同樣知道人類的弱點,對未知的事物總會產生恐懼,對恐懼的事物總會變成厭惡,對厭惡的事物就會加以嘲笑和傷害。

累贅天生性痴,正是人類害怕、惡意揣測卻又好奇的存在。

他是神,累贅不是神,但累贅卻是他。記憶的共通與共情,讓白澤有時會產生錯覺,為何他要守護將他一次次傷害的人類,為何他要為了那些人去執行九死一生的任務。

但他不能這麼想,他是神,守護是他的責任。他是神,卻也變成了一個對人類失去信念的神。

不過祁軒的出現卻讓白澤莫名有了興趣,——或許他與曾經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白澤想起了他的笑容,想起他說的話,他是在自己變成累贅后,遇到的第一個真真切切沒有因為害怕或是好奇,隨意歧視和欺辱自己的人類。他的笑容很溫暖,照進了累贅的世界,那也是第一次,累贅沒有向自己求救,而是想要再等一會,多等一會,等他回來。

累贅就像一條流浪狗,被餵過一次食物后,就忘記了人類對他的傷害,固執的在原地等待着那個人再次出現,那時他一定會非常開心。

白澤突然笑了出聲,他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過這麼有趣的人類了!——人類,希望你能活得久一些,山海境雖會更加吵鬧,倒也不至於太過無聊。

這一笑不要緊,可嚇壞了身邊的小童。待白澤漸漸走遠后,小童才驚醒過來,邊跑邊崩潰的大哭。

“白澤大人生病了!白澤大人笑了,他笑了啊!!!”

另一邊,就在祁軒無聲腹誹白澤的時候,一旁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轉頭看去,只見對方的大臉近在咫尺,表情相當恐怖,眯着眼睛打量着祁軒的樣子驚得他下意識地后跳了一大步。

“我說,這位帥哥,你剛才盯着我徒弟看了快半小時了!我知道他長得好看,但是再看下去,我可是要收錢的!”

“這都收錢?你是掉到錢眼裡...等會兒!”祁軒指着風晰“師父?”

風晰小跑到祁軒的面前,昂起下巴,一副相當驕傲的樣子,道:“沒看出來嗎?看我們這長相,再看我們這身材,最後看這氣質!萬里挑一,獨一無二,一身正氣...”

“這位師父,請你睜開眼睛說話,你徒弟早就走遠了,說不定大概已經忘了還有你這個師父在了!”

果然,風晰回頭一看,白澤的身影竟早已消失不見。

“那小子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留給為師!”

眼見風晰碎碎念個沒完,祁軒趕緊湊上前,打斷他“大師?”

“什麼大師啊,我可是...算了,你樂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吧!”風晰擺了擺手“什麼事啊?”

“你的徒弟,就是白澤,他有沒有雙胞胎兄弟啊?”祁軒停頓了一下,說:“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和白澤的長相非常相似,就是這裡有點小問題。”

祁軒指了指腦袋,示意風晰對方的腦子有些問題。

聽祁軒這麼說,風晰立馬清楚了他口中的那人是誰——看來他已經見過自我保護狀態的白澤了?難怪鈴鐺在他手上,這可有意思了哈!徒弟啊徒弟,別怪為師給你使絆子,我可是很記仇的!

只見風晰嘆了口氣,莫名其妙皺起的眉讓祁軒有些不解,他說:“看來,你已經見過白澤...”

“白澤?!”

“...的弟弟了!”

“說話就說話,你沒事大喘氣幹什麼!”

說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祁軒聽到白澤名字的片刻,還真的就單純地將腦海里的兩個人聯繫到了一起。

“他們兄弟二人關係特別不好,在弟弟的認知里自己只有三歲,白澤認為他是個累贅,不管他,也不想管他,任由他到處亂跑。不過嘛,白澤也管不了,反正他們兄弟倆已經好久沒見過面了!”

見祁軒皺了眉頭,風晰偷偷樂出了聲。——這人許久不見,怎麼變得單純了?他不是沒有轉世嗎?小狐狸竟然有天也能變成小白兔?

