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數字空間的擴散模因】
〖第0章：情報絕處逢生的線索〗
2329年12月12日，第一例死者被發現，當地警方立案偵查。
案發地點初步判斷為「望隆市」。
「望隆市」，顧名思義是「瞭望基隆」的意思，這座城市是我國的邊境城，隔海就是天國，東北方向不遠就是與帝國接壤的國境線。
這一天似乎……
迪克特蒂想了想……
和自己遭遇「地鐵站槍擊案」似乎是同一時段？
2329年12月21日，屍檢報告得出；第二例死者發現，案件或涉及「異常」方面，交由管理局全權負責，初步判定為E級案件。
案發地點為「科爾市」。
「科爾市」是位於我國中部的一座城市，是全國的交通樞紐，除去首都倫華之外最發達的城市。
2029年12月28日，第三起事件發生，這次出現了五個受害者。
而他們全部都死於首都倫華市丘區。
2030年1月3日，上述案件被統一判定為「惡性連環殺人事件」，評級調整為D級。
因案情特殊，全國管理局統一協調偵破。
1月8日第四起案件發生。
依然在倫華市的丘區，出現了八名受害者。
12月12日，第一起，12月21日，相隔9天，第二起，12月28日，相隔7天，第三起……
而第四起發生在1月8日，卻和上起相隔了12天。
迪克特蒂皺了皺眉，打開另一個窗口，一個點擊調出了瀏覽器，在網上搜索起相關資料。
經過好幾輪檢索，終於發現自己想要尋找的東西。
【共和報：倫華市擬從12月30日至1月7日加強警備等級，確保新年活動順利舉行……】
這樣的話，有部分內容大概可以解釋的通了。
迪克特蒂右手握拳左手化掌，敲擊在一起，示意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因為管理局內部在事件發生之初就在追蹤調查，在確認是「連環事件」后發出了通告……
於是政府下派警員加強發生過此類事件的城市的警備等級。
理由是「確保新年活動順利舉行……」。
這沒有「說謊」，也並非故弄玄虛，因為這是共和國迎來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新年，反動勢力的殘餘多半會選擇在這個時間段高調活動。
但這也不完全「正確」，政府似乎……沒有將這一連串惡性事件公之於眾的打算。
官方層面要隱瞞嗎？
理由是什麼？——公之於眾或許能夠做到最大程度的警告與防患於未然。
但另一方面，公布出去確實會引起各地的恐慌……
——叮
迪克特蒂還在思考的時候，收到了一封郵件，這是一封「友人」發送的信件。
根據對自己每一個聯繫人的歸類，會在收到郵件時聽到不同的響鈴聲（新聯繫人與未知聯繫人共用一種音效），這很難具體說明，但的確不同，也很好辨識。
【親愛的偵探朋友，我說過，我接手的事都會是「有成效」的，2330年1月15日西諾亞時間二十一點「老地方的東側」見。——夢魘】
迪克特蒂滿意的呼了一口氣，但隨即還是略感焦慮。
政府明面上的警備加強時段已經過了，而今天，1月15日距離上一起案件已經有剛好一周的時間了。
這樣來看，下一起事件的發生迫在眉睫，但調查情況似乎還不能樂觀，終歸到底是人手少了……
迪克特蒂自己是從1月9日接受倫華市案件相關部分的調查工作的。
整個倫華市的管理局常駐成員有：零三副隊長、零八、零九伍德、以及最近新添上的我。
而副隊長與零九早在新年伊始就被指派到帝國配合調查一起「跨國恐怖活動事件」。
現在，整個倫華市的管理局方面就只有我和零八兩位幹員。
而零八也自始至終沒有聯繫過我，獨自進行着任務。
——這是「行動組」的情況。
實際上，「異常管理局」還有一個下屬機構「軍事糾察委員會」，是新政府上台初誕生的特務機關，負責對內的軍事肅反。
裡面的人都是經驗豐富、具有特殊超能力的情報工作者，這和喊打喊殺的行動組是有鮮明的區別的。
