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黑色警報

神聖堡壘歡迎新任司令的儀式,並沒有許多新兵想象的那樣隆重。這一方面是因為“時刻準備作戰永遠是堡壘第一任務”的指導思想,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安圖本人並不喜歡鋪張浪費。他在匆匆地檢視了幾遍蒙巴頓的遺產後,就一頭扎進了數不清的軍事簡報和戰略謀划中去。他的副手們也跟着他一起在司令室緊張地開着會。

所以,在這個春光明媚的周六下午,堡壘士兵們大多還是在進行着日常的操練,只是休息的時間可以長一些。一名綠髮金瞳的年輕士兵,就趁着午休的間隙,一個人坐在草地上偷偷品嘗着戰友幫自己從圖爾鎮捎來的巧克力。他正吃得津津有味之時,忽然一人從背後拍上他的肩膀。

“啊指導員!”這名士兵神經反射地站起來,轉身遞出巧克力道:“你也要來一塊嗎?!”

“哈哈~”不料對方卻捂着嘴偷笑起來。

“克勞?!”綠髮金瞳的青年看清來人,吃了一驚,他緊張地東張西望了片刻,見無人經過,便摟着昔日好友的肩膀坐下來。“你怎麼敢回來?”

“我怎麼不能回來!”紅髮圓臉方下巴的青年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已經學到了真本事,不會再做逃兵了!”

“嗬!真本事!”年輕的士兵忍不住笑道,“你能學到什麼真本事?哦,現在能頂六個瓶子了?”

“是七個!”克勞怒道,但是想了想又不對,連忙說,“嗨!什麼頂瓶子,我現在是學到了劍術,可以自己對付隊長級的惡魔了!”

“隊長級的惡魔?!”他的朋友難以置信地打量了一番坐在對面的人,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也沒發燒啊!”

“誰發燒了!”克勞把他的手甩開,站起來說,“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新學到的本事!”

“好,好,好!”年輕的士兵臉上笑着,手卻拍得很敷衍。“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你克勞又學到了什麼新花樣,能讓我凡爾賽大人大開眼界!”

“你好了,我的速度和力量——”克勞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圓餅子來——那是他剛從炊事班的廚房偷的。他將那餅子朝遠處拋出,自身緊接着跟上,一個拔刀斬衝過去,瞬間將餅子分為三段,他得意地把餅乾都咬在嘴裡。

“好——”凡爾賽目瞪口呆地看了一會兒,笑道,“好狗!”

“你TM的!”克勞急眼地衝過來摟住他戰友的脖子,“你這傢伙會不會說人話?會不會說人話!”

“咳咳!好好我錯了!”被他幾乎扼得喘不過來氣的年輕士兵連忙說道,“請放過我~克勞大人!”

“哼!”克勞鬆開了他的脖子,抱起胳膊說道,“怎麼樣,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是挺厲害的。”凡爾賽咳嗽了幾聲,整了整領子說道,“能不能對付惡魔隊長不知道,反正我那個人類隊長應該是比不上你。哎,你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厲害啊?”

“秘、密。”

“切——”凡爾賽不高興地一擺手,轉身準備離去,“跟好哥們也不坦誠,就知道自己諞(pian)諞!”

“哎,別走啊!”克勞連忙叫住他,“凡爾賽,你得想辦法幫我混個身份啊!”

“什麼身份?”

“你看,我不是做了幾次逃兵了嗎?”克勞為難地說著,“所以……我得想辦法恢復軍籍!”

“這個……”凡爾賽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你這不是家常便飯了嗎?回王都找你爹說一聲不就行了?”

“我早就不求我爹了!”克勞嘆了一口氣坐下來,“因為之前我也沒想再恢復過軍籍,當兵太辛苦了。”“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突然又興奮地跳起來,“我有了本事,能建功立業!所以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做出成績,給我爹看看!”

“嗯……你現在的確是脫胎換骨了。”凡爾賽用食指關節頂着下巴,點着頭說道,“憑你這個實力,也許能跟中階聖堂衛士掰掰腕子?可是不論你力量多大,都得聽從堡壘的安排。沒有你爹疏通關係,恐怕你沒法回到部隊……”

“那我還得回去求我爹?”克勞立刻哭喪了臉,“這不鬧嗎!我好不容易才混在平民的隊伍里,通過神行門來到第五公社,然後再穿過荒野區,跑200多里混進這堡壘來。你讓我這時候回去……”他急得抓住凡爾賽的衣服領子,甚至把他提了起來!“你得給我想想辦法!”

“喂!我有什麼辦法啊!”凡爾賽在空中掙扎着,“快放開我呀!”

“你要是想不出辦法,我就不放!”

“你這傢伙……我叫人了啊?”

“……哼!”克勞不情不願地將他放了下來,綠髮的青年士兵一屁股摔在草地上。

“哎呦我的天!”凡爾賽表情誇張地捂着屁股,“喔!喔喔!你摔死我了!”

