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貴並非是過於高傲的,僅僅是不屑於關注無用的東西罷了。就好像大多數人相比於傳統文學,更喜歡網絡小說和電視劇一樣,他們用更少的精力投入收穫了不俗的享受。白華貴便是在生活中踐行着同樣的經濟學原理——要讓產出大於投入才行。

相比於費力去了解田微這樣不起眼的男孩子,不如讓自己變得更加閃耀來得方便。與其從他的言行中感受到他的可愛相比,不如直接問他傅里葉函數的展開方法。與其約他出來吃飯談心,不如叫外賣送奶茶到樓下更能達成目的。

此時的白華貴向寢室窗外望去,在烏雲之下,看到的不僅是點點細雨,更有一篇碩大的粉色浮在天上。

那是,一條鯨魚,粉色的鯨魚。

呀,是誰在用天空作畫?

為什麼今天早上會碰見田微呢?他說他剛剛跟發動恐怖襲擊的deja vu打了一架是什麼意思?

這個男人除了出版了《手冊》之外還參與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么?

話說他真的不認識我了么?

等等,他不記得了,不記得我了,那麼deja vu的自然力是不是……刪除記憶。

這樣的話也能解釋炮擊總部大樓事件事後警員們的說法彼此有出入了吧。他們在被刪除記憶后被植入了新的記憶。但是這些記憶沒能很好地解釋全部事情的一切細節,所以才顯得不怎麼可靠吧。

如果是這樣,田微怎麼還會記得他跟deja vu戰鬥的事情呢?

話說記憶本來就是一種曖昧的東西,沒有誰的記憶能包含全部歷史。田微說不定真的忘了我也未嘗可知的吧。

我又怎麼能確定田微一定還記得我?

哈哈,我的自戀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於此同時,在瑋珀城正跟百家縱橫派譚天說話的於德讓意識到事情不對。

“呀,縱橫老先生。我突然想起來我在新島還剩下一件急事。”

縱橫老先生問道:“什麼急事,能幫到的事情老衲必鼎力相助。”

於德讓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吧事情告訴了縱橫老先生:“新島剛剛有人知道了我的自然力。”

“呦,您是在開玩笑吧。怎麼會這樣?把過去再回來的傳送符文給你吧”縱橫老先生放下茶杯,一邊起身從背後的書櫃中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符文。

“是,是我的疏忽。”於德讓不喜歡縱橫老先生調侃版的語氣,不過這確實是自己留下的隱患。當時也沒有時間再給田微注入一個合理的假記憶了。

“你們要走幾個人?”

“一個人去就足夠了。”

“不會是你親自去吧,老衲這邊拜託你辦的事情可是耽誤不得呀。”縱橫老先生緩緩地說道。其實這件事並非拜託於德讓不可,只是於德讓執意要結交縱橫派罷了。在瑋珀城,願意為縱橫老先生辦事的人有很多,畢竟老先生有的是錢、有的是罕見稀缺的高級符文。

老先生求人辦的事情並非多難辦,只是去偷一副屍體罷了——百家上一屆家長的屍體。

於德讓是知道縱橫老先生的目的的——畢竟在他的眼中,沒有什麼秘密是可以藏在記憶里的。這具屍體,是要用作祭品來發動縱橫老先生的地震符文的。

“明白,我會讓手下去的。偷屍體的事我親自去辦。”

“嗯,那最好不過。”

於德讓從座位上站起,向縱橫老先生一鞠躬就出去了。

“老大,怎麼了?沒談妥?”

“你回去新島,解決一個人——白華貴。這是傳送用的符文。”

“怎麼了老大,暴露了么?”

“是我疏忽了,不該留下那麼多把柄。……她的自然力比較棘手,強制問話。”

“好的老大,交給我吧。”

“她是個不到20的女大學生,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於德讓和白華貴之間畢竟隔了半個大洲的距離,能從記憶里得到這些信息已經不容易了。

“好的。”

新島已然天黑,粉紅色的鯨魚也隨日落而消失不見。白華貴在自己狹小的寢室里看着電視劇。

這時門鈴突響。

“請問是哪位?”白華貴連忙過去開門。

“新島職業分配委員會的,這次來是跟白同學談一下你的職業志願。”

嗯,都這麼晚了,公務員還要跑外勤么?

強制問話!

“請問怎麼稱呼您?”白華貴特意用了禮貌的語氣,畢竟上來就對別人使用自然力是沒有禮貌的。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職業分配委員會的人,自己這樣的問話也不會顯得唐突。

“元首。”

於德讓手下的人是記不得名字的,對於他們來說,自己只有代號。

“請問您都帶了什麼東西?”

是叫袁首么,好奇怪的名字:“眼鏡,領帶,圓珠筆,文件袋,傳送符文,水果刀。”

“什麼是傳送符文?”白華貴貼在門後繼續問道。

“把你帶到瑋珀城的……”這個時候強制問話的作用時間結束了。

白華貴還是不知道符文為何物,但是她知道瑋珀城,一個在亞洲中高原的小城市。

為什麼帶我去瑋珀城……總之事情不妙。今天早上田微還說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話,難道來的是deja vu的人?

“白同學?白同學聽見了么?如果現在不方便的話,我就把你需要簽字的文件放在樓下快遞櫃。”元首的b等級強制領導並沒有被白華貴的強制問話打斷,他依然維持着“上層領導”的氣場。

“……”白華貴抄起了切三明治的尖菜刀,在門后伺候着。

幾秒鐘過去了,門外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同學在么?我把文件放到樓下快遞櫃了,別忘了取。”

話聲剛落,就有一張紙條從門縫裡被塞進來。上面寫着:樓下快遞櫃的文件需要簽字並請在兩日內聯繫職業分配委員會。

這張紙條寫得十分工整,只是看着有些奇怪——有什麼人留字條會帶上句號么?

白華貴聽得到門外的腳步聲,等那個人走遠之後才蹲下來仔細打量起這張紙條——那個句號並非真正的句號,在句號的圓環之中竟然多了一個小點。

“這……這是個眼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