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上位者
「沒想到真的是你啊。」
「Elica。」
身份被揭穿，粉色低馬尾的少女的表情稱得上是驚恐。
「你、你怎麼會……？」
「因為花香。」
卯月平靜地看着她，後者幾乎是下意識地去摸掛在腰間的那個小包，這個動作使得年輕的審神者輕輕一笑：「看來你身為藥劑師的這個身份並不是造假的啊。」她朝前踏出一步，艾莉卡因為驚慌而向後退了一步。兩人這麼持續了幾步之後，由卯月這邊先停了下來。
「卯、卯月姐姐，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吧。」艾莉卡慌慌張張地將匕首收到背後，擠出一個笑容，「我、我只是……」
「晚香玉的花語是『危險的快樂』。」
艾莉卡的話被她打斷。少女的臉上再也維持不住笑容，表現出了深切的驚恐。
「可、可是，就憑那一點，姐姐你也不能說我想殺你啊……」
「不，疑點還有很多。」她將手指放在唇前，示意這個女孩子安靜，「明明沒有和別人組過隊，卻知道組隊功能中可以找到隊友的位置？更何況，為什麼處於下位圈的你，知道的消息比我還多呢？」
「我、我都是從別人那裡聽說的！」艾莉卡急忙爭辯道，「而且，小道消息什麼的，到處打聽一下就可以了！」
「哦，是嗎？」這辯解令她忍不住眯了眯眼，「這可和你之前的說辭不一樣啊。」
艾莉卡一驚。她之前說的是：「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嫌我太弱了，都不願意和我組隊……」
「那、那又怎麼樣！」
「你覺得沒問題嗎？」卯月挑眉，「我覺得問題可大了去了。如果你之前遇到的人都嫌棄你弱的話，那你就更加不可能從他們嘴裡知道系統組隊附帶的功能了，不是嗎？再者，稍加腦補一下，如果你之前被他們欺壓過的話——也不是不可能。」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艾莉卡意識到自己被識破了些許，也不再打算偽裝。她的臉上早就沒了笑容，轉而變成一幅憎惡的模樣。
「哼，」她冷笑，「那情報的事情你又怎麼解釋呢？」
「這個啊，」卯月看着她，紅眸微眯，「我忽然想起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雷獅海盜團——我昨天剛剛從他們那裡出來來着。」
聽到這情報，女孩子的臉上寫滿了惶恐：「你騙人。」
「怎麼會？」她微笑，「宇宙第一的海盜頭子還巴不得我留在他身邊呢。再加上——」
她往側邊輕輕一跳，便躲開了一道殺傷力巨大的風刃。那風刃以分毫之差划碎了她斗篷的衣角，最終劈開了她身後的那塊岩石。
「我可沒教過你這招啊，艾莉卡。」她的手搭在了劍柄上，「你不覺得你進步得過快了嗎？」
「是你記錯了吧老女人！」
又是數道風刃襲來。
還是多留個心眼吧。她心想着，稍許提了一下速度，躲開最前面的幾次攻擊之後，伸手將劍抽出，用力一揮——氣浪始動，不但將艾莉卡製造出來的風刃化解，還將她一併擊打出去。
拔刀斬——本該用於刀術，只是她稍微偷換了概念，將刀換成了劍而已。
「艾莉卡，只怪你太心急了。」卯月並未將劍收起，而是將它握在手中，一步一步朝着艾莉卡走去，「你急於和我組隊，急於告訴『星月魔女』的事情，急於殺掉我……結果卻不小心把自己賠了進去。」
「從你最開始告訴我關於組隊的事情時我就開始懷疑你了，直到你提及了『星月魔女』的事情之後，我才確認了你的身份。」
艾莉卡站起來，擦去了剛才被撞破的嘴角的血液：「所以你認為我是『星月魔女』？」
「不，」卯月說，「你不是『星月魔女』。」
「你是『迷藥師莉卡』。」
「迷藥師莉卡」，這個稱呼是卯月前不久從卡米爾嘴裡聽到的。平常不怎麼關注其他圈子的卯月要憑藉自己的能力去搜尋的話也許要更久一點才能知道這消息，這一點還真的必須得感謝卡米爾樂於給他提供這些情報。
花香，藥劑師，組隊——光是這三個詞放在一起，就足夠令她警惕的了。加之艾莉卡心急，這麼早就露了餡兒，她自然也不可能當這次襲擊不存在過。
「你們上位者可真是令人討厭的存在啊。」艾莉卡說，「排名在前十位的你，根本就不用擔心自己能不能晉級的問題吧？靠着運氣得到好的能力，輕輕鬆鬆賺積分，然後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們這些下位圈的人在瀕死的邊緣掙扎，很有趣吧？」
艾莉卡褪去了用於偽裝的那副乖巧的皮囊，不再管自己的表情到底變成如何。女孩子本可以算得上是姣好的臉龐在此刻的卯月眼裡卻看上去醜陋無比。
「你們會晉級，有機會獲得更強的力量。而我們呢？我們不管怎麼樣奮力向前沖，不管怎麼掙扎，仍然會呆在最底層。」
「嗤笑——像斗獸一樣觀看者我們在場內掙扎，然後你們在觀眾席上無所事事地看着我們。你們會得到榮譽，而我們——無一例外會迎來死亡。」
「這場比賽就是變相的斗獸遊戲啊。誰都不會來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弱者。」艾莉卡邪笑着說，「所以啊姐姐，你能不能讓我做一次上位者試試呢？」