“行了別演了。”克勞無奈地揮手道,“既然你沒辦法,我只好回家找我爹了!”說著垂頭喪氣的,轉身要走。“唉……本來想建功立業了再回去見爹的……”

“你等等!”凡爾賽一躍而起,從背後摟住克勞的脖子道,“這樣吧,新任司令安圖剛剛就任,你在他面前表現表現試試?”

“安圖?”克勞沉吟起來,“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哦,他是不是原來蒙巴頓的參謀長啊?我在演習行動的開幕典禮上見過他。”

“對!他之前因為堅持防禦為主的戰略,和蒙巴頓意見不合,所以被撤換了。”凡爾賽比劃着說道,“現在我們形勢這麼危急,估計王都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防禦,所以派他來!”

“那我這劍術……也不是防禦用的啊?”

“哎呀!你本事學到了,腦子還是這麼死板!有本事進攻,就沒本事防禦嗎?再說了,安圖這人一向喜歡講什麼‘防禦才能進攻,生存才能殺敵’的理論,說明他也不是只守不攻的。你跟他比劃比劃剛才的那兩下子,說不定他會直接把你編入尖刀班呢?”

“有道理!”克勞激動地一把將好友抱起來,“凡爾賽!我說你有辦法吧,你小子就是鬼點子多!”

“行了行了快放我下來!”

被放下來的凡爾賽把巧克力放到嘴裡嚼了幾口,又遞給克勞道:“喏,圖爾鎮新鮮的黑巧克力,你要不要來一口?”

“不用了!”克勞瀟洒地一揮手,“等我當上尖刀班的班長,就請你吃一大筐的巧克力!兩西分一條的那種!”

“切,你現在不就能請我吃嗎?”凡爾賽嚼着巧克力白了他一眼,“我剛才摸到你身上又有幾個‘白瓶蓋’……貴族家的少爺!”

“哈哈,雖然有錢,但就是現在不能請你吃。”克勞得意地擺着手說道,“因為這是給我慶功用的!等我恢復了軍籍,當上了班長,再請你到圖爾鎮喝酒!”

“行了行了!”凡爾賽不耐煩把巧克力的空包裝紙扔掉,把克勞往司令部的方向推。“你快去吧!別在這兒沒成功就充大爺的樣子!你這人就是好拖拖拉拉的……”

“那我走了!凡爾賽!”

紅髮的青年小跑了幾步,消失在操場的出口處。

“這小子!”凡爾賽感慨地說道,“要出息啊!”

他坐回到草地上,對着天空發了一會兒呆,便躺下來睡著了。

一個小時后,第四公社分堡壘的哨兵最先聽到了惡魔們尖銳的叫聲。緊接着,神聖堡壘的人們也看到了。

空中,大地上,海面上,【飛翼】、【走獸】、【隊長】,開始零零星星地出現。

很快,不計其數的【爬蟲】大軍也開始揚起塵土,飛沙走石。

“嗷嗷嗷嗷嗷——!!!”

“魔軍來了——!!!”

哨兵的驚呼,大鐘的震蕩,成千上萬個戰士扔下家書和信封,起身,武裝自己,奔赴戰場。

飛翼們颳起的暴風捲起塵土,遮蔽了視線。走獸們地動山搖的突進,震撼了內心。隊長們拔出黑魔武士刀,厲聲高呼,如風,如浪,如排山倒海的氣勢,惡魔們或三五成群,或兩兩成雙,或單打獨鬥,朝他們的目標襲來。

在堡壘上防守,利用弓箭和彈丸進行遠程阻擊,固然可行。

但飛翼們會用翅膀扇動的狂風吹飛軍帽,掀翻弩車,利爪直撲城頭將士們的首級。或掀飛頭蓋骨,或撕去頭皮,或慢慢琢瞎眼睛。

躲在建築物內或許可暫逃一時,但走獸們強大的力量能撞開石鐵混鑄的巨門,長驅直入。爬蟲們堆積如山,壓得門衛筋斷骨折。隊長劈下武士刀,黑色劍氣直分開人的身體,女巫揮動骷髏杖,看着被魔力風暴侵蝕變異的人們,踩着自己同伴的首級把刀劍從屍體上拔出來。

最後一個守門的士兵倒下了,他頭頂的天空已經漆黑一片,妖魔堵塞了大門。安圖見固守無望,只得命令全軍出擊,“禦敵於國門之外。”

聖堂衛士們藉助聖靈法沖開黑霧,跳上城頭。他們五人結成小陣,十人結成大陣,百人形成一面巨大的金牆,朝惡魔們撞去。碰着的飛翼紛紛隕落,擦着的爬蟲翻下塵埃。惡魔隊長們飛身上牆,來劈衛士。中高階衛士們持劍相迎,以擋來鋒。低階衛士們排成一列,身披光甲,如金矛突進,銀斧橫削。若有敵人衝過城門,就用集體釋放的大型聖靈法,或雷暴,或狂風,或熊熊烈焰,無情摧滅。

惡魔們怯了心,化整為零,聚沙成塔,兼而用之。一名衛士指放激光,卻被對面十數人成列頂住,穿甲不透。他背後四名同伴跟上,以掌搭肩,靈力共助,激光由金轉赤,盡貫惡魔之胸!

