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由於普修一心只想到逃跑,長時間下來,他的體力已然不支,更別提他是抱着一個小孩,一邊還在狂命不值的狂奔着。

一下子換氣沒換過來,把他嗆了個夠嗆。

“應該!追不上!了吧...哈...”

大口呼吸着的普修,一步三回頭的看了看身後。確保了視野中沒有狼人的身影之後,放下了松亞,一屁股墩坐在了大街上。貪婪呼吸着此刻無比甜美的氧氣。

“普修前輩...”

松亞一如既往的低沉着臉,劉海也隨着頭的下垂而遮掩住了她那原本相當漂亮的紫色雙瞳,讓人看不出現在的她到底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哈...怎麼了?”

得到充分氧氣補充的普修,氣息也稍微平緩了下來,能夠流暢的與松亞談話了。

“...前輩他們...”

“...”

松亞一看,普修那滿臉掩飾不住的悲傷,依然將他心中那不願示人的答案公示了出來。

全都是....我的錯。

沉重的想法附上了水面,讓她不禁開口道。

“.....其實!”

“不跑了嗎?”

死神的聲音響了起來。

驚得普修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迅速地拔出早已準備好的另一把刀——彎刀,自昨天損失了那把單手劍之後,普修便吸取了教訓,在自己的腰間多準備了一把趁手武器。

但他就算是死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用到。

“把松亞交出來,饒你一命。”

面對狼人的脅迫,普修臉色平靜地將盾牌持於胸前,無言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冥頑不固。”退去了返祖狀態的松頑現在冷靜了不少,雙手靜靜地置於腰旁,隨時準備發動奇襲。

“前輩...算了。既然你過來了,那我也應該猜得七七八八了。”

就像是為了某人一般,普修深吸了一口氣。

怒吼一聲,向前衝去。

一手盾牌護住胸前,右手扭着手肘,直直地將彎刀的刀鋒對向了他的敵人。

同樣是從學院學到的作戰姿勢之一。通過以盾牌的防護性壓迫對方的活動空間,尋找對手為了擺脫盾牌的糾纏而暴露的破綻,一擊殺敵。

但在這裡,不適用。

“蹦!”

只是一拳,便輕而易舉地將普修左手中那銀鐵鍛造而成的中盾砸開。

“唔!”

左臂傳來的刺痛,大約是骨折了。

普修估摸着,無奈之下,放棄了進攻選擇後撤。

但對方不會給他機會。

近乎一個閃身,松頑便抓住了普修的肩部,腳尖一抬,膝蓋一頂,便輕易擊中了普修那僅僅只有鎖子甲護身的腹部。

“噗哈!”

普修一口老血吐在了松頑的身上。

然而松頑並不在意,而是繼續施展了膝擊,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下都將面前抓着的年輕戰士打得苦不堪言,鮮血不斷地於他的口中噴出。仔細一看,鎖子甲都已經被松頑的膝擊所頂破了一個大口。露出了那已然青黑的腹部。

“額啊!!!!!”

普修強忍着劇痛,吼着嗓子揮出了那有些顫抖之意的彎刀。

“哼!”

但不料松頑卻是左腕一翻,反手一掌砸在了普修右手抓着彎刀的手腕上,一記將彎刀砸落於地。

隨後又是一記膝擊,在普修又一次吐出少量的鮮血之後,握緊了自己的左拳。打算砸碎面前之人的清秀臉蛋。

“哥哥!!!!!”

來自自己妹妹的叫聲,讓松頑停下了早已熟悉,早已揮出不記得幾百拳的殺招了。

松頑也因此,看向了一旁的松亞。

“夠了…我會跟你回去的。所以….夠了。”

松頑本以為,自己的愛哭妹妹會滿臉淚珠的說著這種話。

但沒想到,自己看到的卻是那做好了覺悟的鑒定臉龐。

以及只是留存於自己童年回憶當中,那藍寶石一般的雙瞳。

說起來…從以前我就看不得這雙眼睛,這般直勾勾地瞪着我的表情。是我一直以來沒能改掉的缺點。

“行吧。”

說著,松頑直接將普修扔到了大街一旁,朝着松亞伸出了沾着不知何人鮮血的右手。

“有點髒了,等等。”隨手在身上擦了擦之後,便再次伸了過去。

“算了…”

松亞看了看一旁的普修,抬頭繼續說道:“趁早回去吧,哥哥。”

“…嗯。”

“松…亞…”

倒在地上的普修,無力地撐着地面,雙眸死命地瞪着松頑。

但他現在就連站起身來也做不到,更別談阻止松頑了。

所以,他直到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幕,映入了一個讓他至今仍是痛心不已的畫面。

“再見了。”

松亞微張着嘴唇,無聲的說道。

隨後便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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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

如今普修躺在床上,道出了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要不是衛兵們來得及時,恐怕前輩們已經死在那裡了吧。”

普修剛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想起來,這個房間里還沒有看見一個男人,一個相當沉穩的男人。

“漢斯呢?”