不過風晰可沒有說一句謊話,他最多就是有些十分重要的話沒說罷了。

白澤確實有弟弟,而且還不止一個,這幾十年白澤一直在外出任務,幾乎沒有回來過,的確也算是好久沒見面了。

而這個假“弟弟”每次都是在白澤極其勞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況下出現,白澤肯定管不了,能不任由他亂跑嗎?再者說了,累贅這個詞可是白澤的原話,誰讓他自己每次都要逞強,不把自我保護狀態下的自己逼出來,決不罷休。

“白澤的弟弟,現在在哪?”

“不知道!”風晰攤了攤手“你們可能很快就會見面了,到時候別太驚訝就好。”

祁軒沒有聽懂這話中的意思,一門心思地想着那個愛吃糖的男孩子。無論是總被人欺負也好,還是喜歡吃糖也罷,帶給他的感覺,都太像姜尤小時候了。如果小尤還活着,大抵身材年紀也會與今日遇到的男孩子相仿吧。

祁軒想起自己的弟弟姜尤,又想到白澤對待那個男孩的冷酷,不禁對白澤印象又差了幾分——就剛才那種囂張的模樣,他要是能笑一笑,太陽可能就要打西邊升起來了!

見話聊完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風晰咳了幾聲,故作正經地拉回了祁軒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思緒。

“現在兩個不負責任的人都走了,只能由我來帶領你參觀山海境了。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儘管提問。”風晰笑眯眯的說著,好似十分熱心的樣子。

祁軒想了想,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啊?”

“這裡可不是個普通的地方,而是一種封印。”

………………

“封印?”

“山海境與其他的境有所不同,人間境也就是普通的一處世界,但山海境卻是封印一族創造出來的新世界。”

“新,新世界?”

“很久很久之前,這個世間有些封印一族接到密令,一族人開始了秘密的撰寫之旅。他們以命格為代價,用血作墨,將旅途中親眼所見的上古神獸全部畫到了書中,並作詳細介紹。封印一族的能力皆有不同,世間封印一族眾多,但山海境的創造者卻是最獨一無二的存在。因為他們的畫紙便是一個獨立的境,所畫之物亦是境中封印之物。此處封印的便是上古獸族,也就是我們常聽到的《山海經》中的神獸。”

“山海經?那不是一本古籍嗎?”祁軒愣了一下,睜大了眼睛“難道書里寫的都是真的?這裡封印的都是山海經里的神獸?”

風晰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山海境可是個十分有意思的地方,這裡每一個人,每一隻獸,甚至每一處花草樹木都有着生命與故事...”他拍了拍祁軒的肩膀,笑道:“年輕人好好享受,往後的生活可要比以前精彩多了!”

祁軒抽了抽鼻子,心想:哪是精彩多了,簡直顛覆我的世界觀好嗎!

“說完了山海境,你可知界是什麼地方?”風晰意外地開口提問道。

祁軒點了點頭,回憶着榆樹林中問出的答案。“界,是被天地遺棄的地方,它很大,一千個世界才可以組成一個界。界中聚集着鬼族、魂族、流放一族等等,一般只有慘死或殘忍殺害過別人的人,才會被稱作界中人。”

“看來你了解的不少啊!”風晰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界最大的作用便是連接兩處境地,成為一個中心地帶,無論身處哪個境地都無法看到感受到界中人。界是有名字的,比如你見到蠪侄的那處界,被稱作‘山人界’。”

“山人界?”

風晰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你怕暈嗎?”

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也順從回答道:“不怕啊,怎麼了?”

“那好,閉眼!”

話音剛落,祁軒只感覺風晰冰冷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下一秒,天旋地轉。

“千萬別吐啊!睜開眼睛適應一下,第一次嘛,都會噁心的,但你給我忍住!”

