⑨
听到初雪的回答，嘉音只觉得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
“……嘉音姐是真的全都忘了吗？”
黑发少女叹了一口气，“你看那里——”
“哪、哪哪哪哪……里？”
嘉音哆哆嗦嗦地再次蹲下来，顺着初雪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里是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的、位于窗户左侧的一处角落。
从窗帘间的缝隙中投射进来的光线，虽然也有部分照到了那块区域——然而，那里却丝毫没有显现出任何东西的轮廓。
换而言之——那里什么也没有。
嘉音眨了眨眼，唰得把头扭了回来，看向初雪，同时低声问道——
“……那、那里怎么了吗？”
“哎呀，那里原本是有东西的呀！”
似乎是嘉音的反应感到着急，黑发少女把手指用力地上下晃动了两下：“你还记得吗，咱们刚进会客厅的时候，那里是放着被布盖着的东西来着！”
“被布盖着……？”嘉音歪着脑袋。
“对呀！当——”
初雪越是着急解释，音量就变得越高——而她自己也在刹那间便察觉到了这一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重新压低声音：“……当时苍真哥还过去把那里的布撩开来着，只不过，咱那会儿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根本不知道那布下面放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苍真他……？”
听到这个名字，嘉音的心跳忽然加速——可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是呀。”初雪点了点头，“说实在话，咱也有点在意那里放着的东……咳咳，扯远了。”
她轻咳几声，随后再次伸手指向窗户的另一侧——
“嘉音姐，你看，原本在窗户左侧角落里的东西，现在居然被放在了窗户右侧的角落里欸。”
“欸……”
嘉音眨了眨眼睛。
的确，正如初雪所说，在那窗户的右侧，貌似有什么东西在。它被光线映出了不规则的轮廓和亮面，从光线漫反射的状态来看——那应该是块盖住了什么东西的布。
“好像真的是……”
“对吧对吧！”
初雪突然凑到嘉音旁边，像是邀功似的晃着自己的脑袋，连马尾辫也跟着一颤一颤，“除了那个东西以外，不管是沙发还是茶几……下面这个地方的布置，都跟咱们当时去过的会客厅很像。可是，光从那个东西的位置变化来看，这里好像又并不是那个会客厅。”
——布置相像……却又有些不同的会客厅……
想到这里，嘉音不由得猜测道——
“难道这里……是【另一间】会客厅？”
她小声嘀咕着，却被一旁的初雪听见——
“咦？这是什么意思？”
“……只、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嘉音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如果这里是镜宫小姐的家的话，那下面的会客厅，应该就是咱们之前去过的那个——虽然我已经无法记起那个时候的事了。”
“是啊，可是……”初雪补充道，“那个被布盖着的东西的位置，和咱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嗯，”嘉音点点头，接着解释道：“从目前看到的状况来看，我们可以得出两个假设。”
“什么假设？”
“第一个假设。”
嘉音伸出食指，“这里确实就是咱们醒来前去过的那个会客厅。如果这个是正确的，那就说明被布盖着的东西，在我们失去意识的时候，被人挪动过。”
“……啊，的确！”初雪一拍脑门，“咱忘记了还有这个可能性……”
“嗯。可若是这样的，就存在一个疑问。”
“……疑问？”
“——为什么，有人要去挪动那东西的位置。”
嘉音不敢再次看向那片黑暗，只能盯着初雪的脸解释。
“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黑发少女却还是歪着脑袋，似乎没有理解嘉音话中的意思。
没办法——
“……那我换个说法，”
嘉音稍微顿了一下，小声问道：“挪动那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对。”
“……这个嘛……”
初雪低头思索了几秒，随后突然睁大了双眼：“是为了把它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吗？”
“嗯，我目前能考虑到的，也是这一点。”
嘉音回答道，“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把它挪动的那个人，可能是在白忙活啊。”
“白忙活？为啥？”
“阿雪，你仔细想想。明明是想要把它藏起来，可是却并没有把它带离会客厅，而只是给它换了个摆放的位置而已。要是有客人进来休息，那东西的存在也大概率会被发现的呀？”
“……确实……”
初雪嘟起了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把它挪到另一边，应该不是为了把它藏起来……可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只有这个东西的位置变了呀？”
“……第二个假设可以解释这一点。”