走獸們憤怒咆哮,直立而吼,眾人類頭暈目眩,如聞撞鐘。一名用葫蘆往嘴裡倒酒的老衛士,拽着醉步,指放光索,卻不對敵。另兩名不遠處的衛士心領神會,手抓光索,三人成面,如同三角利刃。老衛士大喝一聲,縱步狂奔,另外兩角跟上,如利刃橫掃,斷頭分腰。三十、五十、成百上千的半截惡魔身體從半空中掉下來,在地上抽搐。

“嗷嗷啊啊啊!”惡魔隊長們跳下城樓,手捧黑彈,欲擲而出。中階衛士們背生光翼,騰空而起。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城樓被炸塌了半面。衛士們卻無怯色,如彗星襲地,從半空里挺劍刺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此時忽聽得一聲長笑,一豹頭人臉、虎背熊腰的惡魔也來到戰場。與此同時,人類軍隊的煙塵中也衝出一騎,左手執劍,右手騎槍,直奔魔將而來!

“來的好!”雷帕爾德凌空躍起,翻個跟頭躲過了這一刺。雙持的人類騎士左劍上劈,也被他輕按劍背,借力閃了出去。落到地面上的雷帕爾德舔了一下自己的爪背,笑道:“你還是老樣子,克金,永遠追不上我的速度!”

“哼。”留着中分黑髮的騎士掉轉過白馬頭來,用冷酷的聲音說道:“你看看自己的尾巴吧。”

“嗯!?”雷帕爾德急忙抓起自己的豹尾,發現末端處的皮毛被削去了一片,有人指頭那麼長!

“哼!”他放下尾巴,怒視着眼前的人類騎士。只見這人劍眉星目,方面大顎,除了唇齒小些,整個人生的器宇軒昂。他一身純白色的超鐵鎧甲,坐下白馬嘶吼,左手劍柄如鋁,右手粗壯的長槍像鍍着一層銀。雖然是秋天,可這裡彷彿下了一場雪!

“你小子有進步啊……”雷帕爾德眼神兇狠,嘴角卻依舊揚起。“你今天就得死在這兒,以免以後變得更厲害……成為我們的阻礙!”

“你們把安娜帶到哪去了?”不料克金劍指如戟,開門見山。

“嗯?”雷帕爾德收起笑容,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你問這個幹什麼?”

“安娜是我們人類的一員,也是這堡壘的重要戰士!”克金厲聲說道,“你們把她抓去哪了!”

“哼。”雷帕爾德依舊頭也不抬地舔着爪子,只是時不時偷瞄一眼對手。“吃了,骨頭都不剩!你能怎麼樣?”

“胡言亂語!”克金怒抬右手,雙臂凝聚聖靈力到槍與劍上,準備施展自己最強的一擊。

“不好!”豹魔將心中暗叫着,再次騰空而起,利爪來飛撲騎士的首級。不料克金虛晃一槍,雙兵上抬,將【疾速將軍】的前肢與脖子都夾在槍與劍之間。聖靈力逐漸從兩把高階衛士才能使用的【百鍊兵器】上散發出來,形成了小型的金色風暴。

“你這傢伙!”雷帕爾德怒吼一聲,渾身開始釋放出黑光。克金只覺雙臂灼熱,便從容甩開槍劍,讓他脫身後跳而去。

“看來我們一時半會兒是分不出勝負了。”魔界三將軍之一的豹魔將盯着對手的眼睛說道,“哼!這最不符合我的作風!一切都應該快!”他嘶吼着,將雙爪都變為半米多長的黑色尖鉤,再度朝騎士撲了上去。

克金凝神以待……

“啊啊啊啊!”與此同時,凡人戰士們也並沒有怯戰的意圖。

與聖堂衛士相比,他們缺乏力量;與惡魔相比,他們還缺乏強大的肉體。所以,要想獲勝,就必須更加重視團體的配合!

一名班長通常是領導五個人,當他作為前鋒吸引火力的時候,其他四名成員就會見縫插針地攻擊惡魔的弱點。他們手中有長槍、弓矢、錘斧、鐵索等各種武器,同樣可以從點、線、面不同維度,或不同方向、不同距離發起攻擊。利用五人的緊密配合再加上些許的運氣,一個班就足以對付一名最低級的爬蟲惡魔。當然,班長一個人自己上的話也有機會贏,只是付出的代價可能很大。

在崩塌的城樓下面,就有兩個班的凡人士兵在竭力戰鬥着。他們遇到的不只是爬蟲,還有走獸。儘管這些來的時候鋪天蓋地的魔獸,已經因為聖堂衛士的猛烈攻擊而被迫分散開來,給了人類逐個擊破的機會。但憑藉體能的優勢,走獸級惡魔們還是給班裡的戰士們造成了莫大的壓力。它們可能是牛、羊、豹、虎、犀牛、大象等任意一種動物的外觀,所相同的只是局部魔化的特徵和通體的橙色皮毛。人類士兵或者面臨壓倒性的力量,或者被驚人的速度逼得不知所措。即便是那些看起來很溫馴的羊惡魔,也能憑藉三五成群的“咩咩”叫聲,震得班長們頭腦恍惚片刻。他們的叫聲是含有危險的魔力的。