祁軒面帶菜色地點了點頭,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突然,他愣住了,眼前不再是山海境的山清水秀,竟又重新回到了喧鬧的市井之中。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公安局正廳,又看了看眼前車水馬龍的景象,總是感覺有什麼與日常不同之處。

他仔細地觀察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身邊繞行走過的年輕人身上竟帶着一絲虛無縹緲的水汽,好似夏天高溫后流動的水霧,這讓他生出一種身處幻覺中的假象。

祁軒看了許久,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

年輕人瞬間轉過頭,雖是面對祁軒,卻沒有與他視線相對。許久,年輕人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嘴裡不停念叨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反對封建迷信,這都是錯覺,建國后不準成精,阿彌陀佛...”邊嘟囔着邊走遠了。

祁軒摩挲着手指,久久不能回神。觸碰到年輕人肩膀的一瞬間,一股熱浪灼傷了他的手指,可現在卻是毫髮無損,沒有疼痛,沒有傷口。

他看了看風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地問:“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山人界咯!”

“你剛才碰到他的肩膀的時候,是不是有一種被灼傷的感覺?”風晰盤腿坐在不知道哪裡出現的大石頭上,托着腮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祁軒過去。

祁軒老實地坐到了他的身邊,只聽風晰繼續解釋道:“人的身體共有三股陽火,兩股陰火。你剛才觸碰到的便是肩膀上的一股陽火,所以才會有種被灼傷的痛感。”

“可他剛才看不見我,一般看不見的不是只有...”

“只有鬼?”風晰接上了他的話“一般人類看不見的東西都被稱作鬼魂?”

他的點頭看上去沉重了許多,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風晰樂得差點仰過去,他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水,安撫了下祁軒即將炸毛的心,緩緩說道“放心吧,你沒有死!人類看不見的東西多了去了,可不只是鬼與魂。神、界、境、魔,妖、獸、鬼、精,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話音剛落,祁軒瞬間睜大了眼睛“神、界、境、魔,妖、獸、鬼、精?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我是說,在我小的時候?”

“為什麼這麼問?”

“我不知道!”祁軒有些迷茫,他努力回憶着“在我很小的時候,好似聽過這八個字,但我不記得到底是誰對我說出這句話?是不是和我天生這份力量有什麼關係?”

只見風晰抬起頭,望着天未曾開口。過了許久,他緩緩說出了一句“我不曾對你說過這八個字,但記憶是非常神奇的力量,如果不是親自回憶起或是經歷過,只是憑着別人的口說出,這份力量便始終不會被你所用。”

“什麼意思?”

風晰又恢復成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笑眯眯地說:“這便是真正的山人界,你遇到我與蠪侄的地方只是它創造的結界罷了。我們該回去了,接下來,還有很多新鮮玩意兒需要你知道!別耽誤時間了,走吧!”

“走,走?”祁軒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會又要...”

“恭喜你,終於變聰明了!做好準備了嗎?三...二...”

“等一下!”

“一!”

祁軒只聽到了“嗖”的一聲,他的胃裡便又開始翻江倒海起來,但真如風晰所說,這第二次比第一次的感覺好多了!

………………

“剛才去看的山人界便是連接山海境與人間境的中間地帶,無論是從山海境逃出去的神獸也好,還是誤闖山海境的人類也罷,都需要先經過山人界,才能在兩地來回穿梭。當然了,我們不用!看見那邊的小樓了嗎?”

順着風晰所指的方向,祁軒望了過去,正是他剛才閑逛時看到的掛有“山海境”三字的小樓。

“那裡就是工作的地方了,想回家或者離開山海境的話,從電梯上去就是正常世界了。”

祁軒看着那處小樓皺了眉,他的確有想過山海境非同尋常,但並沒想到,此處竟不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而是一處在他認知範圍之外的,更像是仙境的奇妙之地。

說這裡是仙境,一點都不為過。

祁軒剛才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白澤身上,此時才真正看到了這處境的瑰麗。

遠處山谷里瀰漫著薄霧,猶如面紗般遮住了山脈的輪廓,掩蓋住了一座座群山。漫山遍野的樹鬱鬱蔥蔥,溪水流動的聲音如風鈴般悅耳,鳥鳴環繞在層層疊嶂中。最神奇的莫過於山海境的天,站在天幕之下,如同在海底仰望天空,雲與風經過的片刻,竟會在天空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遠離了塵世的喧囂是不是也不錯?”