如果不計較工作範疇的話，這個系列的案件交給他們處理或許是最好的。
“不知道能不能向他們「求援」啊。——如果有必要的話。”
迪克特蒂嘆了口氣，關閉了附着在桌子上的系統，下一瞬間，所有的窗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迪克特蒂將頭埋在桌前，打算行動前，小酣片刻，整合自己調查后搜集到的碎片化的信息。
…
…
“艾霞~，你的課上完了嗎？”在自己房間內終於看完了學習內容的艾夕走出來，敲了敲艾霞房間的門。
儘管滿口抱怨，但艾夕對目前的生活已是非常滿意。
至少脫離了「那裡」，有穩定的食宿。
雖然這位「監護人」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不過人品卻是不錯。
“什麼事？”房門應聲打開，但艾霞卻仍坐在離門有幾米遠的小椅子上，正經的一邊用一個窗口播放着課程視頻，一邊用另一個窗口的文本文檔記着筆記。
“哎呀，先別學了，來看看這個，網上最近有一個很火的「靈異事件」……”
“嗯——？”艾霞疑惑的歪歪腦袋。
【信仰「蓋亞之神」竟會遭遇這樣的……】這是一個典型的話不說完的誘導性極強的標題。
“這種博眼球的新聞，姐姐你很喜歡嗎？”艾霞將課程視頻平移到一旁，隨即通過手環再次打開一個窗口，抬頭是大大的「闢謠」兩字。
艾夕伸出左手豎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說道，“艾霞啊，你就是太「古板」了哦，很多事情咱們不能只看表面的。”
“這種信息為什麼會出現，才是值得津津樂道的事兒……”
隨即，艾夕打開了一個名為「HC2」的知名論壇，展現出另一條帖子。
「宗教信仰者激增的地區所出現的‘怪奇’事件一覽——夢魘謠羽統計」
【[1樓]夢魘謠羽：最近，本人因工作原因接觸到了部分相關內容，故在此處為大家做在許可範圍內的披露……】
…
…
——叮
迪克特蒂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隨即趕忙把頭從桌上抬起。
原來，是迪克特蒂手環內的AI万俟十分貼心的發來了提示：
【綁定者：夏洛克·K·迪克特蒂，距您預約的會面時間還有30分鐘】
迪克特蒂趕忙關掉了這個窗口，晃了晃腦袋，將睡意排除腦外。
他自己根本就沒有設置任何的提醒，不過這卻已經讓迪克特蒂習慣了。
這似乎是「万俟」的特殊之處，它會掌握使用者的所有網絡訊息並為之做出相應的幫助。
【序列四百零九人工智能「万俟」在時隔十六年零五個月又四日的重新啟動后得到了更新】
這句話是這個神奇的AI對於自己的“智能”行為的交代。
但是仔細一想——自己從獲得這個尚未激活的手環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正常的使用蓋亞系統了。
伍德也曾說這是初型號……
不過，要知道真正的初型號手環得有上百年的歷史了，而手環本身卻闡述着十六年前似乎就被使用過的事實。
也就是說，這個手環最少也應該經歷過三位使用者才說得通，而最初沒有的聯網能力是在第二代的時候被解決的。
這樣雖然說得通來歷……
來歷？
迪克特蒂似乎抓到了某種言不清道不明的「線索」。
手環的來歷是「貓」。
那隻「貓」我是在地鐵站發現的。
我在發現貓之前捲入了一起槍擊案。
倒推過去……我捲入地鐵槍擊案的原因就是「貓」嗎？
——這個事件無論怎麼想都是在阻止我接觸到「貓」。
但是廣泛一點來說，是阻止所有有可能接觸到「貓」的人。
也就是說，地鐵的槍擊事件本身並非是針對「我」一個人的。
針對的是「貓」——大膽猜想就是針對的是企圖拿到「手環」的人。
