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法拉大陸公曆325年:政教戰爭爆發。

在戰爭打響的時候,教廷便將自己洗腦的狂熱極端的教徒們放出作為先鋒戰力,用各種手段支持它們在政廷政治勢力管轄區域的城鎮內做出各種破壞、政治策反、反動陰謀等低劣的對抗手段和行為。甚至有的極端教徒拉幫結派招募勢力,反叛政廷拉起一隊又一隊的當地叛軍作亂。因為沒有及時來得及防備教廷這樣的手段,一時之間,政廷王朝傳來了各地動蕩混亂的政治形勢。當時的政廷處於剛成立不久,政策、內部規則之類的政策大綱並不是十分地完善,教廷的這一招一下子讓政廷徹底應付不過來,並且在百般慌忙平定動亂之中,根本沒有精力去抵禦教廷接下來的層層攻勢。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深受教廷宗教洗腦的信仰影響下出身的阿納德·修帕什爾加入了這場導致法拉大陸這十年動蕩浩劫的政教戰爭。一開始,阿納德只是以狂亂的異教徒名義帶動了各地的暴動事件,正如其他的極端教徒一樣,在城鎮內各種謀劃破壞公共設施、在政治行動中進行各種策反、謀亂的手段引發當地政府的政治秩序,迫使當地城鎮的政府失去對城鎮的掌握權和控制力;再進行一系列的活動同時,阿納德積極吸收和招募信仰神聖教廷的人手來不斷擴充屬於自己的勢力。在戰爭剛打響的前期,阿納德便在一座名為日納爾斯塔的城鎮發動了教廷明面上針對政廷戰爭行為的首次侵襲戰爭,因為這場入侵發動的突如其來,日納爾斯塔的士兵們完全沒有防備針對阿納德的侵襲,在僅僅六個小時內,阿納德便帶着自己的人馬殺入了日納爾斯塔的城內,並且展開了慘無人道的殺戮居民的非法行為。而據阿納德自己回憶,在那場暗無天日的屠殺記憶片段中,自己帶着部下們在城內不眠不休連續殺伐了三天三夜,它們將小孩的腦袋們全部砍下來,對半切開做成士兵們喝酒的酒碗;將女人們那個部位的生理器官皰解成欲器獎勵給隊伍的男人們,用作給它們發泄自己的火性日用品;至於老人和那些男人們,則砍掉它們的耳朵嘴巴,挖掉它們的眼睛,然後全部當成戰利品獲得的奴隸商品,全部押送回教廷,以三個銅板極為低賤的價格將它們賣掉!至於沒有價值的俘虜?則把它們所有的器官、肝臟之類的東西全部皰解賣給黑市。三天三夜之後,諾大的日納爾斯塔城鎮變成了一所活活的人間煉獄,日納爾斯塔的居民們在阿納德軍隊殘暴的殺戮下,並沒有任何倖存生還跑出來的倖存者,而這個城鎮,也是在這場戰爭中消失殆盡、如今回望歷史,這所城鎮甚至沒能留下屬於自己的一點存在的痕迹;即使有,也只有遺存在阿納德的記憶當中。

但是,阿納德對自己抹滅了一所城池,並沒有感受到一絲的愧疚和歉意。按照他自己所說的原話,那就是“失敗的事物最終只會成為歷史中的灰燼和塵埃,而失敗的事物,是沒有任何資格讓任何人去銘記它們的!”