祁軒看着這場朦朧山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似是有些沉醉。一陣風吹過,帶來了屬於山海境的氣息,安靜、美好。

忽然在山谷盡頭傳來了沉悶卻渾厚的編鐘聲,祁軒有些疑惑地望了過去,只聽身旁的人輕笑了一聲,說:“竟然是今天?看來你運氣不錯!”

“什麼?”

“歡迎光臨,‘境之幻’—山海境!”

話音剛落,天空燃起一場熊熊大火,頓時將整片天幕染紅,嚇得祁軒後退了幾步。

這是他初次見到來自天空的大火,看上去極遠,但壓迫感十足,彷彿下一秒大火就會噴湧向大地。

但奇怪的是,這場大火彷彿被什麼隔絕,只在天空上燃燒,他甚至還可以看到大火燃起時,天空漾起的漣漪。火焰透過漣漪照射下來,整座山海境瞬間悲壯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

“一場幻象罷了!山海境一年四季都是如此的景象,只有在特定的某一天的黃昏時刻,山谷後面的編鐘才會敲響,而此時,山海境中就會出現幻象。”

“為什麼會在特定的時間出現這種幻象?”

“因為在很多年前的這個時刻,有一個人消失在了這片土地上,就像透過天空撒下的光一樣,他的血也像這樣灑向了整片大陸。”

風晰彷彿想起了什麼,語氣中帶着些許的懷念的味道。

“那個人是誰?”

“呵,一個不值一提的聖人罷了!也不知道編織這場幻象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算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跟我去人事簽個到。”風晰輕描淡寫地略了過去,好似不想再提及這個話題。

這段對話過後,兩人便再也沒有了交談,祁軒若有所思地跟在風晰身後,走了許久。

直到風晰的喃喃自語喚回了他的思緒。

“馬上就要下雨了。”

“下雨?”

風晰指了指天空,二話不說開始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話音剛落,竟然真的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秋雨有些微涼,一場秋雨過境,些許凋零的花落到了祁軒的肩膀上,他輕輕將自然賜予他的最後贈禮置於泥土之上,一轉眼便看到了風晰遞過來的紙傘。

祁軒接過傘,摩挲着傘骨不禁問道。

“這也是幻象嗎?”

“你都打上傘了,還問我着是不是幻象,是不是有點傻?”

祁軒不禁抽了抽嘴角---剛才那副有心事的表情一定是在騙我的吧!這麼不靠譜到底是怎麼當上處長的啊,不會是猜拳吧?

“我不是猜拳贏了才當上處長的哦!”

祁軒愣在了原地,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想是什麼?”

只見前面帶路的風晰笑眯眯地轉過身來,滿滿一袖子打中了祁軒的腦袋。他看着祁軒捂着頭可憐巴巴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你剛才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不過我真的不是因為猜拳當上的處長,如果非得說出個原因的話,我...”

祁軒屏住了呼吸,看着風晰愈加正經的表情,他也不由得跟着緊張了起來。

“你?”

“可是大名鼎鼎的...”

難道風晰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嗎?這人雖然不靠譜,但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這種人要麼是非常空白的一張紙,要麼就是有着無窮秘密的隱藏很深的人!

“大名鼎鼎的?!!”

“白澤的師父啊!”風晰得意的晃了晃腦袋“誰能打得過我徒弟,老子都不用出手,那群人服得很!”

“你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啊!”

………………

說話間,二人走到了剛才看到的那座小樓前,此時,雨也停了。

祁軒困惑地看着來時的路,問道:“我怎麼記得剛才我從醫館內居出來后,僅走了幾步就到了這裡?”轉頭正想詢問風晰,沒想到那人竟然想悄悄地溜走,儼然是一副不打自招的樣子!

“這不是帶你認路嗎!”風晰笑呵呵地說道:“要不咱們早就到了!”

祁軒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風晰的秘密“你剛剛是迷路了吧?”

風晰嗤笑:“怎麼可能?”

比起已經讓祁軒有些習慣的不靠譜操作,還是眼前這座小樓對他的吸引更大一些。

“喏,前面那座五六層的小樓就是辦公的地方。”風晰給祁軒介紹道:“小樓左邊那一處大院子里共有七間屋子,有後勤部,人事部,控電室,財務部,還有三間連起來的是他們專屬的茶水間。不過我勸你沒事不要老是往這邊跑,這裡的姑娘比較多,而且...”

