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Mafia家族（二十四）
衛斯理看着西城蒼火的背影直到消失，最終沒有追上去。他的已經消耗了太多體力，根本沒有追擊的資本。
“殺……”衛斯理眼中又閃過了一絲紅光，那個叫做“白魔”的意識似乎還想再佔據一次身體。
但衛斯理抑制住了白魔：“夠了，這樣就行了。”
“殺……”白魔不甘心地退去，衛斯理眼中的紅光漸漸消失。
“看來顛覆巴倫這件事是失敗了……但是您忘了啊，老爺子，這是一場棋局，只要幹掉主帥就可以了……所以，還是我贏了！”
衛斯理平躺在地上，望着漸漸發亮的天空，開心地笑起來。
“有意思，有意思！如果能和西城蒼火戰鬥到最後就更有意思了，為什麼要走開呢？我就不會主動放棄這樣精彩的戰鬥，沒什麼東西能讓我放棄……”
衛斯理自言自語的同時，一個人忽然來到他旁邊。衛斯理再次看到這個扛着大鐮刀的女孩兒，忽然沉默下來。
死鐮靜靜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衛斯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一瞬間，衛斯理忘掉了所有他說過的狂妄的話，他獃獃地看着死鐮，自言自語起來：“還是有的，對，還是有的……”
“不是鍾離……”
死鐮失望地揮下鐮刀，然而衛斯理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俏皮地躲開，而是迎着鐮刀站起來，一把將死鐮摟在懷裡。
死鐮愣了一下，最終沒有落下她的鐮刀。
衛斯理細細感受着死鐮身上傳來的溫熱，不禁有些熱淚盈眶，“你來了就好。”
死鐮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她疑惑地看了衛斯理一眼，忽然說道：“想起來了，我是來接應你的，我們要離開這裡。”
“我知道。”衛斯理鬆開死鐮，滿臉期待地看着死鐮：“你果然還記得我吧？”
死鐮歪歪腦袋：“你叫什麼名字？”
“又來？”
很久之前的一幕幕又重新上演，衛斯理和死鐮打鬧着漸漸走遠。
……
……
廣場上的戰鬥終於結束，凱撒負傷敗走，除了小部分的投降者外，新羅馬部隊被消滅殆盡。大戰過後的廣場滿目瘡痍，到處都是彈坑和機甲殘骸，火焰燃燒產生的黑煙四處升起，將美麗的晨景毀得乾乾淨淨。
亞瑟，波塞冬，莉莉絲，夏可蘭跟格林姐弟，還有以迭戈和露伊莎為首的Mafia家族精英，大家沉默着站在老爺子周圍，沒有人敢說話。
時間倉促，眾人在教堂正門的台階上鋪了一層衣物讓老爺子躺下，Mafia家族專門雇傭的醫生已經趕到，正滿頭大汗地檢查着老爺子的傷勢。
“不行了……”醫生雙手顫抖，他一臉絕望地放下自己手中的醫療用具，“刺客所用的匕首上沾染了某種特殊的物質，這些物質進入老爺子的身體立刻變成劇毒，現在已經擴散到各個重要器官，我所做的處理只能延緩一下毒性……我，我救不回來老爺子……”
“什麼？”亞瑟頓時面如死灰。
“那要怎麼辦？”露伊莎不顧傷勢，滿眼淚水地吼起來，“要我們眼睜睜地看着老爺子死去嗎？”
醫生也是痛心疾首，他跪倒在老爺子跟前：“槍斃我，槍斃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露伊莎猛地拔出迭戈的槍來。
“都夠了！”老爺子嘶啞地喊了一聲，這時候他已經十分虛弱，在場的人立刻都安靜下來，“醫生已經儘力了，你對得起我付給你的傭金，年輕人不懂規矩，抱歉了。”
“我……”醫生看着老爺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愈發自責。
“早料到身邊的人會出問題，結果猜錯了人，對方還真是厲害。”老爺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尼奧就跪在老爺子身邊，他此刻正狠狠地捶打着地面，自責得無以復加。如果他當時沒有對老爺子起邪念，也不會讓那個毫不相關的核心家族成員得手。
啜泣聲四處響起，在場的人大多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既然還有些時間，我就交代一些事情吧。”老爺子咳嗽了一聲，示意醫生扶他坐起來，“亞瑟，你過來。”
亞瑟急忙湊過去，接過老爺子遞來的一個U盤。
“高文那小子說我來處理這個最合適，但沒辦法，還是交給你處理吧，雖然知道讓你來處理一定會出現一些問題，但交給波塞冬那個臭小子更不靠譜。”
波塞冬藉著墨鏡的掩護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死老頭子，都快死了，能不能和藹一點？”
“另外必須跟你們解釋一下，”老爺子抬頭望了一眼遠處的火麒麟機甲，“Mafia家族很早之前就跟東方的大家族林家結盟了，可以說那次結盟奠定了雙城紀元的格局，我很高興林家的後人還記得盟約。”
亞瑟有些驚訝：“林家人，難道是林成森？”
“有關林家人的事遠不止於此，不過你們可以找那個林成森問清楚。”老爺子咳嗽了一聲，面色凝重起來，“新羅馬的勢力絕對還沒有消亡，Mafia家族的情報組織手裡有新羅馬內部的間諜發來的情報，全都移交給你的城防署，一定要慎重對待。這次從東方借兵實屬迫不得已，對巴倫的局勢絕對沒有好影響。這次的事件被我們強行逆轉，所以沒能讓某些狠角色露出本來面目，絕對要注意巴倫的高層人員。”
亞瑟的眼睛有些發紅：“我明白。”
“好了，就這樣……”
老爺子緩緩閉上眼睛，此刻他的大部分身體都失去了知覺，死亡的感覺越來越近。
