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押送海盜囚車,早就被群情激奮的群眾們燒掉了,回到公爵府的一路上,羅蘭·佩恩只能和凡妮莎擠在一輛狹小的馬車裡面。

為了防止佩恩逃跑,凡妮莎甚至把枷鎖套到了他的脖子上。

這讓佩恩感到十分不適,那沉重的枷鎖在馬車的顛簸之下,晃得他一陣頭暈目眩。

佩恩怒不可遏地看着對面而坐的金髮少女,他現在可以對着被弔死在臨海城港口的海盜朋黨們發誓:“這個小王八蛋要是敢把枷鎖解開,我立刻就拔刀在你的胸口開個窟窿!”

不過他也只能在心中偷偷罵兩句不疼不癢的髒話,因為此時狹小的馬車裡面不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一雙凌厲的赤紅眼眸正在鎖定着他。

而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陸飛煙。

佩恩對於這個神秘的騎士少女完全不了解。

和她結識的這兩年裡,總共沒聽她說超過二十句話。

她永遠都是冷着臉,將環首刀杵在地上,雙手交疊放於劍柄末端,用那雙凌厲的鷹眼注視着每一個企圖靠近凡妮莎的人。

佩恩之所以會忌憚這個騎士少女,就是因為他曾經親眼看到,一幫想要對凡妮莎行些非分之事的海盜流氓們,被陸飛煙的直劍在十秒鐘內斬掉了十二顆腦袋。

那精湛的殺人技法,比佩恩的奶奶割裙帶菜的手藝還要高超。

他感覺此時的陸飛煙,就像是魏帝國大戶朱門之前聳立的石獅子,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只要看一眼就讓人感覺渾身不自在。

於是他也不去理會面前這兩個晦氣的傢伙,把頭轉向馬車窗外,看着街邊不停被甩到身後的景色。

這個比羅德蘭帝國要古老得多的港口城市,承載了帝國西海岸60%的貨運量,可以說是整個大帝國的海上交通樞紐。

這裡是各種富商的發跡之地,也是那些想要一夜暴富的小商販們追夢的天堂。

剛過正午的臨海城裡面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些從貨船上卸下來的貨物,剛剛搬上集市,那些商販就像是見到了大餐的蒼蠅一般,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哪裡有什麼值錢的,稀罕的,在法律邊緣試探的緊俏物件,哪裡的人潮就在不停地洶湧翻騰,這讓巨大的露天集市就像是節日盛典一般人頭攢動。

佩恩已經很久沒有逛臨海城的集市了,看到眼前鼎沸的盛況,不禁心情變得大好。

恨不得立刻跳出馬車,隨便找一家酒館,點上酒店裡面所有的朗姆酒,一邊灌酒一邊向著食客們吹噓自己當年橫行於藍寶石之海的壯舉。

什麼火燒羅德蘭皇家勝利號,什麼打劫皇家珍寶船,什麼和藍寶石之海的海神克蘇德稱兄道弟。

只要灌點酒精,就沒有佩恩不敢吹的牛逼。

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今天的市集和往日有所不同,街邊的店鋪和路邊的路燈都掛着由粉紅色和淡紫色鬱金香編製而成的花環。

佩恩雖然是個粗人,但是還是對於羅德蘭的習俗了解得很清楚——路邊掛上鬱金香花環,就代表臨海城有大人物要舉辦婚禮了。

佩恩將頭探出車窗看着路燈上大大小小的花環,戲謔地說:“喲?沒想到大領主那個老傢伙還挺生龍活虎,一把年紀還要納小妾呢~

只是不知道苦了哪家姑娘,就他那副肥豬一樣的體格,不得把新娘子壓死啊~哈哈哈~”

凡妮莎聽到佩恩的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衝著他厲聲說:“海盜羅蘭,把頭收回來!不要胡言亂語,在臨海城妄議大領主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嘁~”佩恩不屑地嘁了一聲,也不把頭收回,只是調笑道,“難道蘭蔻小姐覺得給車中的客人帶上枷鎖,不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嗎?”

“刷拉~~~”

還在佩恩出言懟凡妮莎的時候,騎士少女陸飛煙腰間的環首刀驀地出鞘,狹小的馬車裡面剎那間閃過一道銀光。

佩恩還沒反應過來,那凜冽的劍鋒已然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陸飛煙用刀指着佩恩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小主讓你把頭收回來,你沒聽到嗎?”

佩恩在一瞬間,只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站了起來,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從騎士少女身體上散發出的那股武者特有的戰氣。

那強大的威壓甚至不輸給羅德蘭的四大騎士。

佩恩覺得自己即便是手握武器全力以赴,也不一定接得住陸飛煙凜冽的刀鋒。

這隻浴血綻放的黑玫瑰實在是太過強悍。

鬼知道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狠角色,怎麼就心甘情願當了那個可惡的財務官的狗腿子。

但是凡妮莎卻有些緊張地抓住了陸飛煙的胳膊,輕輕搖頭說:“飛煙,不要傷害他!”