“前輩…還在被神官們緊急急救着。”

…也就是說,即便死了也是沒有辦法的嗎。

內心一陣憋屈的我,深吸一大口,試圖將這陣憋屈從口腔當中排出去。但很可惜,那陣憋屈感仍然留存於心。

“老闆…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普修突然提了個相當奇怪的要求,但我仍然點了點頭,等待着他的第一次委託。

“請你,將松亞帶回來吧…我們說好了,要一起通過十層的…”

普修掙扎着,想要以一個委託人的身份行禮,但現在他的身體真的無法支撐他做到如今簡單的動作。

“可惡!”

不甘心的普修,用着還能活動的右拳狠狠砸在了床上。

這可讓蕾緹一陣心疼。

“…混蛋。”

一旁的西斯也突然插嘴道:“我也…有話要說…”

“別太勉強了。”

“你管我…聽好了混蛋…”

儘管自己的好言相勸被人如此謾罵,但我仍然選擇仔細聆聽他的話語。

“你…替我…還有那個不知生死的臭傻逼。給那個…混賬…一人一拳…”

“嗯…我盡量。”

丟下了這句話,我就像逃跑一樣的走出了這個房間,耳朵還能聽見裡面的西斯用着微弱的聲音怒罵著。

“你這是…什麼傻逼回應…”

“哈…”坐在走廊椅子上的我,長嘆了一大口氣。

不爽!滿心的憋屈。何談西斯他們,就連我自己也想給那個混蛋狠狠揍幾拳。

但是…松亞她到底….

我不能就這樣,決定她的人生。

只需要輕輕一考慮,便能輕易發現我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相當胡來的行為。

什麼作為店員,什麼作為冒險者。松亞真的想做這些嗎?

這幾天下來,我察覺到了一件事。

松亞她太成熟了。

不論是工作,還是冒險者的事情,還是面對那個混蛋。松亞都表現得並非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雖然青澀,但仍然會去努力的,正常人。

這樣的松亞,或許…她應該去接受,成人禮的洗禮。

也許那樣,才是松亞真正的想法。

她並非是畏懼成人禮,而是成人禮之後,自己會變成怎樣的,那種未知恐懼。

就在我不斷的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從未在這種地方出現過的傢伙,登場了。

“喂。”

熟悉的聲音伴隨着一個小本子砸了過來。直接砸在了我的頭上。

“幹嘛…索娜。”

思緒一下子被打斷的我,面露不滿地將頭上的本子拿了下來。

“這本,算是我偷出來的,趕緊看完我就拿回去了。”

“啊?”

“看就是了!”

索娜的語氣中少見的惱怒,無奈之下我只好翻開了第一頁。

然後,第二頁,第三頁,第四頁。

翻着翻着,一張信紙從當中飄到了我的視線當中。

輕輕撿起,便能瞥見其中的內容。

加油哦,你做得很好。

這是,客人們的留言。

內心百般心緒的我,強忍着某種情緒,翻開了下一頁。

這一頁,只剩下了一句話。

“我頭一次,打從心底里發願,想要一直,一直呆在這裡。”

至此,便再無記錄。

“好了,該還回去了。”

嬌柔白凈的手抓住了書的上沿,輕輕便將其從我的手中將其奪取。

而我,也只是沉默了幾秒,盯着地面吐出了這句話:“索娜,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

而她也是不語了一會,隨後伴隨着高跟鞋踩着地面上的聲音越來越遠,才終於飄來一句“隨意”的話語:“我才不跟你說。”

“到最後也得給我添麻煩…”

但我卻是了結心結一般,重新掛上了笑意。先是看向了只留下俏麗背影的索娜,隨後將視線轉移到了病房,以及緊急醫療室當中。

“你們的委託,我這次就免費接受了。”

自言自語着,我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出了聖殿。

結果剛走出去,就看到索娜卻還在外頭靠着牆,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哦?你還沒走呢?”

“哼,你管我。”

“是是是,索娜。”

“幹嘛?很噁心的。”

“你知道松亞的部族,在哪吧?”

“姑且知道。”

“那行,明天就讓你當狗帶路。”

“嘖,你這人不會說話是吧?”

少見的搭檔鬧着,三言兩語便決定好了,奪回松亞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