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我将我靠近我房子的任何枝叶,树杈,都剪干净了。但是我想那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打理自家庭院一般有讲究的修剪。那只是我紧紧握着手里的剪刀,在粗鲁挥砍着,在发泄我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而已,仅此而已。
我,想要的是宁静和谐的生活,是新的开始。但是我感觉这一切都在针对我,无一例外都是这样。这期间,我甚至因为这种该死的状态,搞砸了几次珍惜的面试机会。但是只有我做这种行为,或是做报纸上的数独题的时候,我心里那种愤怒,或者是冲动又会有所缓解。
之后的时间里,房主虽然依旧是那么热情,但也没有主动邀请过我去他家。并且,那种房子里的沉闷的感觉,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一开始我以为这一切都又开始慢慢恢复到我的正轨上,但是,我错了。
十三号的晚上,那种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情况又再次出现了,我又一次在夜间莫名其妙地醒来。让我惊异的是,这次我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地下室的地板上醒来。我根本就不记得,或者是不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从来就没有过梦游的历史病症。我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
那是一种更糟糕的感觉,是一种萦绕我周围里的东西。那东西是一种低语。我并不陌生这种感觉,甚至产生了一种共鸣般的印象。
然而我仍然并不明白其有何意义。我理解不了,思考不了其中的内容,那种低语是乱序,是杂音,是污秽。不论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或是躺在床上死盯着天花板看,它都没有消失过。
我从未在夜里如此真切的在意过墙上挂钟那凄惨的报时声,然后它又混杂着那种低语,回荡在整个昏暗的房子里。我没有头脑地四处在房子寻找那种源头,全程近乎是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即便我用上了许久都没有用过的镇静药物,这一切却都竟然没有太大作用。不过最后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
源头来自于地下室最里面房间的一块地板下。这糟糕的开始,却又是源头之处。我想我当时忽略了这里,因为我完全没有收拾过这里。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有何意义,但就那般鬼使神差般的,慢慢趴了下去,把自己的耳朵紧紧贴在地板上听。
的确,那股低语来自这更为黑暗的地方——地下。我呼吸带来的起伏,让这老旧的木质地板吱呀地响着,并且那一股霉味也在不停折磨着我的嗅觉。那股力量就像是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一样,有了一种回应。一种像是和我呼吸差不多一般的声音,在慢慢靠近。深切地能感受到它的扭曲,纠缠着,就要爬出来了。我相信我是在最后的时刻意识到危险的,赶忙爬了起来。
我不知道为何,我不明白是什么。就这样裹着睡衣上了车,一路开到附近的小酒吧去,用大量的烈酒把自己灌得烂醉。酒保也一样不能理解这一切是什么,因为我就像一个疯子一般冲了进去,挤开别人坐在吧台上。
等到我被人叫醒的时候,那种剧烈的头痛在支配着我。但是我很清楚宿醉带来的头痛完全不会是这样的。
酒后对我的意识影响很大,但我仍然坚持着用这不完全的意识去说服教堂的神父。一开始他并不打算如此,今天并不是该做这个的时候。不过出于正义感,或是维护自己的信仰保证自己的主不受亵渎,抑或是我递上前的钱,我相信他会帮我的。我同样也有信仰,但这并不代表我完全相信鬼神一说。
这可能是某种暗示。那么强烈的心理暗示,就用另一种心理暗示来消除。
那几样自然会这样顺利成章地出现。神父戴着圣带,手里拿着圣经,另一只手握着他所谓的从教堂里取出来的圣水。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他如此这样念着,一边挥洒圣水在各个房间里走动,做着他的净化仪式。
我对这种无聊的过程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庭院里做着数独去缓解自己。然而直到傍晚的时候,我也没有解出来新一期报纸上的题。我意识到我失败了,不仅只是这上面的。那一股感觉并没有就此消失,我甚至看着房主热情地和神父有说有笑,像是在邀请他什么一样。神父婉言谢绝,我却不知道我到底在忍受什么,或是有何种理由?我能再次意识到我在做没有意义的事,因为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低语,一种愤怒。没有黑猫,没有碎裂的镜子,没有四处乱飞的家具,没有反复打开的电视,我也没有见到什么恶灵。
晚一点的时候,我主动敲开了房主家的门。他依旧是热情的,面带微笑。我塞给了他一些钱,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也什么都没有说。现在,那种微笑,那种感觉只让我恶心。
虽然是这么想,这完全没错。但是现在被地下室昏暗灯光照射下的我,也一样露出微笑。我手里紧握着斧头,那种像是近乎久违的感觉,像是圣诞节期待着礼物的孩子一样。或者说我根本也不期待到底这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是这种感觉让我单纯的痴狂。我以前完全不能理解那些人为何会痴迷于某些莫名其妙的事,但是现在我完全可以体会,就和他们是统一阵线的人。
飞溅的木屑,木板碎裂的声音,让我激动得忽略了身体上的酸痛。老旧的木地板被我砍得粉碎,虽然我其实用不着这么大的破坏,但是,何乐而不为呢?
在撬开地砖后,那种霉味更加蔓延开来,那股感觉也更加肆虐出来。我看到了一个洞,一个比上面浴缸上的黑洞还要大,还要深邃的洞。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天然形成的,因为从洞口延伸下去不见底,布满铁锈和污秽的把手是其为人为制造出来的最好证明。
我没有任何目的地盯着洞里深邃的黑暗。直到听到些许老鼠跑动的声音和叫声,我才意识到,那应该是下水道。我完全不理解这么设计,这么做有何意义,但是去思考也是更加没有意义的。
也许我现在因为某种原因有些偏执,但这并不代表我异于常人或是失去理智。这之后我选择的是,将塞子塞入黑洞,让自己的身体没入温暖的热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