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亂戰（六）
#“有傷員！”#
#“徹查周圍區域，清除殘餘反抗勢力！”#
幾名先鋒軍士兵用擔架將那名昏迷的機師抬走，塔米亞來到現場，看着滿地雷神機甲的碎片，眼中滿是驚疑。
“沃德，你怎麼看？”
死槍撿起一片屬於這架雷神的肩甲，切口處閃着光澤，非常整齊。
“是個厲害角色，釋放系的。”
“那些大勢力到底還是派自己人來了嗎？高階能力者……”
“不要擔心，”死槍用他那三瞳的眼睛凝視前方，“殺掉就是了。”
“哈哈，我很欣賞你這一點。”
塔米亞拍拍死槍的肩膀，笑容凝在臉上。
“自從各路傭兵團依次崛起后，高階能力者這種戰力就被他們壟斷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我的計劃受到任何影響。不用手軟，沃德。”
塔米亞環視四周，昔日異常威嚴的安迪亞傭兵團總部已經被他麾下的先鋒軍佔領，原團旗被扯下來，就地燒毀。
“米佛爾的屍體找到了，沒有找到‘鑰匙’。”
塔米亞忽然說道。
“哦？那你打算怎樣？”
“既然‘鑰匙’不在他身上，那一定有人拿走了，我們只要去‘門’那裡等着就可以了。”塔米亞回過頭看了一眼死槍的座駕，“我希望你選出一個機甲小隊隨行。”
“遵命。”
看着塔米亞登上一輛軍車離開，死槍掏出一台衛星電話。
“什麼啊……你們拿的？這戲該怎麼演？”
他舉着電話聆聽了一陣。
“隨你們，狗屁的組織。”
啪嚓一聲，死槍將衛星電話捏碎扔到一邊，然後朝自己的雷神機甲走去。
……
“那人是個高階能力者。”莉莉絲盯着小左提交給自己的掃描分析數據，捏住下巴，“這數據好奇怪……”
“這傢伙的場強度很高是確定的，但我沒覺得奇怪啊——拿自己的意念場去感知就沒這麼多毛病了，你們這些小孩子們就喜歡搗鼓科學議會搞得那些玩意兒。”
巴爾將小右抱到跟前仔細端詳着，弄得小右發出的電子音都變了調。
“這背包大小的玩意兒到底有多大作用？”
小右那雜亂的電子音轉而憤怒，它突然射出一記高能光束，貼着巴爾的臉轟出去，將他身後的牆熔出了個大洞。
“我抱歉。”巴爾將小右放回它原先懸浮的位置。
“你老是說小孩子們如何如何，那你倒是解釋一下五年前你是怎麼被他搶了排名的！”
莉莉絲將小右抱到懷裡，生氣地瞪着巴爾。
“早晚有一天，我也能搶了你的排名！”
“哦？作為一個勉強擠入世界前十，然後整整五年沒有前進一名的丫、頭？”
巴爾扶着牆朝莉莉絲吐出一口煙圈，表情十分欠扁，一點也沒有長輩該有的樣子，他就這樣看着莉莉絲的臉上漸漸聚起暴怒的陰雲。
兩人的爭吵被一陣腳步聲打斷，立刻藏好身形——先鋒軍開始排查他們藏身的這片區域，全副武裝的步兵配合機甲檢查着街巷裡的每一個角落。
“那小子應該是結束戰鬥后馬上撤離了吧？我們和先鋒軍都遲了一步——該撤了，給個方向。”
巴爾終於正經了一些，只是嘴上還叼着雪茄。
“回巴倫后競技場見！”
“好好好，打完叔叔請你吃水果沙拉。”
莉莉絲最終還是強行將自己的怒火壓了下去，她讓小左改變區域廣度再次進行了一次掃描，終於發現了一個信號源。
“躲得倒挺遠！”
……
……
“你們跟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們跟他們沒關係！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們搶走我們要的東西是要去幹什麼……”
“你們要的東西是什麼東西？”
