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家門,真一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
“店長!”
對於總是一個人生活,總是宅在家裡的真一來說,他跑了很長的一段路。
但真一顧不上休憩,直接衝進了打工的咖啡廳。店裡沒有什麼人,只有幾個叫的出來名字的女僕小姐在做着打掃的工作,晚茶時間已經過了。
“啊,北條君!”“北條君,這麼晚了是來找誰——”
“抱歉,請讓一讓。”
真一顧不上打招呼,直接跑到了二樓,敲起店長辦公室的門。
“砰砰砰——”
“幹什麼幹什麼?!”
店長打開門,穿着自己的便裝,是因為準備打烊了嗎。
“今天真由美學姐來過咖啡廳嗎?!”
“真由美?啊,話說今天是有她的排班的,她沒來呢。”
“怎麼這樣......”
看到真一不願相信的神情,店長放下了茶杯。
“真由美那傢伙從未遲到或缺勤過,小子,你知道什麼?”
真一卻沒有理會店長的問題,手猛地一拍桌子,茶杯的水都濺了出來。
“不,我不知道......那。那真由美學姐有沒有說什麼?!有沒有把錢拿走?!”
“你小子......是的,她從我這裡預支了薪水,但這是昨天的事情了!”
“昨天?!”
兩人我一句你一句的像是在對着吵架,但其實真一一直在強迫自己冷靜。
昨天,是真由美學姐給白川同學發信息的時候。
那麼,學姐是預支了薪水后見到的前田,然後再發信息的,要不然就不會再去預支薪水了。
“如果是那樣子的話......店長!你知道學姐去哪了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小子二話不說就進來問我一大通稀奇古怪的問題!告訴我,真由美到底怎麼了?”
“......好,謝謝店長,打擾了。”
“小子!等一下!”
剛準備推門而出時,店長拉住了真一的手臂,
“雖然不知道為何你如此着急,但是我隱約能夠察覺......”
放開真一,店長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了一件物品,走過來遞給了真一。
遞過來的,
是一封信。
“這是真由美忘記的東西,應該對你有幫助。”
真一接過信,驚愕地看了看店長。
“別這樣看我,我可沒有偷窺別人隱私的愛好。”
店長看起來勉為其難地露出笑意,
“放手去做吧!就像往常工作一樣!!動起來!!”
“.....是!店長!!”
攥緊了手中的信封,真一飛奔出了辦公室,急沖沖地跑下二樓,在女僕小姐的目光下衝出店門,像一陣風忽來又去。
店長從樓上緩緩走下,望向漸漸遠去的身影。
“......唉,我剛剛,在做什麼......”
一向沉穩的店長少見的露出迷惑的神情,
“好像......記不起來了......”
再次眨眼,少年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視線中。
手上的信件讓真一感覺有了方向。
真一心裡默念着“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一邊撕開了包裝簡樸的信封。
是手寫的信紙,黑色墨水的字體讓人眼熟。
“這是學姐自己寫的?”
又跑過了一個路口,循着信箋上寫的地址,真一不停地奔跑。
店長怎麼會有這封信?!
真由美學姐的失蹤難道真的僅僅只是一次意外的碰面?!
想了太多,身體比腦袋還要累,但是不能停下來,一分鐘也不能停下來。
“哈——哈——”
氣喘吁吁但是不能停下,一分一秒都不能夠浪費。
因為信箋上只用顫顫巍巍的筆跡寫了一句話。
“不會的。不會的!”
真一沒了命地在夜晚的公園小路上狂奔。
“一定不會有事的!!”
飛奔過了空蕩蕩的公園,穿過了人潮如流的街角,逆着人流,真一不顧一切地狂奔着。
直到眼前的燈光變得刺眼,耳邊響起刺破空氣的鳴笛聲,真一終於停下了腳步。
許多人圍在真一的前方,堵住了唯一的道路。
怎麼回事?
真一趕緊上前。想要找個人問問,卻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白川同學。”
他有些怯怯地喊面前的女生。
“......”
但是沒有回應。
難道是認錯人了?