這還真是令人討厭的偏見啊。卯月在心裡細嚼着女孩子的話。她肯定沒見過安迷修吧——或許連像安迷修那樣有能力的笨蛋都沒碰見過，才會有如此扭曲的偏見吧。時代與命運可還真是有夠弄人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介意把那點兒積分全送給你。」她聳了聳肩，抬眸，「只不過，我不太喜歡你那說法。」
她揮劍彈開艾莉卡刺來的匕首，發出一聲冷笑。
「我說，艾莉卡。」
血紅色的眸子在夜晚顯得異常妖艷。年輕的主將感受着逐漸變得強勁的風，朝她一笑。
「如果真的想要殺死我的話，建議不要用這種會帶來痛覺的方法哦？」她一步一步，迎着風接近艾莉卡，「我這人事兒多，死之前感到痛的話，反而會更加想活着呢。」
「我才不管！」
艾莉卡大叫一聲，伴着她的扇子落下，狂風立刻呼嘯而來。無數風刃朝着卯月襲來，她不躲，只是微微一笑，手起劍落，剩下的便只是被擊飛的碎石。
艾莉卡睜眼，之前那地方哪還有什麼人？她的攻擊對象根本不在那裡。
這怎麼可能！她慌忙四下尋找，脖間忽然傳來冰涼的觸感令她一驚，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你的攻擊很不錯，不過缺乏策劃感。」
卯月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讓艾莉卡為之一愣：「什麼時候……」
「你覺得呢？」來自身後的輕笑讓她打了個冷顫。
「斗獸場——或許這場比賽確實如此。千名進百，的確是個很讓人感到困惑的數字呢。」
「只不過，這也並不是你能夠殺人的理由，艾莉卡。」
劍貼近脖子，感受到了些微的刺痛。艾莉卡顫抖着，舉起了她的雙手。
「別、別殺我……」
「我不會殺人。」卯月說，「但是我要糾正你一點——這個大賽的上位者，絕不只有會看戲的人，也絕對會存在一些樂於協助他們的人。」
「別再把別人的生命當兒戲，這可不是你能夠玷污得起的。」
「現在，滾。」
「別再讓我看見你。」
氣場。
從這個人——卯月身上散發出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氣場。
艾莉卡說不清那是什麼，但她遵從着內心的警鈴，幾乎是在卯月將劍從她脖子上移開的那一刻，落荒而逃。
再不逃走的話，會被殺掉的。
等到艾莉卡的身影完全從視野中消失，卯月才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收劍入鞘后坐到了地上。
剛才躲避對方的密集攻擊時她運用了尚未熟練的空間移動能力，說實話這雙腳直到剛才都還有點站不穩來着。幸好艾莉卡這個人膽小怕死，要是對方在剛才反抗的話，她沒準就真被傷着了。
「您扮演惡黨也相當有一套呢，大將。」
葯研從暗處現形，微笑着看着卯月。後者「呵呵」一笑，眼神一死：「那還多虧了葯總您當時掐了我一把叫醒我啊。」她摸着左腰，哪怕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先前那被猝不及防掐一把的疼痛卻似乎還好好留在那裡。
卯月剛入睡時聞到了晚香玉的花香，那香味裡面混着一股類似迷藥一樣的味道。雖然還不清楚為什麼她家的刀劍又突然出現在了這裡，但要不是葯妍藤四郎守在她身邊順手往她腰間掐了一把，她這會兒可就沒這麼個力氣再扮演「惡人」了。
「花香，藥劑師，組隊——這些確實能夠猜測出艾莉卡的真面目，」葯研摸着下巴問道，「不過大將是如何猜出她組隊殺人的？」
卯月輕笑：「你還記得她在提『星月魔女』的時候說過什麼了嗎？」
「啊——是這樣啊。」葯研明白了。
「就在前幾天，我認識的兩個排名在三千多的人消失了。怎麼樣都找不到他們的名字。」
「如果艾莉卡說的『別人都不願意和我組隊』的事實成立的話，她又怎麼會『認識』排在三千多名的人呢？再者——像她這樣的人，會主動尋找別人也是很奇怪了吧？」
「互相矛盾，是嗎？」
「沒錯。」
隨後是一陣沉默。
戰鬥結束后就忍不住想要伸個懶腰放鬆一下呢。事實上她也確實這麼做了。雙手舉上頭頂，微微向後傾斜，便自然而然看到了滿天星辰。不知怎的她忽然很想給安迷修發條消息。
那就這麼做吧，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打開終端，戳進了聊天界面，仔細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不把艾莉卡的事情告訴他，免得這個傢伙又要擔心。
[卯月：晚安。記得保護好自己，騎士先生。]
不出5秒，安迷修回復。
[安迷修：小姐晚安。請相信在下能保護好自己！]
唔，這個傢伙啊。
她忍不住輕笑：「安迷修啊，就不能不豎旗嗎……」
忽地，身後某處的碎石似乎被什麼東西碰倒了。很明顯，是人的氣息。
「誰？！」
卯月和葯研幾乎是同一時間起身做好戰鬥準備。可等到那人從巨石之中顯出了人影，她卻差點嚇得連劍都握不住了。
那個人是……大賽第二名的——
「……格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