“這個……對於你這種不信仰神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少他媽糊弄我！”
西城蒼火一腳踹倒卡亞，將龍齒架到他脖子上。
“你偷我刀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不說實話小心我砍了你！”
卡亞一伙人與衛斯理小隊遭遇后差點被屠戮殆盡，僅剩的幾個被黑子趕到這個偏僻的廢棄樓房裡，綁住手腳。黑子嚴密看管其他人的同時西城蒼火開始對卡亞逼供，但收效甚微。畢竟他們掌握的線索是找回夏可蘭的關鍵，西城蒼火一直忍受着卡亞那種高人一等的態度，火氣越來越大。
“偷？”卡亞看了一眼西城蒼火手中的龍齒，十分不甘，“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得到這件聖物的，就算你曾是它的擁有者，它仍是聖物！為我們所用才是它的使命！”
西城蒼火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黑子，你記住那個白頭神經病的氣味了沒有？”
黑子為難地耷拉着耳朵——衛斯理逃跑時似乎針對它採取了措施，所有與其有關的氣味都被淡化，即便是黑子也很難明確方向，要不然西城蒼火也懶得回來找這些人逼供。
“我勸你放我們走，你知道得罪神的使徒有什麼後果……”
卡亞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一聲槍響，他的一名手下慘叫起來——西城蒼火已經面無表情地拔槍，擊中了那名手下的大腿。
“我打中的是他的股動脈，有個十幾分鐘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卡亞暫時沉默下來，表情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輕鬆。西城蒼火蹲到他面前，眼神中滿是瘮人的寒意。
“我說，我可不是什麼正義感泛濫的傢伙。現在我的情報中繼員被人抓走了，你要是再跟我廢話，你的人可就要死了。”
“那樣……那樣他們也是為神犧牲了而已！”
“切……”
西城蒼火站起來舉槍瞄準那名手下的頭部。
“不要！”
一個十分緊張的蘿莉音忽然響起，眾人都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黑子豎起耳朵，顯得十分驚訝。
——一直躲在門外的卡蘭慌慌張張地衝進來，張開瘦細的胳膊擋在西城蒼火前方。
“你？你跟他們是一夥的？”西城蒼火記起卡蘭來，然後又想到她跟自己搭乘同一班次列車的事，頓時有種鬱憤得解的快感，“我大概明白自己的刀是怎麼丟的了。”
“你，你總不能殺小女孩兒吧？”
卡蘭微微顫抖，聲音里都帶了哭腔，那黑洞洞的槍口讓她害怕。
西城蒼火旋轉手槍，握住了槍管。
“我能敲暈小女孩兒。”
卡蘭衝進來時根本沒什麼計劃，此刻她直接被西城蒼火決然的態度嚇傻了。盯着那正對自己的槍托，她本能地想呼救，而就在這時一個碩大的黑影出現在他前方。
“狗狗……”
黑子的表情十分矛盾，它不想違背主人，但總有種無形的力量讓它無法看着卡蘭受到傷害。
“黑子？”
西城蒼火看着一直在掙扎的黑子，暗暗握住了龍齒的刀柄。
這貨不對勁……
“黑子，你叫黑子嗎？”
卡蘭看着黑子的背影，緊緊握住胸前的那枚“神石”，但一直在猶豫着什麼。
“還愣什麼？卡蘭！”卡亞突然吼起來，“讓那怪物跟他主子自相殘殺就好了，你想看我們死嗎……”