這樣來想，槍擊案本身是「必然」，但我的出現，是設計槍擊案的人所預料不到的「偶然」。
但是這個問題還應該追溯到——這個手環為什麼會被寄掛在那一隻「貓」的腿上？
這個手環是威爾遜先生強硬的綁定在我身上的……
再追問為什麼，就能得知——威爾遜先生一定知道所有…不，保守點說…一部分關於手環的「內情」。
他自己是從那列地鐵上下來的，當時的情況看來也不是太好，那麼可以排除他作為槍擊案幕後主使的可能。
另一方面，委託我找貓的是勞倫太太……而我自己被厄里斯太太預謀擊殺是因為自己在「地鐵槍擊案」中存活了下來。
勞倫太太和厄里斯太太是「一夥」的……
她們想要殺害我這個事實是肯定的——雖然還不知道理由。
也就是說，她們一定知曉「地鐵槍擊案」的存在，想要藉此除掉我——如果我不具備「自愈」的超能力，或許就真的「死於非命」了。
找貓僅僅只是對我暗殺的幌子？——但我認為她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地鐵槍擊案的影響力一點也不小，怎麼說也不應該被當成「暗殺」的方法，排除。
所以她們或許是本身在「尋找」那手環，我如果死亡在這個事件了，就幫她們評估了危險性，如果沒有死，並且得到了手環的話，或許就會發生「殺人越貨」的情況。
她們本身不清楚，也不會是「地鐵槍擊案」的負責人，只是了解，並企圖得到手環。
那麼這個「陰謀」的畫像或許是這樣的：
槍擊案的企劃方最先知道、或是故意放出了手環的消息，然後布下了埋伏。
威爾遜與勞倫太太似乎接受到了這樣的情報，並且都對這個手環有意向。
所以明面上或許就是這三方的勢力——不算我自己所屬的管理局方面的話。
但這樣的事件，警察居然沒有介入嗎？我從得到手環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受到警方的「特別照顧」。
迪克特蒂一邊整理好自己隨身攜帶的物品，一邊重新整理自己上次捲入的某場陰謀的線索。
可惜，這和之前十幾次的推理一樣——還無法完全理清。
因為缺少一個最為重要的線索——「貓」。
如果能夠找到貓，或許這些問題就有了繼續推動下去的結果。
迪克特蒂微微嘆了一口氣，還是着手解決現在眼前的這個事件吧。
畢竟，這個手環目前似乎也沒有對他帶來任何實際性的危害，所以迪克特蒂決定先放置不管，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目前，至少可以肯定的事有一件：這是真的人工「智能」，會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謀划很多事情，雖然不知道其他手環配備的人工智能是否如此，但万俟卻是很讓迪克特蒂感到驚喜與舒適的。
“「万俟」，為我預約私人出租車……務必別和之前預約過的三輛重複。”迪克特蒂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從迪克特蒂接受這個案子並下達委託給自己那些「黑戶」朋友們到現在已經正式集會三次了。
【已為您選擇一輛外市牌照的車輛，並以虛擬身份進行了預約】
不一會兒，迪克特蒂行至一個路口停下。
但這裡，已經是距離冰晶事務所有段距離了。
一個黑藍相間的居民用磁懸浮車停到了他的面前。
因為司機的刻意設計，無法透過車窗看到車內的情況。
——嘶
副駕駛的車門應聲打開。
迪克特蒂半蹲着身子坐了進去。
然而，就算是副駕駛與主駕駛位也隔了一個無法窺視到彼此的黑玻璃。
“下城廣場嗎，先生。”就連對方詢問的聲音都是經過了電子合成處理的。
“不，去馬爾康連鎖酒店。”迪克特蒂心裡有些意外，但嘴上選擇用淡然的語氣說道。
“可是先生……這條街道的盡頭就是啊……也就一公里吧？”對方的語氣有些疑惑。
“我的意思是，翼區的馬爾康酒店。”迪克特蒂指正道。
