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年,第二次十字軍東征在教皇的號召下展開。起初,前次東征慘敗的記憶仍未在世人心中淡去,以至於十字軍在歐陸貴族心中成了一個笑話。就在這時,年僅十四歲的芒斯特公爵鄧加爾·麥克馬圖丹·瓦·奧布萊恩咬破了手指,用鮮血畫了面十字旗,領軍離開寧靜的愛爾蘭故土,響應十字軍的號召向聖地進發,一時歐陸震蕩。

在少年英雄的刺激下,參加十字軍的熱潮又一次席捲歐洲。聖殿,醫院騎士團等新興的軍事組織們的實力更是暴增。在兩大騎士團的帶領下,新的十字軍比以往更加信心滿滿,誓要討回聖地。

吸取了第一次東征的教訓,十字軍的統帥們決心兵分兩路,一路借道拜占庭,於安納托利亞南部行軍,自小亞細亞直撲安條克;另一路從海上快速登陸巴勒斯坦,希望能快速攻佔耶路撒冷。彼時地中海東部的賽爾柱帝國剛被埃及的法蒂瑪王朝所擊敗,元氣大傷,無力抵禦十字軍的進攻。但是,儘管十字軍一路攻城克地,沿岸城市盡皆囊括,卻並未尋找到能夠攻克耶路撒冷與安條克的機會,賽爾柱的將軍們兵力單薄卻經驗豐富,在聖城之下不斷與十字軍周旋。

此時,加沙城內的一處昏暗的酒館裡。幾個風塵僕僕的人趕在塵沙飛進大門內之前閃進了酒館裡。為首的一人身着罩袍,有着一頭蓬鬆的棗紅色短髮,兩隻棕色的眼眸無神地望着地面,眉關緊鎖,下巴上耷拉着幾根彎曲的鬍鬚。他的腰間別著一支短劍,罩袍上並未像常人那般畫有圖案,而是純白的,儘管已經沾染了許多灰塵。他的面頰要比常人紅潤,據說,那是飲酒過度的體現。他身邊的幾人則都是身批鏈甲,看上去是那人的護衛。

他們一進入酒館,老闆娘邊嫻熟地招待了起來:“幾位打哪兒來的?要喝點什麼呢?。”

“不用多慮,女士。”為首那人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我們都是為了贖罪而來。有什麼好酒嗎?”

“那你來的可是時候。”老闆娘的笑容放下了猜忌“上帝的戰士們在前兩天剛剛沒收了一位異教徒奴隸主的財產——詛咒那個異教徒,他竟然奴役了上帝的子民!”

老闆娘的這一席話在酒館內引起了陣陣附和。“總之,騎士團的老爺們將他的部分財產拿出來拍賣,我有幸買下了一批好酒。”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男子的眼神終於不再獃滯。“可否領我們去看看?價格都好商量。”

“那請各位隨我來吧。”

老闆娘將幾人領向了酒店的后倉。那男子與老闆娘套起了近乎。她原本是來此朝聖,卻正好趕上了十字軍的到來。於是她在加沙城破之日用極地的價格盤下了這家酒店,開始了新的生活。

沒聊兩句,存酒的地方便到了。那男子領着隨從仔細地挑了起來。這些酒有一大半都是巴勒斯坦本地各式各樣的“獅子奶”,剩下的則是來自地中海沿岸各地的好酒。那男子捧起一壺酒,打開蓋子,用鼻子輕輕一嗅,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於是放下繼續挑選。

過了良久,他們最終還是沒能挑到合口的美酒。正當幾人準備離去之時 ,為首那人卻盯上了老闆娘放在自己櫃檯上的一支小巧的酒壺。那壺全銀而鑄,頂端還鑲有紫色的寶石。

“不知那個……賣多少錢?”他一手指着它,扭過頭去問了問。

老闆娘笑容一僵,扭過身去擋在了男人的身前“幾位,這壺是鄧加爾大人所訂,賣不得的。”

“便給我們吧,女士。上帝的戰士需要寬慰。”話是這麼說,但這幾位究竟有無上過戰場卻無人知曉。

“幾位就別難為我了。”老闆娘的臉上堆滿了苦笑。“鄧加爾大人專門派人讓我把這壺酒保存好,他今晚就會來拿。”

“便是分我們幾口也好,這看上去是香檳地區的佳釀,在這兒可不常見。”

“真的不行……”

就在兩方爭執不下的時候,酒館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

只見門外軍士林立,中間一人身批十字旗,座跨棗紅馬,身着精鋼鎖甲,手提七尺長槍,一頭棕發中分而垂,正是芒斯特公爵鄧加爾。

如今的他不過十四歲卻壯如成人,身高一米有七,仍顯稚嫩的臉上已經刻有了疤痕,藍色的瞳孔中儘是戰爭留下的驕傲與堅決。

他剛一下馬,老闆娘便急匆匆的去迎奉:“哎呀大人這麼早啊,快坐快坐。”

“不,我也不是來閑坐的,哪壺酒你可還留着?”

“當然當然,我這就去取。”

那名男子與夥伴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望了眼那酒壺又又望了眼坐在上席翹着腿的鄧加爾,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心,向鄧加爾走去,向他微微行了個禮,道:“大人,不知可否就那壺酒分我們一點?”

他盯着鄧加爾猛然抬起的眼睛,似乎是要觀察他究竟如何暴怒。

有那麼一瞬間,鄧加爾的怒火似乎就要傾斜而出,他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暴露無虞。不過他最終卻還是保持了一位騎士應有的風度,只是冷冷地說到:“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諾福克就好了,大人。我只是位來贖罪的旅人而已。”

“好的,諾福克先生。”鄧加爾一躍而起“拿起你的劍吧,你若能擊敗我,那壺酒便是你的了。”

“你誤會了,大人。我並不是想與你為敵......”

“哦?”鄧加爾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你該不會是怕了吧?擔心不敵我這一個小娃娃?”酒館裡立時鬨笑四布。

諾福克見到這種情況,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的護衛們也個個面色鐵青。他知道,今晚他是要出大丑了。

提劍來到顧客們早已挪出的一片空地,諾福克感覺自己的指尖微微發麻。鄧加爾雖然不過十四歲,卻已經高出了他半個腦袋。

所以,自己為什麼非要扭着那壺酒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