意識到不妙的西城蒼火毫不猶豫地一腳將黑子的腦袋踩到地上，舉槍鎖定卡蘭的額頭，卻最終沒有開槍。
——卡蘭慢慢鬆開“神石”，蹲到地上捂住臉哭起來。
“我……我辦不到！”
黑子的神志終於清醒了一些，但忽然覺得下巴好疼，於是不滿地嚶鳴起來。
西城蒼火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卡蘭，氣氛一下子安靜得可怕。這時西城蒼火注意到了卡蘭胸前的“神石”。
這些人怎麼會有末日樣本碎片的？
“太業餘了，小子。”
聽到聲音的西城蒼火迅速轉身，槍口立刻對準了出現在窗台上的巴爾。
“逼供可不是這麼玩的。”
巴爾吐着煙圈，跳到地上。
西城蒼火見只有巴爾一個人，略顯輕鬆了些。
“與你無關……”
一道金色的身影突然從天而降——身着IMA的莉莉絲直接從屋頂沖入，將西城蒼火踩在腳下。
“看你還跑！”
“我跑？關你屁事啦！”
西城蒼火想掙扎，然後臉被動力十足的合金義肢踩進了地面。
“你跟那些人戰鬥的時候就應該及時通知我！”
“通知你幹嘛？”
“我幫你打！”
西城蒼火一時語塞。
“我還等着跟你決鬥呢。”莉莉絲這才鬆開他的臉，“我不管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你不能把我撇在一邊！”
“現在想想我獨自一人的那四年真是清凈……”
莉莉絲把西城蒼火的臉又踩進了地面。
小左小右隨後趕到，它倆將卡蘭圍住，用光幕將其掃描了一遍，忽然發出警報來。
“喂喂，好像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一直看戲的巴爾盯住了卡蘭，他上前將扭作一團的西城蒼火兩人解開，指了指卡蘭胸前的物事。
“這部分人應該持有一部分末日樣本碎片，他們管這個叫聖物。”
西城蒼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得離莉莉絲遠了一些，但莉莉絲立刻湊過來，彷彿害怕西城蒼火會逃掉一樣。
小左將一份分析報告用全息屏幕展示給他們看。
“大腦內部異常活動……這小丫頭是個隱性能力者？”
西城蒼火看了一眼仍舊有些暈頭暈腦的黑子。
“控制動物之類的能力？按理說黑子不該中招的。”
“這些都可以先不管，”巴爾湊過去單手將一直保持沉默的卡亞提起來，“既然這些人跟末日樣本碎片有關係，就當是這次任務給的意外驚喜吧。那麼接下來，就該想想要怎麼問了。”
卡亞已經感覺到了巴爾身上散發的那股壓迫感，但他仍舊一臉冷笑。
“作為神的使徒……”
咔擦！
卡亞高傲的發言瞬間變為歇斯底里的嘶吼，他懸空的雙腿痙攣抽搐。
——巴爾毫不猶豫的捏碎了卡亞的小拇指，然後又捏住了卡亞的另一根小拇指。
“等……等一下！”卡亞此刻已經無法正常說話，“我……你們……你們還是需要我的情報的……”
“嘛，留你一張嘴就可以了。”
巴爾笑着將另一根小拇指捏碎，卡亞再次哀嚎起來。卡亞的手下們都出了一身冷汗，一動也不敢動。卡蘭嚇得捂住臉，小心地朝牆角縮去。黑子不滿地低鳴了幾聲，捂住耳朵趴到地上。
“我說……我說！”
卡亞已然淚涕橫流，那種指骨被鍛造機壓碎般的感覺讓他如同身臨地獄，再也不想經歷第三次。
巴爾將卡亞扔到地上，沖西城蒼火比了個OK的手勢。
莉莉絲看了一眼卡亞的慘狀，很是不忿。
“你們新羅馬的傭兵果然如傳聞中的那樣殘忍。”
“這時候可不能有聖母情懷啊，小公主。”巴爾朝瑟瑟發抖的卡亞吐了口煙圈，“你看看你那老爸，聖母了半輩子，到最後辦事的時候裡外不是人。”