很顯然,日納爾斯塔便是阿納德口中那失敗的事物。所以他不會對這個不需要被銘記的事物、以及被他所殺死的所有亡靈們感到任何的歉意與愧疚的。而正是因為日納爾斯塔的遭遇,讓阿納德的名字震懾了整個政廷王朝數久一段時間。當這個駭人聽聞的惡行傳到法拉特爾的時候,伊斯特一時間被阿納德的惡行嚇得說不出任何話語來,並且在此之後,伊斯特一提到阿納德這個傢伙的名字,時常感到一陣后怕,並且評價阿納德就是一個來到人間作惡多端、非為作歹的惡魔一般的存在;與政廷對阿納德的評價不同的是,阿納德抹滅日納爾斯塔的事情傳到教廷的時候,教皇迪奧·古諾亞二世聽完也很是驚訝阿納德的所作所為,之後卻大力讚揚了阿納德這樣的表現。正是因為有了教皇的嘉勉,阿納德在此之後便越發張狂。離開日納爾斯塔之後,他的隊伍的人數從最開始招募集結的上百人一下子擴張到幾百人;並且興緻沖沖朝着下一個目標而來。而政廷王朝為了避免日納爾斯塔的遭遇和悲劇再次發生,原本分散阻止各地暴動事件的精力全部回撤集中阻擊阿納德的隊伍,致使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和物資去穩定其他地方的政治秩序的維安工作;動蕩的地區的城鎮居民們的生活就因為在政廷手段不力、叛賊作亂的形勢下變得水深火熱,沒有安定的保障,致使這些城鎮逐漸擺脫政廷的政治管轄勢力,紛紛傾倒支持起教廷一方。

而在這場政教戰爭中,教廷在對抗政廷政治勢力的同時,不斷對政廷管轄區域的城鎮們灌輸宗教思想和教條主義政治,在雙重壓迫下,政廷在這場戰爭中很長一段時間處於劣勢的絕境,一直到艾爾家族的出現,這種局面才得到根本改變。

但對於阿納德來說,政教戰爭對他的影響和改變最為重大和深遠的。在接觸教廷之前,在參加政教戰爭之前,他,阿納德·修帕什爾,不過是一個出身奴隸階級的傢伙罷了。童年的悲慘奴隸生活讓阿納德明白了一個醜惡的事實:人的出生並不完全平等,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一出生,便是含着金湯匙過着榮華富貴無憂無慮的人生。但是有的人一出生,差點被奴隸主一腳踩死丟下山崖!在本需要營養成長的年紀,便戴上了沉重的枷鎖,光着腳在田間辛苦勞作,弱小不堪的脖子被項圈銬住連接着耕地的鐵犁,像牛馬一樣給奴隸主勞作耕田。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就要被兇惡的奴隸主打個半死,對比其他的同齡人,阿納德的身體如同猴子一般瘦弱醜陋,身上到處都布滿了被鞭笞的印記。而這樣的奴隸兒,斷然是不可能再有半分未來可講的!

但是,天命難測,總是喜歡捉弄世人。像這樣悲苦命運的阿納德,他的人生居然也會有所改變。因為教廷的出現,他被教廷的使徒們贖買了自己的命運。從自己被奴隸主以三個銅板賣給那幾個身穿教袍的使徒那一刻起,阿納德的命運,如同定格已久的指針一樣,突然向側邊滑動了一下。

“啪嗒——————”命運時針的變動,暗示了自己的命運,將得到改變,得到完全不一樣的新改變!

事實正如阿納德所想的一樣,來到教廷之後,自己過上了以前打死都不敢想過的生活。在法蒂戈亞特,在這個被稱作神聖教廷的聖地,阿納德彷彿獲得了新生一樣,在教廷宗教思想文化的熏陶影響下,他得到了靈魂洗滌一般,整個人從內到外,靈魂得到了完全的凈化和改變。阿納德得到了自己從出生開始第一次擁有的信仰,即信仰教廷,信仰天主教,為了教廷,自己出生入死在所不惜!如果有必要,他甚至能像其他的極端信徒一樣犧牲自己成全教廷大義和信條。在受到教廷的宗教信仰思想的影響下,阿納德從自我到內外,從物質到精神方面慢慢得到了本質不同的改變和轉化。

在教廷一番教育和培養下,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奴隸出身、卑微下賤的阿納德·伯康夫士特庫了,甚至,他可以摒棄了這個卑微的姓氏和出身恥辱一般的家族印記。

現在的他,現在的阿納德,他是阿納德·修帕什爾!

修帕什爾,這個形式,在教廷的教義中泛指獲得重生改變、上帝護佑的幸運兒、教廷的使徒的意思。而他,阿納德·修帕什爾;阿納德·修帕什爾就是阿納德·修帕什爾,是重生改變后的阿納德·修帕什爾,是上帝護佑的幸運之人,是神聖教廷最為神聖不可忤逆的使徒,是神聖教廷最為威嚴存在的使者。而讓他獲得今天這一切的,是上帝的眷顧、是命運的護佑,是神聖教廷給予他最大的饋贈!