還剩下什麼要交代呢？老爺子莫名地有些不舍。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Mafia宅邸，那時他還叫做維托，沒有人稱呼他為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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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過後的維托仍舊整天忙於處理家族事物，但是妻子總是擾得他不得安寧。有時候維托生氣了，就會衝著妻子大吼：“我說過不要拿女人那些婆婆媽媽的事情來煩我！”
妻子林霞總是俏皮地撅起嘴：“Mafia家的男人真的很無趣哎！”
林霞吵架時每次都帶上Mafia這個稱號，維托年輕氣盛，有一次終於忍不住說道：“你了解Mafia這個詞的含義嗎？”
“哦？”林霞見丈夫跟自己對話終於肯超過兩句，頓時來了興趣，“什麼含義？”
“Mafia傳到你們東方，是黑手黨的意思！”維托面相兇狠，似乎想嚇唬一下林霞，“這表示我們Mafia是個心狠手辣的家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可是要當上家主的人，不會跟你搞那一套曖昧但無用的東西！”
維托本以為林霞會死心，但是林霞卻一臉疑惑地說道：“Mafia不是這個含義吧？”
維托愣了一下，生氣地看着林霞：“那你說是什麼含義？”
林霞認真地托起下巴：“Mafia一詞出自一種古代的西方語言，最初是避難的意思。後來被另一種語言吸收，當時這個詞寫作‘mafioso’，即現代巴倫語中‘man of honour’，在天洛語中是‘君子’的意思，後來演變成Mafia。當時世界戰亂四起，避難者中有一些人挺身而出保護家人不受軍隊的傷害，因為獲得了這個稱號。所以呢，這個稱謂在最初是用來稱呼那些在戰亂中勇敢站出來保護家人的人。“
維托吃驚地看着林霞：“你怎麼……”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林霞有些得意的紅了臉，“為了當好這個新娘子，我可是做了很多功課的。”
維托當然知道Mafia真正的含義，很久之前，上任家主曾跟維托講過這些。但是維托漸漸長大后，為了爭奪家族的權力愈發冷酷，差不多忘掉了Mafia真正的含義，卻在此刻被妻子點醒。
從那時起，維托與妻子的感情漸漸好轉，也終於成為了一名令人尊敬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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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家人……”老爺子在恍惚中喃喃自語着。
“老爺子！”
西城蒼火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老爺子猛地睜開了雙眼。
對，還有一些話，青峰那傢伙囑託的事，必須傳達給這個小子……老爺子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強行把死亡的感覺壓了下去。
眾人讓開一條道路，讓西城蒼火奔到老爺子跟前。
“喂喂！”西城蒼火看見老爺子的傷勢，頓時有些抓狂，“趕緊療傷啊！”
周圍的人都沉默不語。
“不要再做沒用的事了。”老爺子說道。
西城蒼火愣了一下，忽然狠狠地給了地面一拳：“可惡！可惡！”
老爺子有些心疼，於是安慰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得很好了，我聽夏可蘭說你拖住了那個白頭髮的小子，這是很好的牽制……”
“狗屁！狗屁！什麼任務？什麼牽制？”西城蒼火把拳頭都捶出了血，眼裡噙滿淚花，“我只是想保護好家人罷了！”
老爺子猛然間回憶起了很多東西，不由地微笑起來：“很好，很好……原來家族裡這麼多人，只有你才算得上是真正的Mafia，終於有一個人，能算得上真正的Mafia。”
西城蒼火安靜下來，疑惑地看着老爺子。
“不要悲傷，我的外孫。”老爺子十分開心，他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聲音也清朗起來，“西城蒼火，我有一個委託。”
老爺子顫巍巍地伸出手去，西城蒼火急忙握住。
“你父親，是個英雄！”老爺子的聲音愈發鏗鏘，像是一篇氣勢恢宏的樂章終於到了最後的高潮，“無論你願意亦或不願意，但你調查清楚你父親的真正遺願后，務必完成它！我維托·瑪菲亞沒能出席女兒的婚禮，這就是賠禮！”
西城蒼火握着老爺子的手，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漸漸褪去，而分量卻越來越重。
西城蒼火看着老爺子那堅毅的眼神，胸中的苦悶終於被驅散：“我接了！”
“好……”
老爺子再次閉上眼睛，臉上露出安詳的笑容。
只是這次，他沒有再睜開眼睛。
西城蒼火握緊了老爺子的手，沒有讓它落下。
周圍的人默默脫去帽子或者頭部盔甲，任由淚水默默流下臉龐。朝陽初現，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教堂鐘樓頂端的天使像上，無數白鴿依次飛過。
青峰就站在不遠處的一座建築物上，他默默向老爺子鞠躬致敬。
“唯一有資格俯瞰巴倫這座城市的男人已經死去了。”青峰嘆了口氣，轉身離去，“我會記住您，永遠記住您。”
朝陽繼續升起，陽光灑在西城蒼火緊握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