莉莉絲沒搭理巴爾，她命令小左打開錄音設備湊到卡亞跟前。
“說。”西城蒼火揮刀切斷了綁住卡亞手腕的繩子，讓他可以將受傷的手放到舒適的位置。
“我們……我們是神石教眾……”
卡亞尚未從疼痛中緩過來，低聲嘶喘了一會兒。
“我是一名祭司，我們來這裡是為了取回本屬於我們的一件聖物，並將其徹底隱藏好。”
“什麼聖物？”西城蒼火有些不耐煩。
“一把……一把‘鑰匙’。”卡亞的眼神有些遊離，似乎是想隱瞞什麼而又不敢，“那鑰匙能打開一扇門，門裡……門裡是神石砌成的長廊，直接通向神殿。傳說神殿里有陳列着各種聖物，力量強大的聖物！”
“又是跟末日樣本碎片有關的傳說，巴倫科學議會早就找出過好幾例了。”莉莉絲關心的不是這個，“你知道搶走‘鑰匙’的人是何目的嗎？”
“這個我真的不清楚……”卡亞下意識地將雙手縮回了一些。
“這個傢伙很聰明。”巴爾抖抖煙灰，湊到卡亞跟前，“他說出了足夠令我們接受的東西，同時又隱藏了儘可能多的細節。”
而西城蒼火則在想其他的東西，他掏出自己的委託單，皺起眉頭。
末日樣本碎片砌成的長廊……熒光礦脈？
“給我那扇門的具體坐標！”西城蒼火揪住卡亞的衣領，“那兩個神經病拿了鑰匙，那他們也一定是要去門那裡！”
“那裡是禁忌區域！”
“我能捏碎的骨頭可不比他能捏碎的小！”
“好好好！我不知道具體的坐標，但我可以帶你去！”
西城蒼火終於鬆開卡亞：“那就趕緊！”
“我也一起去！”莉莉絲立刻上前一步。
“公主殿下哎……”巴爾有些哭笑不得，“反抗軍方面突然佔領了迪巴特，和談破裂。安迪亞南部勢必要發生反抗軍和傭兵團之間的決戰，那裡才是我們倆的任務中心啊。至於遭遇了原罪教團還有發現末日樣本碎片的情報這種事，報告總部讓他們派其他人來就行了。”
“你去南邊！”莉莉絲朝巴爾揮揮手，就像是拂去一片灰塵似的，“這種情報事關重大，我要親自去一趟，我會向我父親彙報的。”
“喲，拿上級壓我，那也沒辦法。”
巴爾聳聳肩膀，直接躍出了窗戶。
“我可沒打算跟你一起……”
西城蒼火正要拒絕，莉莉絲突然揪住他的衣領就吼起來。
“四年了！你還是要一個人？”
莉莉絲的吼聲中摻雜了太多關切，西城蒼火久違的關切。他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四年前那個黃昏。西城蒼火撲到在渾身是血的父親跟前，聽他在耳邊低語。
【以後，可就一個人了。】
“我……我習慣了。”
西城蒼火忽然無奈地笑起來，他拂了一把頭髮，臉上那種淡淡的苦澀更加掩飾不住。他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多久沒和其他人組隊執行過任務了，以至於這次帶着夏可蘭做搭檔出任務時，有那麼多次顯得手忙腳亂，最後還讓人把她給抓走了。
“帶上我！”
莉莉絲終究沒有讀懂西城蒼火臉上的感情，她按下了臂甲上的一個開關，不一會兒窗外就傳來了引擎聲——她的飛車早已在附近待命。
“那個丫頭，我這裡有一些醫療用品，你趕緊給你的同伴們包紮。待會兒……丫頭和這個所謂的祭司到車上去，其他人趁早逃命。”
西城蒼火回過神來，看着莉莉絲認真安排的樣子，知道這次躲不過了。
這次任務給他找了太多麻煩，但最後還是提供了一些便利。任務目標、要救的人以及自己尋找多年的一個組織，這次都集中到一起去了，那就一起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