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刑人”斯摩是個極其自負的人,在跟佩恩自報家門的時候,竟然得到的回饋是讓他閉嘴,這讓他的臉瞬間就綳不住。

那副永遠都笑眯眯的表情此時已經蕩然無存,一臉的肥肉輕輕地跳動起來,一看就是被徹底激怒了。

佩恩握着蠻荒寶刀,指向斯摩笑着說:“喂,大騎士,怎麼了?你是怕了嗎?”

斯摩依舊是默不作聲,只是將手中的戰錘立於體側,只聽見“咚”的一聲,那沉重的錘柄在堅實的方磚地面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佩恩知道是自己召喚了劍靈,讓大騎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是他很了解那個生性殘暴的“處刑人”——斯摩絕對不是怕了,而是怒了。

這代表自己恐怕是已經惹上了天大的麻煩。

佩恩一邊警惕地打量着身邊的侍衛,一邊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和自己一起逃出公爵府的白馬。此時白馬已經被攔了下來,那些侍衛正在牽動韁繩,讓它停下躁動不安的馬蹄。

斯摩立於官道的正中,只是輕輕抬手,將手中的戰錘在地面上戳了一下,佩恩立刻看到一股藤黃色的光芒漸漸從他的戰錘上面擴散開來。

那些光芒越聚越多,在斯摩的身邊匯聚成了一隻和他的那胖大的身軀一樣強壯的鬥牛。

“哞!哞!”

那隻鬥牛喘着粗重的鼻息,發出一聲聲狂躁的低吼,蹄子也在不停刮擦着地面,顯然是已經等不及向著眼前的一切發動衝鋒了。

佩恩看那頭藤黃色的鬥牛,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十分發達,線條像是用刀刻出來的一般,顯得硬朗至極。

再加上頭上閃耀着寒光,足有半米長的犄角,這種體格恐怕是一頭就能撞翻一艘雙桅帆船。

這明顯就是處刑人桑松·斯摩的劍靈。

眼前如同一輛裝甲車一般的鬥牛,讓佩恩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回想起自己的劍靈,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小狐狸,恐怕還不夠給眼前的鬥牛塞牙縫的。

“不對不對!”佩恩趕緊搖頭在心中暗道,“雖然小夜的體格小,但是這並不代表它不是這頭蠢牛的對手,這些動物都是神靈,不能用凡人的思維來思考!”

想到此節趕緊握緊手中的佩刀,對着劍靈瓊夜說:“來吧,小夜,我們有對手了,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手段!”

就在他想要揮刀朝着斯摩劈砍而去的時候,刀刃上青玉石色的光芒突然變得暗淡,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刀刃已經恢復成了正常的狀態。

“喂,等等啊!”佩恩盯着刀驚慌地大叫,“小夜,你不要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刀身一片沉默,沒有回答佩恩的話。

佩恩慌忙將想要砍出去的刀藏到背後,看着斯摩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那個...大騎士殿下,您容我和我的馬仔說兩句話...”

他說完轉過身,衝著刀身氣急敗壞地小聲罵道:“喂!你這隻臭狐狸是怎麼回事?是要拆我的台嗎?你該不會是怕了那頭蠢牛吧?”

“是的,正如汝所說,吾輩打不過,”瓊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那個人的劍靈已經達到了半神的等級,吾輩無論如何都不是對手...”

“等...不是...你剛才不是一副很厲害的樣子嗎?!說什麼要庇護主人,結果立刻當了縮頭烏龜,這也太遜了吧!”

“如果汝死了,吾輩可以和這把刀的新主人簽訂契約,帝國富家公子排着隊想要劍靈庇護,吾輩沒必要那麼拚命。現在這個世道,就憑吾輩長得這麼可愛,找份工作可沒有那麼難。”

“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哇!哪裡會有人說自己長得可愛的!而且這劍靈也太隨性了吧!就這工作態度是怎麼被蠻荒之神選上的?我要去密語森林投訴你!”

“哦呀~愚蠢的凡人,蠻荒兵器可是不退貨的哦~反正也就花了2000枚鷹幣,對於汝等富家公子,應該算不了什麼吧?”

“蠻荒兵器是明碼標價往外賣的嗎?這也太過分了,身為神明能不能有點職業操守!這生意做的都算到骨子裡去了!而且你絕對是次品吧,所以才賣得這麼便宜吧!”

“汝真是失禮!吾輩可不是什麼次品,只是尚未覺醒神格而已,吾輩可是要成為蠻荒之神的狐狸!”

“快收起你那熱血動漫男主角的台詞!臭狐狸,你可把我坑慘啦!”

佩恩一臉生無可戀地將刀藏在身後,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着斯摩說:“不朽的羅德蘭皇家騎士團大騎士桑松·斯摩殿下,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是有什麼誤會,我剛才絕對沒有攻擊您的意思,只是想保護公爵府的私有財產!

毛色純正的馬很值錢的,我身為帝國的好公民,有保護國家財產的義務!”

“呵~”斯摩揚起嘴角,那副讓人不安的笑意再次出現在臉上,他看着佩恩微笑着說,“海盜對於國家最大的義務就是立刻去死!!”

