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想吃西食堂的紅燒排骨。〕
總是聽別人說這個如何如何好吃,卻從來沒有親自嘗過,實在是有些遺憾。
還有,請不要吐槽我為什麼把這件事列為“最想做或者非做不可的五件事”之一。
總之是真的很想試一試啊。
〔反正都要死了。〕
我這樣想着,一咬牙一跺腳,要了三份紅燒排骨。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好心疼。
就這樣心裡一邊滴血一邊啃着盤子里的排骨,淚水不自覺的打濕了眼眶。
〔好好吃…〕
擦了擦眼睛,繼續啃着。
〔太晚了啊…太晚了啊。〕
“誒?小哥?你在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
之間江亞把餐盤往我對面一放,然後就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好啊,在這裡一個人吃獨食?”,她點了點我。
“你要吃嗎?”,我把盤子向前推了推。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她伸筷子夾了一塊過去,咬了一口,隨後瞪大眼睛驚訝地說道:“真的好好吃!”
“和我媽…以前做的…一模一樣。”,我的聲音有些哽咽,看着眼前的江亞,我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差點將自己得了絕症的事脫口而出,只是我自知是絕對不能說出這件事的。
“小哥?你哭了?”
她抽出了一張紙巾,伸出手想要為我擦拭眼淚,卻被我下意識地握住了。
我們兩個,就這樣面對面的,拉着手,靜靜地看着對方,時間彷彿在此時陷入了靜止。
“唔…唔唔!”,她的臉開始極速地變紅,就像是馬上就要噴涌而出的岩漿一樣。
“我自己來就好了。”,我輕輕地抽出她手中的紙巾,說道。
“哦…哦!”,她飛速地點了點頭,隨後開始扒着自己餐盤裡的飯。
就好像飯跟她有仇一樣,一個勁地往嘴裡塞,結果果不其然地噎到了。
“水…水!”,她一邊拍打着胸脯一邊對着我求助道。
“來了來了。”,我忙把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了她。
“咕嚕咕嚕。”,喝下去之後,她臉上的表情就舒緩了很多,看來是順下去了。
“真是的,又沒人跟你搶。”,我無奈地說道。
“都…都是你的錯啦!”
“???”
我抽了抽鼻子,用紙巾遮住眼睛,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才默默地將其放下。
“你也得學着照顧自己了…不要老是這麼大大咧咧的。”,我說道。
“反正有小哥在的嘛~嘿嘿。”,她憨笑了兩聲,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我…是說真的…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
“誒?”,她手中夾菜的動作停下了,愣愣地看着我,問道:“為…為什麼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點,隨後才說道:“你看啊…人總是會死的嘛,說不定…說不定啊,我就得個什麼絕症啦…”
“不許你這麼說!”,她強硬地捂住了我的嘴,隨後生氣地對我說道。
“小哥你怎麼能拿這件事開玩笑呢?!”
〔是真的…〕,我在心裡苦笑着。
“也是啊…對不起…”,我低下頭道了個歉。
“不應該對我道歉,應該對你自己道歉。”,她搖了搖頭,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胸口。
之後她便又坐了回去,一言不發地吃着飯。
我們兩個之間難得的沉默了下來。
〔足夠了。〕,哪怕只是這麼靜靜地坐着,我也感到滿足了,不去想什麼絕症,不去想什麼死線,只是這樣,和朋友一起默默地吃着飯。
“小哥小哥,你看這個。”,她忽然將手機屏幕湊到了我面前。
我抬起頭一看,一副夏日的海邊日出圖霎時間映入眼帘。
“這…你畫的??”
“嗯嗯!”
“太棒了吧…等一等,這副畫,是暖色調??”
“對呀!已經變得慢慢開始可以畫暖色調的畫了。”
“太好了…太好了。”
我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這可能是這段時間以來我唯一聽到過的好消息了。
“我可是夢想着能畫出帶給人溫暖和希望的畫呢!”
“小哥,你有什麼夢想嗎?”,對面的江亞突然又對我問道。
我抬起頭,茫然地向上瞥了瞥,想了一會兒,說道。
“夢想…有啊,比如偶爾起床上課的時候能在電梯里遇到美少女什麼的…還有可愛的後輩會在校門口等我什麼的…放假的時候會和朋友聚在一起打打鬧鬧、吃吃喝喝什麼的…還能和朋友們一起去旅遊什麼的…”
“能夠為別人做菜什麼的…能夠有人誇我做的菜好吃什麼的…我…我一直都在夢裡啊!”,我微笑着,兩行眼淚卻再也壓抑不住,流了出來。
我辜負了老媽的期待,過了這麼長時間,我還是個惹人厭的愛哭鬼,根本沒有個男人的樣子。
這樣的話,就算去了老媽那邊,她也不會接受我的吧。
“我不明白啊!!!”,江亞突然站了起來,帶着哭腔對我喊道:“小哥你從一開始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絕症什麼的,死掉什麼的…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我…”,我張着嘴,卻無法吐出半個字,過了許久,才緩緩地說道。
“我最近…看了本小說,裡面的主角,最後得了癌症去世了…所以我就開始思考一些人生哲學啊之類亂七八糟的…讓你誤會了,不好意思。”
“是這樣的嗎?”,她半信半疑得看着我。
“是這樣的,真是這樣的。”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小哥你沒出什麼事的話…”
那邊的江亞仍然在自言自語地嘀咕着,而我這邊卻在內心中煎熬不已。
我撒了一個謊,一個註定會被拆穿的慌。
想着,如果真到了敗露的那一天,江亞這傢伙一定會一邊哭一邊大罵著我混蛋的吧。
哪怕是這樣…哪怕是這樣!
我也想…儘可能地多多待在她們的身邊。
就像平常一樣。
哪怕再多一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