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困惑,对,十分的困惑。我感觉我忘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没有记录航行日志,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顾及那玩意了。但是比起这个,此刻还有更加令人不敢相信的事。现在是飞船的夜间休息时间。虽然说在黑暗的宇宙里实际是没有白天黑夜这一说的,但是人不能不休息,所以我们按照时间来参考我们原本在地球上的白天黑夜的习惯。在我难得因为困倦小睡了一会后,一阵细微的动静还是让我惊醒了过来,一个人影,就站在我床前不远的地方。

看到他后,我还是继续就这样躺在床上,没有做其他任何动作,没有发出其他任何声音。副手就在我面前,用一种不做任何表情但又包含了任何人能有的复杂情感的方式诡异的盯着我。之前看到他,我想从他身上知道被隐藏的我所看不到的东西。现在,不需要我到处寻找,他就在我面前,离我几米的距离,没有障碍,不需要追赶,但是,我却因为害怕不敢做一丝多余的举动。原来人在恐惧面前是这么渺小的存在,渺小到恐惧即是你所存在的本身。

“你,还活着吗?”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眼睛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然后一边问出了这句话,带着颤抖的口气。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庆幸地叹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他点着头,然后脖子开始弯到一个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折角角度。我的心脏跟炸裂了一样,抓起手边放着的手电筒,向他砸去。“快滚开,滚开!”我大叫着,感觉受够了这一切。人在害怕到极点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愤怒的情绪,因为感到不公,对凌驾于自身之上强大的怨恨,感到不理解,对威胁自身之物所感到愚昧。

手电筒在接触到他之后,反弹掉到了地上。至少,他是个实体,不是灵魂或者鬼之类的什么。但是他的这些举动,让我非常矛盾。在又静滞了一段时间后,他又张大了嘴,一块散发着诡异光芒的东西从那个幽深的黑洞里慢慢向外被退出来,掉在了地上。

“去....找....在那里.....可以....完......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嘴巴一开一合,艰难地吐出这些字眼。随后他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用极其诡异的姿势开始扭曲他的躯体。他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脸,大声高呼着:“让我们成为一体吧,”这一过程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我还是那样地说不出话,只是把脸尽可能地往反方向扭,不想看到这一切,但我的眼睛又死死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更恐怖的事。

嘀嘀嘀,嘀嘀嘀,我的闹钟响了起来。过去了四个小时吗?但是感觉只是一瞬间,上一秒他好像还在我身上,下一秒他就突然不见了。甚至我的动作还保持着刚才挣扎的样子,那种触感还停留在皮肤表面,眼睛也十分疼痛,光是移动一下眼神就疼的不行。我很难过,虽然我安慰自己这可能是幻觉,但我感觉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了,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噩梦。但是地上掉落着,真真切切有的一块闪着光芒的物体碎片。没错,一模一样,像是嘲笑着我一般,闪着诡异的光芒。

这算什么?那股愤怒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我感觉像是一个被玩弄的小丑一样,我把那个物体一脚踢到了角落,用手用力砸着冰冷的铁墙。

十分钟后,我恢复了冷静,暂时的冷静。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孤身一人,我开始深知这个道理。我吸了口气,把那个物体碎片捡起来装好,我打算报告这一切,即使只是为了我。我要向上面的人报告我这段时间的所见和所经历的,即便我可能会被送到精神审查科关一段时间紧闭,我也要去。毕竟我像再怎样的疯子也不可能妄想出这种疯狂的事,我很确信我的理智,我很确信。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我背后的人群里不断发出这种小声的议论的声音。但是我一回头,那种声音便消失了。这是最令人厌恶的,你能感受到他们在你背后以片面的方式看待你,对你恶言相向,但是你却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全然不知。

我顶着这种感觉,一路走向舰长室。虽然这种事我理应向我上面的主管先报告,但是我不认为那种饭桶能够解决我的问题,我希望这艘船的舰长能相信我并且意识到,这艘船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很不对劲。但是不出意外,在我还没到达舰长室的时候,我就被大副一行人拦了下来。还是那样,质问我为什么不按规矩办事。我告诉他,我有重大的事要汇报,虽然这可能很自私,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最基本,这至少关于我的个人。

见说了半天无果后,我大声吼道:“我看到了他,那个之前死掉的工程副手,就是他!”周围的人还是面无表情,阻拦着我。但此时舰长室的门开了,准确说是开了一条缝。舰长伸了一只手出来,示意大副过去。我看着大副贴着门缝,舰长好像给他说了些什么。之后他走了过来告诉我舰长允许我进去见他,并且顺带说着那些条条框框的事,但是我全然没心情管这些。

进去后,我一字一句地讲着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以及有关那个副手的事。舰长坐在转椅上,背对着我,不说一句话。我大声强调着,我没有在开玩笑,并且打算把我手上的实物证据给他。“我没有怀疑,一点没有,我也不觉得你是疯子,”舰长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着。“那请你给我一个解释!这是什么东西,以及,那个副手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缠着我!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被人认可后,我反而这样更加歇斯底里地吼着。

“我只是想保护你,仅此而已,”舰长依旧背对着我,淡淡的说着,随后我感到后脑勺一下重击。在昏过去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深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