不,不可能,真一相信自己不會認錯白川同學。
真一感到疑惑,白川同學不是去找學姐了嗎?怎麼會站在這裡?
“白川同學......”
真一走上前,越過阻擋的人群,走到了人群的最中心。
映入眼帘的,
是在白川同學微微飄起的裙子附近高度阻攔住去路的,
有着令人感到眩暈的黃黑色條紋的封鎖帶。
“立入禁止。”
通往旅店的道路被封鎖,真一被攔在了警戒線的外面。
“這是......”
真一有些犯懵,自己的必經之路被擋住了,而白川同學又在這裡。
難道說白川同學也找到這裡了?
但是自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自殺。”
白川同學似乎是對着空氣在說話。
“......白川同學你在說什麼——”
“前輩她......前輩她......”
那張無論何時去看都是精緻漂亮的臉,如今令人可憐地變成悲傷的樣子。
“白、白川同學!”“嗚——”
白川在哭出聲前的一剎那就扎進了真一的懷裡,柔軟的感覺讓真一渾身僵硬,本想下意識推開白川同學,然而,
“前輩、前輩她自殺、自殺了啊!啊嗚嗚~~”
第一次。
第一次將白川同學這樣子抱在懷裡。
第一次聽到了白川同學無助的哭聲。
那種歇斯底里的聲音,難以想象是從那麼可愛的女孩子的嗓子里發出來的。
撕裂耳膜一般的聲音,
撕裂心臟一般的聲音,
小聲地,
在真一的懷裡,
泄露出悲傷的音符。
“......”
真一沒有說話,也沒有抬起手,只是任憑白川同學依附一般地靠在自己懷裡。
這種情況,沒辦法去說不合時宜的話吧。
黑夜被警戒的燈光照耀的刺眼的明亮,可真一心裡的某處,卻黯淡了下去。
真由美學姐的死亡,太過於突然了。
毫無徵兆,哪怕一絲給人去尋找的線索都沒有。
“嗚嗚啊、啊、啊嗚嗚啊——”白川同學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真一這才溫柔地撫摸着白川同學的後背,讓她冷靜下來。
確實,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但是真一不知為何,沒辦法哭出來。
或許,是眼淚早已流幹了,嗎?
真一一隻手扶住白川同學的手臂,另一隻手輕柔地拍打着,兩人這樣持續了好一會。
“稍微,好一些了嗎?”
“......”
還有些抽噎,白川同學主動從真一的懷中掙開,臉頰染上一絲殷紅,惹人憐愛,眼角的淚水都還沒擦乾。
“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一的提包還緊緊攥在手裡,白川同學別過頭去。
“......自殺了,前輩。”
白川同學明明和平日一樣站着,身體卻在戰慄。
“我知道,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輩她,自殺了——”
顫抖越來越嚴重,白川同學的聲音也越來越哽咽——
“振作一點白川同學!!”
但是肩膀被抓住了。
真一強行抓住白川同學的肩膀,讓白川同學正視自己。
“學姐會發那條消息,就證明她不想讓你再摻和進這件事!不想再讓你感到揪心了!你能辜負學姐的想法嗎?!告訴我!到底怎麼樣了!!”
真一頭一回說這麼多話,也頭一回對白川同學大聲喊叫。
“......”
白川同學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但沒一會,眼睛裡恢復了一點清醒的光芒,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眼眉。
“北條同學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因為這個。”
真一從懷裡拿出那封已經被折出痕迹的信封,遞給了白川同學。
白川同學有點疑惑地一邊拭着殘留在眼角的淚水,一邊接過純白的信封。
“......北條同學這是從哪裡拿到的?!”
“我去了咖啡店,店長給我的,說是真由美小姐忘在店裡的。”
“......這封信已經寫了許多天了......我竟然沒發現......”
“這不怪你,白川同學。”
真一說完,越過了白川同學,扯開了警戒線。
“北條同學!”
“是學生嗎?這裡發生了命案,請無關人員馬上離開——”
“我是死者的朋友,我是來提供調查線索的。”
突然闖入現場的少年,這樣子對警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