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阿黛爾的等待

之後的事情子明大部分都是知道的。

為了未完成的夙願,阿黛爾將人格剝落到極北之地,建起了冰之宮,剩神格獨掌神軀。

隨後是阿黛爾在冰之宮當中漫長的等待,以及魔族北疆之患的開始。

上萬年的時光,外界早已天翻地覆,而冰之宮的少女仍獨守着這份漫長到令人絕望的孤寂,不知何時結束而濃黑的愁苦,始終如一真摯地等待着命定之人。

這上萬年的時光在子明眼前惚恍而過,不過卻將上萬年積攢下來的少女的擔憂,少女的焦灼,少女的孤獨,準確無誤的傳達到子明的心中。

在臨近子明與阿黛爾見面之前,還有一個人曾打破了冰之宮的沉寂。

那時的冰之宮還沒有那些刁難人的關卡。

“嘣”的一聲。

冰之宮的玄冰大門被龐大的魔力衝擊所轟開。

阿黛爾驚醒過來。

“汝並非是余的命定之人,竟還如此無禮的轟開冰之宮的大門,汝究竟是誰?”

闖進來的是一名陌生男子。

“現任魔王,名字是嗎,叫吊炸天。”

我cao,子民潛意識裡爆了句粗口。

這竟然就是前代魔王嗎?連地下室走廊里的畫像上都沒有出現的前代魔王,子明很好奇自己這個世界的父親的長相。

不過他仔細瞧過去,發現男子臉部的部位竟然被一層黑影所遮擋,就像是某種Bug一樣故意讓自己探查補刀某些重要的信息。

阿黛爾冷漠地問道:“外面的大笨他們都是你放倒的?”

“那個,你也知道嗎,我這屬於正當防衛。”

子明莫名覺得男子的說話方式自己很熟悉。

阿黛爾對於這名男子無禮的行徑有些惱火,並打算給予他一些難忘的教訓。

“極—冰雨。”

在她背後凝聚出上百道足有一頭牛大小的巨大冰錐,隨後手一揮便向這名男子飛刺過去。

先王面對這一場面,絲毫沒有慌張。

“哎呀,不管是哪裡的年輕小姑娘都很有脾氣呀。”

“裂變魔光彈!”

只見紫色的電光法球散發出的強大電弧將冰錐全部震碎在地,然後電光法球消失在空中。

阿黛爾再度揮手,“雪舞極寒”

從先王腳下出現一道巨大的雪花狀法陣,本來就已經極低的溫度開始再一次驟降。

先王只是輕輕一笑。

他使出和子明一樣的虛洞探取,取出了從前幾代勇者那裡繳獲的火焰聖劍。

子明心想這將是一場曠世大戰,魔王對戰神明。

但先王的下一步舉措讓子明目瞪口呆。

只見先王他並沒有對阿黛爾拔劍相向,只是將火焰聖劍插入在地板上,又從虛洞探取中取出大棉被給自己披上。

子明;拿火焰聖劍來烤火,先王原來是這樣“正經”的人,也對正經人才不會起吊炸天這樣的名字呢。

阿黛爾惱羞成怒她召喚出數個巨大的寒霜傀儡包圍住先王,欲將其擒拿。

正當寒霜傀儡的巨手要將它一把抓住的時候。

老魔王伸出一根手指點在火焰聖劍的劍柄上。

“業火焚星”

釋放性的熱浪以火焰聖劍為中心散發出來。直接將冰傀消融。

男子用一副驚奇的表情看向四周。

“原來勇者的武器對屬性有這麼大的加持。”

阿黛爾皺眉準備施展新的魔法。

老魔王立即向她揮動雙手示意就此暫停。

“哎,哎,哎。小姑娘你先慢着,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他笑着說。

阿黛爾不爽他:“有什麼,就快說。”

老魔王看向他輕輕一笑。

“你要等待着的命定之人很快就會來到這裡了。”

“空口無憑,汝覺得余會信嗎?”