他的話音剛落,那隻暴躁的鬥牛已經揚起蹄子,直奔着佩恩奔襲而來。

鬥牛如同裝甲車一般強壯的身軀,讓整條街道都開始發生了劇烈的震顫,震耳欲聾的蹄聲像是為敵人敲響的喪鐘一般讓人渾身顫抖。

“卧槽!”佩恩嚇得頭皮都炸了起來,趕緊轉身問身邊的一個侍衛說,“你今年多大了?”

“哎?我?”那個侍衛已經被鬥牛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被佩恩這麼一問有些蒙圈,只是下意識地回道,“24歲!”

佩恩默默地點了點頭說:“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本命年犯太歲,要有血光之災?”

“沒,沒有啊...”侍衛依舊是一臉蒙圈。

“現在有了...”

佩恩淡淡地回了一句,驀地一把就把侍衛的褲子扒了下來,他本命年穿着的大紅內褲赫然出現在了鬥牛的面前。

鬥牛見到了那鮮艷的亮紅色,立刻就變得更加憤怒,發出一聲暴怒的大吼,改變方向朝着紅褲衩侍衛飛奔過去。

那個侍衛的臉瞬間就嚇綠了,趕緊拎着褲子沒命地逃跑。

而鬥牛則是窮追不捨,在慌忙逃竄的人群裡面橫衝直撞,追趕着那個犯太歲的倒霉年輕人。

佩恩就藉著這個機會,直接奪步跳上那匹已經被人制服的白馬,握住韁繩,腳下一加力再次狂奔起來。

他一邊逃跑還一邊朝着紅褲衩侍衛敬禮說:“兄弟,回去告訴你媽媽縫褲衩的手藝真棒,有機會讓她也給我縫一條~”

此時由於鬥牛在人群裡面四處亂竄,導致稍稍穩定下來的人群再次變得無比混亂,佩恩的馬蹄差點踩爆了逃竄路人的腦袋。

但是他也絕對不敢有片刻的怠慢,趕緊開溜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他明白自己很可能不是那個屠夫的對手。

“唿~~~”

突然間佩恩聽到身後老遠的地方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呼哨聲,身下的白馬聽到聲音之後,立刻就停下了馬蹄,轉身開始朝着呼哨聲的方向跑了起來。

佩恩一看,吹口哨的人正是那個可惡的魔鬼財務官蘭蔻凡妮莎。

此時她已經和陸飛煙兩人來到了官道之上,凡妮莎一臉的怒意,而陸飛煙則是一臉要吃人的兇狠表情。

“喂喂喂!”佩恩驚慌地拍了拍馬脖子大叫道,“小妞,你可別被那個魔鬼騙了!你回去可就要永遠淪為她的奴隸啦!”

但是任憑佩恩怎麼拉扯韁繩,身下的白馬都不再回應他,只是三下兩下就跑到凡妮莎的身旁停了下來,在那個金髮少女的面前恭敬地俯下頭顱,像是謙卑的隨從一般聽話。

而凡妮莎則是輕輕摸索着白馬的脖子柔聲道:“洛可,可不許跟着壞人到處亂跑哦...”

“啊哈哈哈...”佩恩露出一個尷尬至極的笑容,看着馬下的凡妮莎說,“喲,這不是蘭蔻小姐嗎,真是巧遇呢...”

此時無數的直劍和火槍已經全部都指到了佩恩的頭上,還沒等他翻身下馬,就被一幫怒氣沖沖的侍衛拉了下去,強行摁在地上。

“你這個小王八蛋又來坑我!”佩恩一臉生無可戀地看着凡妮莎的臉,“這下可真完犢子了,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啊...”

此時臨海城少領主勞倫斯吉姆也住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一把搶過佩恩手中的蠻荒兵器,看着他氣急敗壞地大叫道:“殺了這個海盜!立刻殺了他!把他給我剁碎了喂狗!”

那幫侍衛也不含糊,抬手揮起直劍,作勢就要斬掉佩恩的腦袋。

而凡妮莎慌張地阻攔道:“少領主!我們馬上就要大婚了,這個時候在城中流血並不是個好兆頭...”

吉姆看向凡妮莎瘋狂地大叫道:“又來對我指手畫腳!你三番兩次替這個賤民求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和他有奸...”

“啪!”

吉姆的話剛說到一半,凡妮莎已然是揮起手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

這一下把吉姆打得傻在當場,愣了好長時間之後,這才瞪着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敢...打我?”

他說完話突然就渾身顫抖,兩眼翻白,喉嚨里開始發出像是破風箱一般的猛烈喘息聲。

他抓着脖子,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吐出來,但是卻卡在了喉嚨裡面,扭曲的臉都憋得一片通紅。

“少領主的哮喘病犯了!”

吉姆身邊的侍衛們一個個都是大驚失色,趕緊脫下襪子塞進吉姆的嘴裡,防止他咬斷舌頭,然後七手八腳地把他攙扶進了公爵府。

這個時候凡妮莎才緩緩地轉過身看向佩恩說:“把這個海盜關到公爵府的地窖裡面...”

佩恩對於眼前的一切感到有些震驚,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凡妮莎竟然有膽子給那個在臨海城呼風喚雨的少領主來個耳光。

而且更加讓他不解的是,凡妮莎並沒有表現出緊張或者害怕,那副絕世的美眸裡面,此時儘是沮喪至極的神色。

這讓佩恩身為男人那該死的天性在一瞬間開始隱隱作祟,竟然對那個沮喪的少女產生了一絲保護欲。

他接觸過很多女性,他明白女孩子露出那樣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