嘉音伸出旁边的中指，“根本就没有人把那东西挪动过。这里，其实是镜宫小姐家的另一个会客厅，无论布置还是大小，都和咱们之前去过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那个被布盖着的东西，摆放的位置完全不同罢了。”
“两个……会客厅……”
“对。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布置的东西，哪怕位置和咱们去过的会客厅相同，那也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换而言之，那个被布盖着的东西就算位置不同，也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唔唔……”
听了这么一大长串的推理，初雪的脑子貌似有点转不过来。
嘉音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她无法证明自己的假设一定就是对的。这两点，也只不过是根据现状进行的分析而已——对她们自身的探索并没有什么帮助。
于是，嘉音拍了拍初雪的后背——
“好啦……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的猜测。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去摸清这个地方的构造才是。”
“……也对。”
初雪摇晃着直起身子，两眼也再次变得炯炯有神起来，“而且，夏洛她应该也还在等着咱们呢！”
“嗯。”
嘉音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伸手指向这个环形天台的最深处：“光线是从那里照进来的，说不定通向外面的出口也在那里。”
“那咱们赶紧过去吧——”
“——等、等一下。”
“怎么了，嘉音姐？”
初雪正要跑过去的时候却被叫住，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对方。
“脚步声……”嘉音向她们正踩着的白色石制地板，“别忘了，这里说不定还有【它们】在。”
“哦对……”
说时迟那时快，黑发少女马上踮起脚尖，远离栏杆，来到了墙边，并将手扶在上面。
看到她这过度反应的样子，嘉音有点忍俊不禁——随后，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于是，二人再次以之前的阵型——初雪在前，嘉音在后，一同沿着环形天台，往更深处进发。
踮着脚步行了大概不到一分钟，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便是位于天台深处、朝着内侧打开的另一对双扇门。
嘉音见状，立刻躲在墙后，冲着前面的初雪使了个眼色——而对方也心领神会般的点头回应。
接着，黑发少女小心翼翼地探出大半个身子，朝门外面张望。
“……怎么样……？”
嘉音把身子慢慢地凑过去，小声问道——很快，换来的便是前面少女伸出的大拇指。
“——非常安全！”
初雪的脸上洋溢着笑意，“而且还是个挺大的地方哩！”
“真的？”
听到对方的答复，嘉音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
——难道真的找到出口了？
想到这里，她便跟着对方一同走了出去。
和刚才那条漆黑的房间、以及昏暗的走廊不同，她们所处的地方，沐浴在微弱且柔和的光线之中。
待眼睛逐渐适应外界从黑暗到光亮的转变后，嘉音这才看清楚这地方的状况。
这里没有刚才那样的天花板，整个区域都暴露在被浓雾遮盖的天幕之下。
新鲜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人感觉原本紧张的情绪都忽然变得舒畅起来。
——这里是……室外？
嘉音顿时反应过来。
不过，与其说是室外，这里更像是露天阳台之类的地方。
此处的地面和环形天台类似，由互相之间没有缝隙的白色石制地砖组成。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室外的缘故，哪怕是用脚掌踩在地上，激起的声音也被这片空间吞噬，产生不了多大的回音。
环顾四周，抛开她们进来的门口，无论是左侧、右侧、亦或是正前方，都被一排设置在边缘的白色栏杆围住——大体上的作用，应该也和刚才环形天台上的栏杆差不多。
——我得去看看。
为了确认状况，嘉音径直朝着前面加快脚步。
“……嘉音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举动，黑发少女的脚步声也在她的后面响了起来。
没花几秒，嘉音便来到了正前方的栏杆处。
透过栏杆望出去，此处的地板顶多只是延伸到了栏杆外侧大约几公分的位置。外面反倒是被更加浓重的雾所覆盖，像是一片宽阔的云海——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看样子，这里的确是露天阳台。
嘉音再次朝着左右两侧看去——那里的栏杆外面也和这里一样，被淹没在了浓雾之中。
“……糟了……”
看到这个状况，少女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
——这里……真的是出口吗？
她把身子再次凑近栏杆，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往下面看去。
栏杆外侧的世界云雾弥漫，能见度顶多也就只有一米左右——她根本看不清下面的状况，更别提去判断这里到下方的高度了。