老魔王隨即攤手聳肩。

“若是假的那我豈不是冒着生命危險來戲弄神女嗎?這種可能基本沒有吧。”

“這……”

“所以說,這一段時間還要你為了迎接好好做準備……”

話音未落老魔王從冰之宮中消失。

“真是個奇怪的人。”

對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感到困惑的同時,聽到這個消息的阿黛爾臉上的欣喜難以掩蓋。

子明覺得老魔王整個人也是心夠寬的,竟然叫一個跟米達乾巴爾同期存在的神祇的阿黛爾為小姑娘。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講,阿黛爾算是他的準兒媳婦,這麼稱呼她也不算過分。

在此過後便是阿黛爾設置冰之宮試煉的過程,以及子明被蒼玄霜王送入到這裡,陷入如做噩夢般的攻關循環的經過,那還真是麗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他還看到了自己在自己陷入特殊的夢境當中的那幾天,自己一直枕在阿黛爾的雙膝被她細心照料的經過。

然後,到最終,阿黛爾完成夙願,留下:“余將會長存於汝之夢境當中。”這句真摯的話語而離開這個世界。

再度看到這一幕,子明淚流滿面。

還沒有等他從傷感中緩過神來,一道耀眼的白芒發出,閃耀整個視窗。

接踵而至的是一種很神秘很特殊的感覺,沒有讓人感到眩暈,反而是從胸脯深處感到一絲暖流湧上。

他能感受到風與自己肌膚的輕語,也能感受到陽光照在脊背上。

他睜開眼,眼前除了風和日麗,白雲朵朵,身旁還有大片大片暖洋洋地曬着太陽的金油菜花田。每一株花朵都似乎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洋溢着笑容。

環顧四周,發現身後還有幾棟房子和一個帶棚的農場,旁邊有一條小河穿過。

這裡是一個美麗的私人農莊。

“這是哪?”

子明移動腳步,因為可以掌控,所以他現在確定這是自己的身體。

“達令,余在這裡。”

聽到這歡快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

子明邁出的腳步停下,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

是阿黛爾坐在一個大小恰好合適的圓木樁組成的柵欄,頂端是平整的,她坐在上面,身後是美麗的油菜花田。

她淺水藍色的髮絲隨着微風向外擴出一個美麗的弧度,在如此晴朗的天氣散發著銀白色的月光。

子明飛撲上去,將她抱在懷裡。

在她懷中的阿黛爾也有些驚愕,畢竟在她印象里這還是子明頭一回一那麼主動。

子明:“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子明抱緊她的臂膀更加用力,他努力的想感受這份真實。

“好了。”

她閉上眼睛,輕輕地撫摸子明的背部。

過了稍久子明才將其從懷抱中鬆開。

阿黛爾笑靨如花:“余不是說了,余將會在汝之夢境常伴於汝。”

“也就是說只要我一做夢,就會見到你。”

“是啊!”她雙手叉腰,兩腮氣得鼓鼓的,“誰知道這麼長時間你都沒有做夢,達令可是讓余好等啊!”

幾萬年的時光阿黛爾都等過來了,這麼一段時間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但是自從和子明相遇后,她的世界觀里時間度量似乎發生了改變,每一天的等待都比上萬年更加煎熬。

子明賠笑:“魔王身體的自我調控比較特殊,為了保證良好的睡眠質量所以一般是不會做夢的。”

他又接着問道:“你就住在這裡?”

阿黛爾笑着回答:“是啊,余建造的屬於汝和余的家。”

他看到阿黛爾穿着簡單的麻布衣裙,寬鬆而方便務農,像是一個年輕勤懇的農場主夫人。

而自己身上穿着弔帶工裝褲和一件打底的灰藍色汗衫儼然是個年輕的農場主人。

“我是因為死了才做夢的嗎?”

“汝呀!死人還怎麼做夢呢?”

子明欣喜,他握緊阿黛爾纖細柔軟的手。

“那外面怎麼樣了?愛德華死了嗎?叛軍呢?還有我的姐姐她們還好嗎?”