陸飛煙這才收斂那副駭人的氣勢,將刀鋒緩緩歸鞘。

佩恩只得識趣地把頭從車外收回來,重新坐到座位上,看着凡妮莎有些慌張的臉,在心中沉吟道:“這個小王八蛋還算是有點良心,知道為我說點話...”

為了不顯得太過尷尬,佩恩開始了毫無意義的閑扯。

“蘭蔻,臨海城是誰要舉辦婚禮啊?”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凡妮莎冷冷地回道。

“嘿~”佩恩輕笑一聲戲謔地說,“我來得匆忙,也沒給新娘子帶點賀禮,不知道她會不會埋怨我這個老相好呢~”

凡妮莎的臉微微一紅,皺起眉頭厲聲說:“你再敢胡說,我就割下你的耳朵!”

隨着她的一句話,陸飛煙的刀鋒再次出鞘,作勢就要朝着佩恩的腦袋招呼過來。

“哎哎哎哎!”佩恩趕緊抬手制止陸飛煙,“好事當頭,不適合打打殺殺的!我就是好奇誰家的姑娘這麼幸運,竟然能被那頭...大領主看上...”

“哼...”

凡妮莎冷哼一聲,把頭轉向了車窗外面,顯然是沒有再和佩恩交談下去的意思。

還在佩恩兀自發窘的時候,身旁的陸飛煙突然開口說話:“臨海城即將舉辦小主和布蘭達少領主勞倫斯·吉姆的婚禮。”

“什麼?!”

佩恩聽到陸飛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驚得從馬車棚頂鑽出去。

他立刻就回想起,之前布蘭達海軍偷襲獨角獸號那檔子觸霉頭的噁心事。

當時海軍領頭的‘海王子號’的艦長,站在甲板上對着獨角獸號一臉囂張地大呼小叫,把佩恩的祖上侮辱了個遍。

佩恩實在是忍無可忍,直接送了那個可惡的傢伙一顆炮彈,當場就把他炸得不省人事。

而那個船長正是臨海城少領主勞倫斯·吉姆,而他即將迎娶的是眼前這個刻薄的小女人蘭蔻·凡妮莎。

卧槽,這下可完犢子了!我他媽就是來給那個白痴少領主送大禮的啊!好一對兒狗男女,合起伙來算計我是吧!

佩恩一邊擦着冷汗一邊心虛地回道:“我也只是開了一炮而已,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吧...”

“沒什麼大礙?!”凡妮莎豎起眉毛氣憤地說,“你知道你這一炮,讓少領主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摔倒之後導致一側的蛋蛋碎裂,菊花閉合,現在上大號要靠擴張器來輔助才能完成嗎?!”

“噗!咳咳...”

佩恩沒忍住一下子就笑出聲,趕緊抬手遮住嘴,用咳嗽來掩飾笑聲。

“海盜羅蘭,你以為我是在跟你說笑話嗎?!”

凡妮莎氣得幾乎要頭頂冒煙。

“沒有沒有!”

佩恩趕緊收斂情緒拚命搖頭,但是嘴角還是忍不住那股笑意。

“哎...”凡妮莎有些頹喪地坐回到座位上,“羅蘭,我已經在少領主面前給你求了很多次情了,但是他怎麼都不聽,非要把你處死...”

“啊...”佩恩長嘆一聲,無奈地回道,“蘭蔻,看來你還不清楚被打爆了蛋蛋,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我告訴你,你婚後的性福生活全完蛋了,那個白痴獨蛋人在你身上折騰不了幾下就會繳械投降的。

然後你期待地問他說:‘進來了嗎?’,而他只能一臉吃癟地回道:‘已經完了’...”

“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凡妮莎的俏臉變得一片通紅,皺起眉頭大聲呵斥道,“你這個無恥的流氓!變態!不要臉!竟然對淑女說出如此粗鄙的事情!”

“淑...淑女...噗!”

佩恩看到凡妮莎的樣子,差點沒忍住哂笑出聲。

他沒想到凡妮莎的反應會這麼強烈,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那個魔鬼財務官臉紅的樣子。

他看得出來這個平時趾高氣昂的小丫頭,其實是個不諳男女事的笨蛋,不禁多了幾分輕蔑。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騎士少女陸飛煙,此時的臉頰也有些微微泛紅,但是那副凌厲的眼眸還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她並沒有忘記身為護衛騎士的職責。

“哼...”佩恩一臉不屑地把頭轉向了車外,沒好氣地在心中暗道,“兩個黃毛丫頭,等我從這裡逃出去,把你們倆全給辦了,倒要看看你們在枕頭上有沒有現在這麼囂張跋扈!”

此時的佩恩已經在心中下定了決心,現在既然已經和布蘭達的少領主撕破臉皮,那也沒有什麼挽回的餘地,索性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干他娘的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