風晰好似想起了什麼不堪的往事,他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能讓風晰哆嗦的人肯定不可小覷,祁軒倒吸一口涼氣,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沒事絕對不會去!

祁軒跟着風晰去到小樓的右手側,只聽他說:“這邊的院子小,就三間房。分別是餐廳、廚房、健身房。健身房可以常去,不過健身房裡的格鬥場,我勸你還是少去,因為指不定和你對練的是什麼人。碰上個弱的還好,要是那猴子也在,不死也得躺上幾周。”

猴子?山海經里有猴子的怪物嗎?無支祁?長右?還是狌狌?總不能是孫悟空吧!

祁軒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出來,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山海境中除了上古神獸之外還有不少的傳說原型,足以讓他的世界觀揉碎重組了。當然了,這都是后話了。

風晰又帶着祁軒繞到了小樓的後面,剛才來的時候站在門外,並沒注意看,這小樓后竟也別有洞天。

此處坐落着一個巨大的花園,花園中此時正盛放這當季的花。花團錦簇中有條小徑直通向不遠處一座院子。

風晰指了指那處院子,介紹道:“那是咱們住的院子,若是無事想要查姜家的案子,或公務繁忙的時候,你也可以來住,裡面有不少空房,到時候收拾一下就可以拎包入住了。不過前提是衛生得收拾好,這地方的原主人有點潔癖,你要是想住在他的地方,得他同意。”

“原主人現在也在山海境中?”

“在啊!不但在,你還見過呢!”風晰笑眯眯的樣子讓祁軒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了一個人的長相。“就是白澤哦!是不是感覺你們很有緣分?”

祁軒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完蛋了,他剛才還問候過人家的祖宗十八代,現在又要住人家的房子。

不過白澤剛才說的那話,那叫人話嗎?什麼叫,沒事別再看他了,誰想看他啊,大不了以後不在這住就是了!

想法倒是挺硬氣的,但祁軒為了能更好的查明真相,住在這兒肯定是最好的選擇!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心下一橫,大不了一會求求白澤好了...

“你哭喪着臉做什麼,白澤又不是吃人的怪物,他很好說話的。而且,他看上去蠻喜歡你的,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他肯定一句話都不會說。”

“喜歡我?”聽到這裡,祁軒本能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那哪是喜歡我,分明是嫌我話太多吧!

風晰見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祁軒對白澤的第一印象了,偷偷笑了一下。

這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乖徒弟啊,你可別怪我,所謂磨難才能見真情嗎,師父我啊,就是這條路上的第一塊試金石啊!

“不提白澤的事了。”風晰繼續介紹道:“這處院子的大門後面,便是山海境的卷宗室。”

祁軒下意識地看向風晰。

“裡面全部都是非人為的案子和山海境全部成員的資料,而姜家的卷宗也在其中。如果你想查,需要提前給卷宗室的負責人打個招呼。不過那人有點特殊,你若想查,最好還是和姜炎一同前往,因為卷宗室的那位只聽阿炎的話。”

“特殊?”

風晰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有機會你會看到的!”

“在卷宗室的最後面,是修鍊場,如果你想要變得更強,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說不定就能學會些什麼。”

“好啦!”風晰一拍手,興奮地說道:“山海境一日游,正式結束!撒花!!!歡迎我們新部員祁軒同志,祁軒同志能回家我真是太感動了!我,山海境處長,風晰,代表整個山海境歡迎你!一會兒帶好身份證去人事部登個記,我們立馬辦個迎新晚會怎麼樣?”

“不用...”

“好!你答應就好,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我不是說不用了嗎,哪裡就是答應了?祁軒無奈地抽了抽嘴角,可還沒等他在風晰這通騷操作中反應過來,從庭院里走出來的姜炎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他的神色冷峻,非常少見的眼神中竟有些銳利。見到他這副模樣,祁軒敏銳地感知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案子來了,S大的榆樹林中出現了一個巨人觀現象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