“那樣的話……有些遠了先生，而且您坐地鐵去不是更方便嗎？我沒有記錯的話下城廣場的前一站就是了。”
“你不打算做這單生意？——而且看起來，你對倫華市挺熟的？但你不是外鄉人嗎？”迪克特蒂繼續問道。
“如果您不在意時間的話，我可以跑一趟。”司機開始行進，“嗨，我就是本地人，從小到大的，不過倫華市的戶口太難拿了。”
“這麼說？”
“小哥，看你的衣着恐怕你是「貴人不知窮人苦」，新政府上台過後，沒有房產的或沒有倫華市戶籍的親屬關係的，以及信奉「蓋亞教」的人，滿足以上任何一點都不被允許在首都落戶。”
落戶，就是將戶籍地址填寫到某個具體的城市。而戶籍位於首都所具有的優勢是很多的。
作為首先落實《救濟法案》的城市，首都的貧困救助金高於其他地區百分之三十，另一方面幾乎所有職業的薪酬水平都高出同職業其他地區。
但更多人關注的，是教育的高水準、醫療的優先權——等等。
不過同樣的，居住在首都的消費水平也不低，倘若落不了戶，享受不到福利，要在首都過活，可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
而這也確實是迪克特蒂所不知道的，這也和新政府以往的政策“畫風”不同，興許是所謂保守派或是反對派的意見。
迪克特蒂微微點頭，不過隨即將關注點移在了對方可以看到自己「衣着」這點上。
“像我們這種朝不保夕的，說好聽點叫「自由職業者」，說難聽點，那可不就是「黑戶」啊。”即使是合成音，也能讓人聽出其中的苦澀來。
“哈哈，辛苦了。”迪克特蒂笑了笑，“不過，信教也不被允許的嗎？”
迪克特蒂本身是無神論者，不過政府不支持公民們信仰自由似乎說不過去。
舊時代的腐朽政府似乎都沒有出台強硬的宗教限制政策，而這本身也沒有意義才對。
“倒也不是……似乎只有「蓋亞教」是這樣，但也僅僅不準在首都落戶，其他地方似乎沒有管轄。”司機對這個問題感興趣的程度在迪克特蒂之上。
“那您是因為什麼情況沒能落戶呢？”迪克特蒂繼續追問，此刻的車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
剛剛入夜，各類浮空的照明燈只是進入了最低亮度的工作狀態。
“三種限制我滿足了兩種——”司機有些自暴自棄的說道，“我本身沒有房產，而且也信奉「蓋亞教」的。”
迪克特蒂緩緩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你是有倫華市本地的親屬的吧？”
“是這樣沒錯。”司機見紅燈轉綠，驅動着這輛車繼續前行。
“那麼——你的親屬一定是擁有房產的，一棟房產可落戶的人數……我沒記錯的話，親屬五位，非親屬一位？”
迪克特蒂看了看手環顯示的時間，說出了自己這段話的結語：
——“也就是說，如果你放棄信奉、或是隱藏信奉「蓋亞教」，或許就可以拿到本地戶籍了吧。”
“……”司機沉默了片刻，隨即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說道，“「蓋亞教」人不屑於隱藏自己的觀點，我們的信仰不應該受到任何程度的修飾。”
“抱歉，是我說話不知輕重了。”迪克特蒂及時道了歉，示意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師傅，你還是往下城廣場開吧。”
“啊？——這倒也行，還好這兩個地點是順路的，下次別這樣隨意更改目的地了啊，會耽誤時間的。”司機也瞬間恢復了狀態，和剛剛的狀態判若兩人。
“啊，抱歉，抱歉，下次一定不會了。”迪克特蒂一邊應承着，一邊開始操作自己的手環，打開一個個窗口。
看來，初步可以排除他的一部分嫌疑了。
但僅僅是「一部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