面對子明的一連串問題阿黛爾而應答不上來,但她看到他滿臉欣喜的模樣而會心一笑。

“愛德華死掉了,叛軍群龍無首便很快就被汝的手下們鎮壓下來,汝的姐姐也相安無事想在在魔堡里。”

子明長舒一口氣,懸在心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

終究還是我贏了嗎?

“阿黛爾,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兩個月。”

子明沉思了片刻;這也在自己預料之內。

阿黛爾:“汝啊汝,汝可知道汝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

子明搖搖頭。

“汝中了血蝕之刻竟然還是用血族始祖之屍為代價發動的,若不是最後關頭汝有虛無真炎護體,可能汝現在就是個死人了。”

她用另一隻沒有被子明牽住的手輕叩子明的腦門。

“余給汝的三個禮物呢?汝如果用冰雪女神之輕語覆蓋在他的鮮血本源領域之上,因為神的權威比他高出許多等級將直接在汝的領域內且斷他和自己領域的聯繫,沒有了領域的血氣供給那麼他將不再是不死之身,還用得着那麼麻煩嗎?”

阿黛爾埋怨地看向子明。

子明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其實他也不知道原來冰雪女神之輕語如此的厲害,而且他又仔細的想了想;愛德華的叛變有一部分原因出自不認可自己作為魔王的實力,所以自己要不藉助外的去擊敗他。

看到賠笑的子明阿黛爾完全生不起氣來,隨即有些失落的說道“可惜那傢伙好不容易才醒過來的……”

不過剛有些走神的看着阿黛爾的子明並沒有在意這句話。

子明看着她帶着微笑說:“我要是那樣做了,我還怎麼見到你呢?雖然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但為了見到你,這些代價不算什麼。”

阿黛爾聽到這話,臉頰泛起羞紅,甚至將頭扭過一邊去,不跟子明正臉相看。

“汝,去哪裡學的這些話,我記憶里的達令應該更木訥一點才對的,而且這話肯定給不少女孩子說過對吧。”

子明看到她嬌羞的模樣,伸手輕輕掐她水嫩的臉頰。

“是因為看到你,我才有感而發,不存在講給人聽。”

這回真的是羞的不能再羞了,阿黛爾直接一頭扎進子明的懷裡。

子明心想;自從與阿黛爾相處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自己佔上風,想到這便是有一點點小得意。

她仰起嬌羞的臉語氣變得弱弱的:“達令,余還有別的話要跟汝說。”

“其實,汝可以對那個月魔姑娘更好一點的,自從汝暈倒過後,她每天都來看望。”

看到她似乎是因為嫉妒而有些委屈的模樣,子明稍微摟得更緊。

“怎麼?吃醋了?”

聽到這話阿黛爾又變回往常那副古靈精怪的模樣。

她努力挺直身子。

“吃醋,余怎麼會吃醋呢,不知道是誰之前變成一個醋罈子的。”

子明當然清楚她指的是自己看到阿黛爾的過往看到她被異性追求而感到不滿的模樣。

子明想起昏迷了這麼長時間,自己的親人們一定十分擔心自己把。

“阿黛爾,我要走了,我要為了那些擔心我的人們回去那邊。”

阿黛爾知道子明遲早要離開,她不想表現出失落從而影響到子明,但這份失落的情緒怎麼都無法掩蓋。

子明看到她面無表情低下頭的嬌顏,格外憐惜。

“那邊的世界的親人朋友是我的歸宿,不過這裡有你,所以也是我重要的歸宿。”

“重要的歸宿嗎?這句話余很喜歡。”她輕聲念出。

子明:“所以,阿黛爾,把我送出去吧。”

“Darling,請閉上眼睛。”

子明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這裡是汝和余的家,就存在於darling的夢境當中,只要汝想來,余會一直在這裡等待汝歡迎汝。”

阿黛爾笑着說:“Darling,再見了,雖然只是短暫的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