“給我上!”一名身穿黃漆鐵甲的班長撕下盔纓的一截塞住耳朵,揮舞一把單刀衝鋒在前。對面一隻牛型惡魔聳角奔來,欲將他撞飛回去。班長的屬下們塞了耳朵,便急忙拉起鐵索,將那蠻牛絆翻。只是豹子已搶到眼前,抓爛了某些人的帽子。一名綠髮金瞳的士兵,掉轉長槍,向上刺入那惡獸的胸膛。雖然魔獸們很強大,但他們的智力卻比普通的動物更低,不太會打配合,再加上鐵制武器對肉體強度的抵消,便給了人類制服他們的機會。

“幹得漂亮凡爾賽!”那名被救下的士兵豎著大拇指說道,“多謝救命……”

“別掉以輕心!”另外兩名士兵衝上來,對那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的牛魔又是一通亂戳。然而對方已經咆哮着站起來,用堅甲一般的皮膚彈開鐵制的槍尖。眾人向後退去,又分散到幾個方向,為己方的遠程火力提供掩護。

“發射!”不遠處的人牆分開一個角,裡面被重新修復的重型弩車弓弦回彈,射出一支帶火的重箭。牛型惡魔被擊飛了出去,剛掙紮起來的豹型惡魔也被火舌擦着,在地上撲騰着給自己滅火。眾人趁機結果了它。

……見城門附近的隊長級和飛翼級惡魔基本都後撤到了【神聖邊界】之外,將軍們下了指令,把弓兵隊們都調了出來。一列列弓兵踩着己方和敵人的屍體在城外列隊,排成大型的陣勢,向魔軍們射出密集的火箭。黑壓壓的爬蟲大軍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連累着己方的其他惡魔也被烈焰包圍,叫苦不迭。一名惡魔隊長憤怒地將一名低階衛士的屍體從自己的武士刀上甩開,雙手合十準備再次發出威力驚人的黑魔彈來,但這時他的眼前卻揚起了一片塵土,緊接着是眾馬奔騰的蹄聲和嘶吼聲。

三百名身着銀甲的凡人騎士,在為首的高階聖堂衛士克金的率領下,全部披上了一層聖靈力的外衣,如張開雙翼的金色鳳凰一般朝魔軍衝刺過來!爬蟲、走獸、隊長皆猝不及防,被撞飛上天的惡魔有些甚至還波及到了自己的飛翼同伴。魔軍大將雷帕爾德捂着受傷的胳膊,跳到附近的一個小山丘上喘着氣。

“該死的……”他不甘心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凝望着整個戰場。“這克金竟然也變得這麼厲害了……唉!上次在諾蘭戰場沒跟他正面交鋒,以為他還是半年前的老樣子呢……這下可不妙了。”

他把爪子搭在胳膊的傷口上,略一使用魔力,便讓那淺淺的傷口癒合了。只是他心中急躁起來,覺得必須想辦法扭轉局勢。

“如果真的就這樣輸給他的話,以後在泰格和沃夫面前肯定更沒我說話的份兒……”他把爪子搭在下巴上沉思了片刻,又按奈不住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忽然想起沃夫曾說過的話來:

“人類看起來勇猛無畏,其實不過是一把木柄鐵頭的大斧。它最前鋒的部位可能是用十分銳利的物質和最堅定的精神構成的,但是越往後面的木柄就越是朽爛。所以,一定要擒賊先擒王!”

“嗯……有點道理。”豹魔將興奮地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然後爬起來重新觀察戰場。“克金這個【王】是暫時對付不了了,但還可以摧壞他們的隊長和低階衛士。好吧!”長嘯了幾聲后,他從山坡上四足奔跑着沖了下來,直往戰場上的角落而去!

一名王國軍的隊長剛剛懷着沉重的心情將自己戰友的屍體從死人堆里搬出來。他合上同胞的眼睛,拿起擱在手邊的長劍,對着眼前一群戰戰兢兢的走獸級惡魔怒目而視。

“你們這些傢伙——”

正當他要發威的時候,忽然從天上落下來一個藍色的影子,在他面前一晃,緊接着,他感到脖子一陣發涼,又被鮮血所烘熱。眼前的世界向黑暗倒落,意識和力氣一同失去……

“隊長!!!”他的屬下們驚恐地想過來支援,卻看到那個影子如閃電一般到處亂竄,所到之處只留下一個個沉重地倒在屍體堆和大地上的魁梧背影。僅半分鐘的時間,雷帕爾德已經殺死了七名堡壘隊長和兩名低階聖堂衛士。他們的屬下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和任人宰割的魚肉,人類軍隊一片大亂。

“不好!”克金正在戰場上揮劍舞槍,聽到己方戰友們驚恐和悲憤的呼喊聲,情急之下單槍匹馬地朝雷帕爾德的方向衝去。但沒離開幾步,就聽到身後一片慘呼——失去他聖靈力加持的人類騎士們紛紛被惡魔從馬上打落,按在地上撕咬着。他急忙又掉轉馬頭,卻碰到一群飛翼級惡魔從天上黑壓壓地撲下來,或用尖喙或用利爪,擊向他的頭顱!