——万一……这里是……几层楼以上的高度的话……
“……唔！”
想到这里，嘉音急忙把身体缩回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就算用手去按住胸口，也难以抑制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这里也行不通吗……”她低喃道。
“嘉音姐！”
似乎是看到她把身子探到栏杆上的动作，一旁的古手川初雪急忙赶了过来，开口就问——
“怎么样？下面有什么东西吗？”
“……哈……”
嘉音大口地呼吸着，随后摇了摇头：“不行，雾太大了，我什么也看不到……”
“那……那咱们要不要从这里下去？”初雪提议道。
“……这个……”
嘉音偏过头去，再次试图把头探出栏杆，却还是缩了回来。
“不行，咱们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几楼，从外侧降下去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
说着，她抬起双手：“……而且咱们手头也找不到什么绳索之类的工具……”
“绳索……对了！”
初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插过话来：“之前把咱们关起来的那个房间里不是有床单吗！咱在电影里看过，好像可以把床单卷起来，两头固定住当做绳子用！”
可嘉音立刻制止了正在兴头上的初雪——
“——那、那样也很危险，阿雪。”她摆了摆手，“ 首先，就一张床单，长度有限，万一根本不够用呢？其次，这里的雾这么大，在能见度这么低的情况下，咱们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状况，指不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雾里等着我们……从这个地方离开的话，实在是太冒险了。”
——比如【它们】。
即便到了现在，嘉音也十分在意塞在她们房间门缝里那张字条上的内容。
“……说的……也是……”
黑发少女用手撩起单马尾，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虽然表情上像是冷静了下来，可她却似乎有些苦恼。
看到她这副样子，嘉音明白她的心境——
毕竟，这是她们目前能够找到的，唯一一条和外界相连的出路。
“——别、别灰心，阿雪。”
在这种时候，身为年长的学姐，嘉音心里十分清楚——哪怕自己现在也害怕得不行，她也要承担起照顾学妹的责任：“咱们这才刚探索到哪儿啊。只要坚持住，肯定能找到出去的机会。”
“嘉音姐……”
“……放心吧。”
她来到初雪的身旁，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额头——就像小时候，姐姐李风音抚摸自己，让自己安心时那样，“而且，夏洛和苍真他们……肯定也在等着我们呢。”
“……夏洛……”
一听到挚友的名字，初雪原本有点因绝望而有些黯淡的眼眸，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
“夏洛她……她要是一个人的话……肯定会很害怕的……”
“……嗯，所以，现在就靠咱们俩了，阿雪。”
嘉音拍了拍初雪的后背，再次环顾周围——
“总之，来都来了，我们先在这块露天阳台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吧。毕竟，咱们现在手上除了备用食粮、水还有一些治疗用品以外，连个称手的武器都没有。”
“说、说的也是……！”
初雪重新振作起来，看向嘉音的脸，“那，咱去左边，嘉音姐就去右边，沿着路往来这里时的入口汇合，好不好？”
“嗯，这样也比较有效率。”
嘉音点了点头，随后再次摸了摸初雪的脑袋，夸奖她道：“阿雪可真聪明呀。”
“诶嘿嘿……那，咱们回头见！”
说罢，初雪踮着脚尖，一溜烟地朝着左侧的栏杆快步走去，一边前进的同时，脑袋还在一边左右转动，似乎是在扫视着地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派的上用场的玩意儿。
“……”
看到初雪这副恢复了干劲的模样，嘉音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种时候……有阿雪她在真好……
如果是让嘉音自己一个人，害怕黑暗和封闭空间的她，说不定会连从房间里逃出来都成问题，更不要说能够经过那么冗长的漆黑走廊，来到这个阳台上了。
——话说回来……
不过，一想到这里，嘉音反而察觉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我会和阿雪被关在了一起呢？
在上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在她身边的，是在床上没有任何意识的夏洛特·莫罗。
可就在自己的左胳膊挨了向井晴手里的那记注射器针扎后，再次醒来，身边的人就变成了古手川初雪。
——难不成镜宫小姐……
——是为了……让我和夏洛分开吗？
嘉音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和初雪……跟夏洛相比……是有着什么不同吗？”
可即便得出这个推测，能够帮助她解答的线索，也还是太少了。
——不不。
嘉音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沿着自己右侧的栏杆，一边前进，一边观察着地面。