正是因為如此,阿納德才會為了教廷,做出了抹滅日納爾斯塔的這種讓人駭人聽聞的事情來。

在之後政教戰爭中,雖然阿納德還是一直在不停地進行着殺戮,但是久而久之,他的內心自然也是會出現理性與感性相反觀點悖論的極端心理衝突。在阿納德自我的內心中,他那點僅存的良知的感性情感,時常在他的心中責問着自己:

“你這樣做,難道真的是對的嗎?”

“或者說,你敢承認自己不是極惡的存在?你所做的這一切,難道真的是對的嗎?”

“………………”

“你明明知道,這些都是錯誤的,但是你真的有跟自己反省過,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只是單純為了滿足殺戮所帶來的快感,麻痹自己那不堪入目的出身與過去,為了證明教廷的那一套思想主義,你就能忽視一切,為教廷、為自己的上帝去抹除掉那些擋住教廷前進發展的傢伙?這樣做,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和魔鬼有何不同?”

“還是說,你已經不在意自己個人,反而認為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所謂教廷的大義而做出必要的犧牲和舉措?犧牲自己的善惡去成全教廷?”

“………………“而那個時候,自己僅存的善面在心中所提出的這些疑問,一直是阿納德的心結,身為這樣的他,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解釋的答案去解答自己內心良知所提出的這些問題。糾結與自己行為的善惡,是最為致命的弱點。

阿納德知道,如果自己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就必須解決這些內心積攢的自問,並且斷絕掉讓自己仁慈善心的個人情感……只要保持絕對的理性,他阿納德才不會一直糾結於自己所作所為的善惡性質本質所在,就不會質疑自己所作出的某個決定和事後猶豫和自我質疑。而阿納德在戰爭中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能讓自己斷絕個人情感保持絕對理性的方法。

為此,他常常在自己的內心和自己的人格時刻做着鬥爭。在這樣矛盾的狀態之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阿納德終於抹滅了自己僅剩的那一點點良知和個人情感所帶來的負罪感、愧疚感,以個人對教廷的絕對理性主義踐行着自己的信念。即自己所做的一切解釋為了教廷信條的大義而行,無善惡對錯,無是非絕對,所有犯下的行徑,所有低劣或是卑鄙的手段,都是為了為教廷博取自己應得的地位所必要做出的。即使自己被世界唾棄摒棄為罪惡之人,但是教廷所帶來的絕世真理,將如同救世聖光照耀整個世界。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覺悟,阿納德在戰場中將自我的殺戮行為和手段變得更加兇殘殘忍。他的雙手,在以此而往的時日中沾滿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那一天,如同平往時一樣,阿納德和他的的隊伍的士兵們在戰場上剛剛結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此時此刻正在戰後打掃戰場場地。在這一場戰鬥中,他僅憑藉自己一人就徒手殺了五六十個對面政廷王朝的敵對士兵。並且將對面的士官的腦袋直接使用蠻力扭斷了。正當他在輕點地上的戰利品時,意外卻發生了。

在這場戰鬥中,政廷有一個士兵被阿納德的手下擊敗,但出於戰鬥疲勞帶來的疏忽,手下並沒有真正殺死這個士兵。士兵倒在了地上,只是短暫地失去了意識,再醒過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但是他卻意外的發現,那個殺人惡魔阿納德,此時此刻正站在自己倒地的位置前方不遠處,而且正背對着自己在清點戰利品。為了給死去的戰友和被阿納德殺害的無數亡靈們報仇雪恨,這位勇士並沒有多想,他快速從地面上站起身來,拿出腰間的匕首便快步朝着這個魔鬼背部突襲刺去。而阿納德也沒有預料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裝死的士兵就這樣偷襲了!

剎那之間,阿納德兩眼一白,隨着手下們驚呼聲中,他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上!

阿納德,死了??!

他……就這樣死了?

不敢相信,這個窮凶極惡之人,就這樣死了?

END·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