“【十字風暴】!!!”第五名高階聖堂衛士終於使出絕技,左右手槍劍相交,製造出一個小型的金色旋風來。那些飛翼們見勢不妙,掉頭想溜,卻被潔白的騎士雙手揮出,颶風席捲了魔物們的身體……

“好傢夥!”本來正在大殺特殺的雷帕爾德見到這一幕,忽然急中生智,伸手抓住一名人類隊長的咽喉,把他作為人質擋在身前,向克金大喊道:“喂!你們這邊的人在我手裡,識相的就別動!”

戰場上的人們的確有一瞬間停止了動作。但他們很快就以更加悲憤的心情投入到與自己面前之敵的作戰當中。是啊,滿地都已經是同伴們的屍體,這時候難道還能再吝惜於犧牲嗎?

“沒用啊~”雷帕爾德自感沒趣地劃開了手中人質的喉嚨,心想:“沃夫這回說的不對,人類並不是重感情的生物。”這時克金卻帶着騎兵們沖了過來,並且已經將長劍插入巨大騎槍的孔槽中,使槍劍合一的武器自身如同鑽頭一般,掀起了赤金色的暴風,看來是要使用【奧義】?!

“你別得意的太早!克金!”雷帕爾德躍在空中,渾身發出深紫色的詭異光芒,“拼力量我未必會輸給你!”

“【十字——彗星】”

“【狂雷——怒電】”

正當兩股極端的力量將要相撞,戰場之上,所有人忽然聽到一道巨大的鐘聲。不,準確地說應該是由成千上萬道金屬撞擊的聲音所形成的一次共鳴。人們驚奇地發現,那聲源似乎就在自己身上……

一名打算與敵人同歸於盡的王國軍隊長,低頭看着對方刺過來的半截刀刃,被一個粉紅色透明的微型魔法陣擋住。

三名被逼到牆角的新兵戰士,本來正絕望地看着四隻飛翼級的惡魔從空中撲下來,卻發覺他們被那空氣牆一般的大型魔法陣擋在了外面。

眉心、胸口、腰腹、後背,幾乎所有即將遭到致命攻擊的地方,都突然憑空冒出了魔法陣。而且不是一個、兩個,是幾乎所有的戰士都被保護住了!

而擋住高階聖堂衛士和魔將軍極招衝突的,則是一道巨大的藍色光牆!

“你們是——”此刻,無論是人類還是惡魔,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望着剛剛突然出現在戰場中心的幾個人。他們是三名青年、一名少女。那身材遠高過平均女性的女人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右手中釋放着一個小型的粉色魔法陣,與戰場上突然出現的那成千上萬個大小不一的魔法陣幾乎完全相同,只是顏色更深些。那名高大的男子站在她身旁,左手中放着天藍色的光芒,與那擋住聖魔雙將的藍色光牆也似乎同出一源。中階聖堂衛士伊扎克和一名身份不明、身穿奇特外套短裙的棕發少女站在他們的身後,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伊扎克!”離他們不遠處的聖堂衛士們認出了自己的戰友,十分興奮。但也有人更加激動,他們發現那身材高大、手持金杖、繃帶纏身的長發女人竟然是幾年前就曾經在大聖堂有緣見過一面的那個身影——三名傳奇聖堂衛士之一的芙蕾雅!他們身邊的那兩個服飾奇特的人是誰?那男子怎麼會擁有同時阻止【十字彗星】和【狂雷怒電】的力量呢?!

“去吧,伊扎克。”唐放下左手,淡淡地說道,“這是你的戰鬥了。證明你的力量,擊敗魔界三將軍之一的雷帕爾德,並且將他生擒!這樣,我們救出安娜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嗯。”黑髮斜劉海的青年戰士拖着銀白色的鎧甲向前走去,沒走幾步便召喚出了背上的【聖靈羽翼】,騰空而起,眨眼之間就飛到了魔將雷帕爾德和高階聖堂衛士克金的面前。他拔出腰間十字劍格的青色長劍,指向豹將軍。

“嗯?”雷帕爾德眨了眨眼,“伊扎克?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要贏你!雷帕爾德!”伊扎克瞪大雙眼說道。

“哦……”雷帕爾德瞄了一眼克金,又瞥了一眼那目光中彷彿燃燒着火焰的年輕戰士,說:“你們是兩個對我一個?”

“不!”伊扎克堅定地說道,“我一個就夠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伊扎克!”前線聖堂衛士們的隊長說道,“戰場上可不是逞能的地方!”

“不,克金前輩,請允許我與他進行一對一的對決!”

“什麼?”

“因為這是神使大人的命令!”

“神使?!”