——有没有什么有用的……
光滑的白色石制地板上，除了因为长时间风化而产生的裂缝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看上去有用的玩意儿。
喀啦——
在走了十几秒后，嘉音的鞋尖似乎踢中了某个坚硬的物体。它在地板上翻滚的时候，产生了诡异的声响。
——不，貌似还是有的……！
少女低头望去——那是一块大概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小石块。
对于嘉音而言，这种原本在路边十分常见的东西，到了现在却成为了极其稀缺的宝贝。
她俯下身子，将它拾起，用手掌心掂了掂重量。
——不错。
单手就能丢出去，既可以当做投掷型武器，又可以通过它掉落在地面上时发出的声响，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这对于要在这个鬼地方进行调查的她们而言，还是挺有用的。
于是，她将石块塞进自己的挎包里，把它放在里面小山的最上方，小心翼翼地系上拉链，却故意留了一个口子，为的，就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从中掏出它来。
然而，嘉音能够找到的东西，似乎也就只有这个了。
在转悠了将近三分钟后，她再次回到连接露天阳台和环形天台的双扇门附近。
“……阿雪！”
她冲着靠在墙壁旁、把双手藏在背后的黑发少女招了招手，小声问道：“怎么样？”
“啊，嘉音姐。”
可初雪却一脸失落的样子，声音也比刚才分开时要小上不少，“那、那个……”
“唔？怎么了？干嘛支支吾吾的。”
“……”
看到对方陷入了沉默，嘉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于是，她把手伸向挎包，从中掏出刚才放进去的石块——
“你看，我刚才找了半天，看到个不错的石头。”
嘉音冲着对方挤出微笑，同时解释道：“这东西丢出去既能砸向对手，又能在潜入的时候通过声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还挺有用的呢！”
“那……那咱这个……也……”
听了嘉音的话，初雪脸上的尴尬貌似也少了几分。
她低着头，扭捏地将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地放到前面，伸出了手心——
“……噗。”
看到她手心里的东西，嘉音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笑出了声来。
“……咱们一样呢，阿雪。”
“诶嘿嘿……”
黑发少女手中拿着的，是和嘉音刚才找到的、如出一辙的白色石块。
“咱，咱绕了半天，也就只找到了这一块石头……感觉挺没面子的，就……”
“……哪有啊。”
嘉音稍稍弯下腰来，看着初雪的脸，温柔地开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下，我们能用的石块就有两个了，万一接下来有需要用到它的时候，我们还能有两次可以用它的机会。”
“……是、是吗……？”初雪的脸颊似乎有点发红。
“对啊，阿雪。”
嘉音说着，再次看了看四周，又回过头来：“不过，看样子这里能排的上用场的东西，也就这两块石头了啊。”
“光靠这两块石头……真的没问题吗？”
到了这个时候，没想到平时一直乐观、自信，给朋友带来欢笑的那个黑发女孩，反倒是显露出了胆怯的神色。
——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阿雪啊。
“管它呢……！”
嘉音把初雪手上的石头拿起，跟自己的那块一起收进了挎包里，认真地开口道——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噗。”
“啊，总算是恢复成平时的阿雪了呢。”
“嘉、嘉音姐说的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啊？”
“……我老家，区域C那边的人经常这么说。”
“是吗……”
听到这里，初雪重新挺直了身子：“要是把夏洛她们救出去了，咱还真想去嘉音姐的老家看看呢。”
“别乱立什么奇怪的Flag啦！”
嘉音急忙让她打住：“有什么事情，等出去了之后再说。咱们这边也调查过了，还是先原路返回，走那两条岔路试试吧。”
“嗯——”
咚——
……
咚——
……
“——！？”
然而，就在两名少女有说有笑，重新打起精神的这个时候。
一种她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闷响，顺着地面，一下一下地传了过来。
“嘉音姐……！”
“……嗯，好像是从环形天台那边传来的……”
嘉音和初雪小声说着，互相使了个眼色。
于是，二人俯下身子，压低脚步声，一前一后，从旁边的双扇门离开了露天阳台。
背着室外的光线，环形天台里面立刻变得阴暗了起来。
回到这里的时候，她们还有些难以看清室内的状况——直到，她们绕过右侧的第一个拐角。
“……嘉——”
“……嘘！”
嘉音下意识地捂住了初雪的嘴，把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的她拽回了拐角处的栏杆后方。
在她的视线中央——
原本空无一人，连接着环形天台和那条漆黑走廊的门口处，正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