唐一瞬間就帶着另外兩個人出現在了離他們幾步遠的方向,讓一向以速度著稱的豹將軍和一向以穩重著稱的潔白騎士都驚訝不已。

“該死的!”雷帕爾德罵道,“你怎麼過來的!你剛才明明還在那裡……”

“克金。”唐不理會他,對第五位聖堂衛士舉起發光的腰牌,“我是神使——唐。現在我們的意思是讓伊扎克跟雷帕爾德進行決鬥,請你不要阻礙。”

“這!”克金顯然也無法抵擋腰牌的力量,揉了一下眼睛說道,“我明白了。”說完,他便勒着白馬,慢慢朝戰場的其他角落走去。

“哦?”雷帕爾德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你到底是什麼人?竟能命令克金?!神使又是什麼東西?!”

“你是速度的極致,豹將軍。”唐說道,“即便放到曾經的十位魔將之中,也只有英格爾才能比上你的速度,對吧?”

“……嗯,不錯!”雷帕爾德掐起腰,反覆打量着那銀浪長發,白袍灰靴的高大男子,“你知道的還挺多嗎?不過英格爾那傢伙其實只是飛得快,真要在地上跑……呵呵,他也就是個短腿雞!”

“你很厲害。”河目金瞳的神使接著說道,“但你也是人類必須跨過的障礙。所以現在伊扎克要挑戰你,並擊敗你。”

“……你什麼人哪?”雷帕爾德皺起眉頭說道,“說話神神叨叨的!”

“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自己即將失敗。”

“哈,放屁!”雷帕爾德乾笑了兩聲,惡狠狠地瞪向唐和伊扎克。“就憑伊扎克?他真以為自己跟我差不多了嗎?我只要認真起來,即便是剛才那個克金也不是對手!”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唐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必繼續吹了,伊扎克,現在動手!”

“慢!”豹將軍伸出爪子,不悅地說道,“你讓我動手跟他決鬥,我就得動手?你以為你是誰?”

此時,戰場上的其他魔獸們逐漸從震驚中醒悟過來,又開始向人類士兵們發起進攻了。很快,廝殺的聲音再次震天動地,打鬥揚起的沙塵也再度濃烈起來。

“芙蕾雅,你阻止他們吧。”唐說道,“神使既然在這裡了,就不必再出現傷亡了……”

“嘿——!”不等芙蕾雅反應,疾如閃電的豹魔將已經利爪朝唐撲來,伊扎克挺劍上前,擋住了這一擊。

“好小子!”雷帕爾德叫道,“進步很多!竟然能擋下來!”

“你跟我之間今天就會分出個勝負。”用劍身頂住對方利爪的青年聖堂衛士冷冷地說道,“擊敗你之後,我就會去魔都救出安娜!”

“哦——”豹魔將向後一個翻滾,穩穩地落在黃土地身上。他舔了舔爪子,點着頭說道,“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愛情的力量?這樣我們惡魔可虧了,我們又沒有愛情!”

“廢話少說,接招!”伊扎克挺劍向前,朝豹魔將的眉心刺來。對方舉起右爪,撥開了這一劍,並用左爪划向人類戰士的脖頸。伊扎克頭向後躺,右腳踢出,正與豹魔將抬起的左膝蓋頂在一塊!兩人纏鬥起來。

芙蕾雅高舉金杖,發動【威壓聖靈法】,使那些正準備繼續攻擊人類的惡魔們暫時趴在地上不能動彈。但要進一步阻止這將近一萬名魔軍士兵的行動,還必須使用更大型的攻擊型聖靈法。 既然對方還有會飛的同伴在天空,並且地上的魔物們也與自己的人類同胞纏鬥在一塊,那就用【落雷天罰】吧!金杖頂端的【宗聖輝煌紋】 開始發出強烈的藍色光芒,引動天上的雲層大量聚集起來,霎時間白天變成了黑夜,雷聲隆隆,閃電如長蛇般在烏雲中遊走。不論是人類還是眾惡魔都大為驚懼。

“攻擊她!”十幾名惡魔隊長見勢不妙,急忙朝芙蕾雅撲來。莉莉薇向前踏出一步,啟動變身後手握寶劍,嚴陣以待即將襲來的敵人。正在此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伴隨着一陣崩潰的大喊,一道血紅色的人形旋風捲入戰場之中。爬蟲、走獸、女巫、隊長,紛紛被擦着就傷、磕着就躺。大量的惡魔被卷上天空,身首分離。一些正在啃咬人類屍體的魔物,也跟着屍體一塊被揚起來,切成碎塊。

“喂!”克金縱馬趕過去,大喊道:“快停下!你……”

人形風暴漸漸停止了,一個全身大汗淋漓、冒着熱氣的紅髮青年逐漸現出了原形,他面帶淚痕,眼神中夾雜着憤怒和迷離。他左手裡緊握着一頂本來沾滿血,現在又被汗水浸透的軍帽。那帽檐上用水彩筆寫着的三個字母已經模糊不清:

FES

“凡爾賽——!!!”克勞憤怒地朝天咆哮着,為找不到屍體的好友而哀悼。一個小時前,他聽從好友的建議前往堡壘司令部尋找安圖自薦,可這位安司令不由分說地便將他關進了地下禁閉室。原來,他早就注意到軍營中的這幾個不守規矩的膏粱子弟,對四次被開除軍籍又恢復的克勞一向沒有好感。不論他打算怎麼重新自證,自己都沒有興趣要聽了。之後,他還打算在公開的大會上痛打克勞,殺殺克家和其他貴族子弟的威風。當然這樣會影響到克金這樣傑出貴族精英的感受,可整頓軍紀本來就不能總是瞻前顧後。所以,當魔軍來襲擊堡壘的時候,克家的三少爺實際上在地下室里睡著了。等到他被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和聖靈法、魔法爆裂的聲音驚醒,禁閉室的門又打不開。直到他聽着人類的慘叫聲越來越多,接連不斷,才終於忍不住使用暴力破壞了鐵門,從堡壘里殺了出來。可是來到城外沒砍幾人,就踩到一個已經癟了的軍帽上,上面的血跡已經乾涸……

“啊啊啊啊啊——!!!”克勞殺紅了眼,誓要為好友報仇。他的短劍已經砍缺,畢竟只是隨手買來的廉價貨。作為貴族他當然曾擁有過一柄精緻的超鐵長劍,只可惜早就被他賣掉換酒錢了。如今,找不到武器,他就從地上抓起別人的武器使用。甚至,他萌生了把魔獸和人類的屍體掄起來當武器的想法……

“克勞!!!”克金從馬上飛身而出,用長槍擋住了一名走獸級魔獸對弟弟的攻擊,隨後一劍結果了它。他來到失魂落魄的兄弟面前,搖着他的肩膀說道:“你怎麼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哥哥……”克勞喘着粗氣,渾身發抖着。他慢慢把視線轉向眼前魁梧的男人,兩眼發直地說道:“我兄弟死了……”

“我知道了。”克金去查看他手上的軍帽,卻被他縮手閃過。【鳳凰騎士團】團長、第一小隊隊長點點頭,注視着弟弟的眼睛說道:“為他報仇!”

“啊啊啊啊啊!!!”隨着紅髮青年的一聲怒吼,他黑髮的大哥,以及千百個就在附近的人類戰士也被感染了。他們一同爆發出復仇的吼聲,踏着同伴的屍體前進。惡魔們雖不明白對手的情緒,也只得抖擻精神,奮力迎敵。堡壘大門外瞬間又變成了修羅場。

“既然這樣的話……”芙蕾雅點點頭,收起【落雷天罰】的聖靈術準備,轉而使用【千錘百鍊】的強化法術。不到三十秒的時間裡,幾乎所有的人類士兵都被罩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力量、防禦、速度都大幅提升,甚至可以與惡魔進行面對面的肉搏。一名班長一拳就擊歪了犀牛型魔獸的獨角,將它掀翻在地。兩名普通的新兵甚至徒手抓住牛魔獸的橙色牛角,將它過肩摔了出去。隊長們將光環集中在劍上,如同附上了一層聖靈力,他們就以此與惡魔隊長的黑魔武士刀激烈交鋒,你來我往。當然,也有的戰士實在被逼到了角落,便選擇抱住一名敵人,一同滾向附近聖堂衛士或惡魔隊長正在釋放的法術旋渦……

莉莉薇看着這瘋狂的戰場,心中越來越惶恐不安。她幾次三番地用眼神向唐示意,可對方也只是努力用眼神讓她安靜。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伊扎克與雷帕爾德的戰鬥之上——兩人均已達到了極限。

“哈,哈,哈……”遍地鱗傷,連臉上也劃了幾道傷痕的伊扎克,站不穩身體,便彎着腰持劍。雷帕爾德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他憤怒至極,因為實在是很久沒受過這麼疼痛的損傷了。他盯着對手的眼睛說道:

“你挺厲害,比上克金了,怎麼練的?”

“哈……你不必知道。”

“你最好留下點遺言。”豹子舔了舔爪子上的傷口,兩眼發直。“我沒叫你這麼用力,你敢這樣地痛打我……”

“你最後的遺言……就是如此嗎?”

“哼!”雷帕爾德挺直身體,用魔力恢復全身的傷口。只是他的魔力實在已經在戰鬥中消耗太多,恢復的連一半都不到。伊扎克也試圖用聖靈法恢復體力,卻也只得到同樣的結果。兩人都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準備展開最終的戰鬥。

“等一下。”然而豹將軍卻不是這麼想的,他轉頭注視着唐說道:“你真的不插手?”

“這是你們的決鬥。”唐若無其事地說道,“只是測試一下伊扎克現在的實力,似乎已經足以擊倒你們魔界將軍中的任意一人了?”

“哼!”豹將軍咆哮了一聲,“把我當芒奇耍!”

他所說的芒奇是曾經存在過的另外五名魔將中的一位,魔界人稱【錐焰將軍】的猴將軍。此人擅於使用烈焰雙錐,動作敏捷攻擊猛烈,只是腦子不太好,還總以為自己聰明。本來他是魔界的開心果之一,可惜數百年前就被東王國的勇士們合力殺掉了。

“你今天要去地獄陪他嗎?”伊扎克說道,“我勸你趕快投降!”

“嗷——你真的以為自己能贏?”雷帕爾德觀察了伊扎克一會兒,又雙手掐腰,做出一副很閑適的樣子。“你是挺厲害的,但也只是跟我打個平手!送我去死你還沒有這個本事!”他晃了晃腦袋,鬆了松脖子,在關節牽拉發出的“咯嘣”聲中吹起了口哨,“唉呀~你想去魔都救那個叫安娜的人類。可惜啊,即便是這樣的你也贏不了泰格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力量比我大,這是我們惡魔的幸事,卻是你們人類的噩夢。”

“不論是你,還是他們,我們人類都會一一打倒!”伊扎克橫劍而立,“少廢話,接招吧!”

“小夥子——”豹魔將笑道,“剛才的【狂雷怒電】,我只用了七成功力啊。你的【青山激流】真的還能接的下來嗎?”

“哼。”伊扎克也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你還沒見識過我新練成的絕招!”

“哦?”雷帕爾德歪了歪頭,又瞥向那高個藍袍的男人說道:“你真的不插手?”

“你問過第二遍了。”

“我只是懷疑你們人類的信用……”雷帕爾德扭了扭腰說道,“雖然沃夫說你們人類有時還是講信用的,別西卜那傢伙以前也整天說什麼【紳士的戰鬥規則】。可在我看來,你們是否講信用都無所謂。因為你們人類和我們一樣,也都只是普通的生命而已。是生命,就要吃飯、喝水,維持生存。為了這個目的做什麼事情都可以。所謂信用……也只在你們有餘裕的時候表演一下罷了。”

“你不要把我們人類與你們惡魔相比!”伊扎克大聲說道,“你們是污濁的、天生罪孽深重的生命!我們人類,是神聖的神所創造的、為了完成試煉和光榮的使命而生的……”

“嗯?”豹魔將皺着眉頭,看了看伊扎克,又看了看唐,說:“這是誰教……”

“我不出手。”唐依然面無表情地答道。

“……好吧!”豹魔將把兩手從腰上拿下來,最後鬆了鬆手指關節說道,“我只是想說,誰教的誰就要負責,承諾一旦有人負責就變成了真的,笑話也一樣。所以回去告訴教你們這些的那個什麼神,問他究竟能不能給你們一個許諾過的美好世界……”

“準備好受死了嗎?”伊扎克左臂垂直,雙手橫劍,幾乎與胸口端平,劍體上開始迸發出深藍色的光芒。那光像水珠一樣跳動着。

“……哼!準備好交出你的手指了嗎?”雷帕爾德用大拇指甲颳了刮嘴邊的毛,自信地笑着說:“我只喜歡吃強者的手指。”

“【奧義——青山寒泉】!!!”

“【絕殺——狂雷怒電】!!!”

伊扎克的身體拖着一連串包含着藍色光芒軌跡的高速重影向對手衝去,雷帕爾德則直接化身為一道紫色的雷電,向聖堂衛士襲來。兩者錯鋒而過,伊扎克的劍拖着一條長長的藍色光線劃開了豹魔將的左手臂,使他疼痛得停止了絕殺而落在原地。緊接着,幾乎不給任何喘息的時間,聖堂衛士又轉身一閃,繞到對方的身後,右手將十字劍格撞上豹頭的後腦勺,同時整個劍體都貼到敵人的後背上。一股強勁的藍色聖靈力從劍格的位置衝下來,如激流的泉水一般從上到下衝擊着敵人的整個身體。雷帕爾德頓時不能言語,只是渾身抽搐,瞪大雙眼感受切入骨髓的冰冷和痛苦。最後,他又被從腳底板衝上來的一道光柱擊上半空,慘叫一聲:

“啊呀呀呀!!!”

伊扎克從容地翻轉手腕,用向上的劍尖頂住了落下來的對手,就這樣把他舉了起來。當然,他很快發現單手的力道不足,便用雙手托舉。

“你……!”雷帕爾德頓感羞憤難當,但且不說渾身的劇痛,僅僅是那連大腦也冰凍的感覺就讓他無力蹬腿掙扎。

“你敗了!”伊扎克冷冷地說道,“投降吧!”

“哼!”【疾速將軍】閉上雙眼,雖然遍體凍得發抖,心中卻有萬丈怒火要升起來。“怎麼可能!他怎麼能這麼快!我只看到一股水流朝我衝過來……”他這樣心裡想着,嗟嘆不已。倒不是為自己今天要性命不保,而是死前沒能保住【最快之人】的榮譽。

“這傢伙……”唐心中卻不太滿意,因為在他原本的設計中,那道從劍格落下的聖靈力激流應該是慢慢地瀉下,有一種高山流水的意境。可是如今這麼迅速,應該是庫露露為了招式的實用性而自己修改了。威力和速度雖然都提高了,但如今這樣子,似乎應該改叫“青山飛瀑”?算了,那劍格和劍體本來也不是很寬的樣子,勉強也算是有個泉水落下的造型吧……

“神使大人!”這時伊扎克自信地用劍尖頂着那魔將轉過身來,說:“現在可以了吧?”

“嗯。”唐微笑着點點頭,“你很厲害,伊扎克,結束這場戰役,我們就去魔都!”

頹喪地在空中垂下四肢的雷帕爾德,聽到敵人們的這句話,忽然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