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岸城镇——安瑞博特,这座倚山而建的峡谷城镇,历来是沟通“神域”与外界的最重要接口,也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繁华聚落。
若要概括这座城镇的最大特点,一言以蔽之,便是“人”了。
如果踏上东部帝国宽广的街道,虽有肤色差异、但清一色都是正统人类;如果来到西部精灵公国翠绿的林地,则可见到金发尖耳的精灵寓居其中;如果闯入最南方危险的雨林,你会得到兽人们的热情款待……但在安瑞博特,人类、精灵、兽人甚至混血种都能随处可见。
在这个城镇里,每个人都被允许怀揣秘密,若不想暴露、它人也不会多问,这份自由吸源源不断地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让城镇得以兴旺繁盛。
今天,这座城镇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难以理解,为何要在机体上故意涂抹泥土。”银发少女似乎有些不解。
“不是‘机体’是‘身体’!”尼格纠正道——为了让少女尽量不那么显眼,尼格不仅纠正了她的用语,更是故意用泥土把少女精致的脸庞抹脏,并且把自己的破旧外套套在她身上,又从路边捡了个烂帽子给她戴上。
“你如果想要调查顺利,那就要变得不显眼!镇子上危险人物不少,最好别招惹他们。”尼格孜孜不倦地补充。
“……”一路上发生了不少事,现在少女渐渐学会选择听从他的意见。
两人正行走在峡谷底端的一条道路中,抬头望去,两边皆是高耸而荒芜的岩壁,岩壁上零零星星地修建了不少步道,并且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岗亭驻守,这里是通向城镇唯一的路。
来时的机车早已被异兽踏碎,虽然有幸搭上了顺风车,但最后几公里路还是要自己走,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每一句地走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在一个拐角后,熟悉的城门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建在峡谷狭窄处的巨大门楼,两扇门板都由几乎一整块金属铸成,门的正上方,用崭新的木牌雕刻着帝国语的“安瑞博特”字样。更上方,还有几个哨兵正在值守。
两人并没有径直走向城门,而是由尼格领着少女来到城门旁的一个小小窗口。
“您好,我这里有个新来的,麻烦登记一下。”
铿铿锵锵一阵噪音过后,窗口上的铁网被拉开,一位黑人男性探出头来:“谁要登记?”
“她。”尼格把少女拉到面前。
黑人男性对着少女上下打量了半晌:“名字是?”
“泰拉。”少女说出了尼格给她取的假名。
“请稍等。”黑人男性缩回窗口内,不一会儿,一张刻有“Tara”字样的小木板被扔了出来。
尼格捡起小木板,递给泰拉。
“这就是通行证,出入镇子都要用到它,如果不小心弄丢了就再来这里补办一张。”
这里是几乎完全自由的城镇,出入证也只不过是最低限度的管理。
两人走到正门口,向守卫出示了证件。
“欢迎回来。”守卫点了点头,两扇巨门缓缓打开。
走过城门,熟悉的喧闹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是前门大街,商贾云集之处,各路从“神域”探险归来的人马在这里汇集,他们有的就地摆摊出售战利品、有的四处寻找“有眼光”的顾客,而不少商人们也在这里走动,试图从各路货色中挑选出它们自己认为的珍品。
虽然建设在峡谷中,但安瑞博特选择了其中最为宽阔的地段,因而集市的大小与一般城镇无两,一眼难以望见尽头。
“嗨~好久不见呀尼格!”两人刚没走几步,轻浮的呼唤远远传来。
尼格不予理会,继续往前走。
“诶你等等,怎么不理我呀!”声音越来越近,一位青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熟练地勾上了尼格的肩膀。
“早上好呀尼格……哎呀!你的右手怎么受伤啦?”青年看到尼格被捆在胸前的右手,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随即大笑着拍了拍尼格背部,“哈哈哈不过没关系,活着回来就好。”
“……文森特。”尼格叫出青年的名字,翻了翻白眼,“有什么事吗,我很忙。”
“别这么无情嘛,”青年一脸爽朗,一头黄毛厚颜无耻地晃着,“这可是挚友的问候哦?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无耻下贱的地方的挚友的问候哦?!呜呜呜我都要感动自己了。”
“……”尼格的白眼几乎要翻180度了,他叹了口气,“稍后会来找你卖货的。”
“OK,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文森特露出达到目的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扰你啦。”
他瞄了一眼尼格身后的泰拉,随后又凑到尼格的耳边,轻声说道:“看你这样子,兄弟我特别给你赠送一条消息——有‘大势力’准备介入这个镇子。”
说罢,不待尼格有所回应,他便转身离开,一如出现般迅速。
“真是个怪人……”尼格望着文森特的背影嘀咕。
“尼格,”一直沉默的泰拉突然说话了,“附近有5个热源,一直跟随我们移动。”
“……啊,”尼格不动声色,转动眼球瞄了瞄四周,“我看到的大概是……3人?”
安瑞博特是自由的城市,这也意味着大多数的恶在这里同样被允许。
当然,跟踪者有可能只是想要抢占机会的商人,但也有可能是准备杀人越货的歹徒。
“没关系,我们走在主路上,他们也不能怎样。”
尼格决定无视他们,带着泰拉继续往前走。
穿过集市,走过两条街区,两人来到了一家酒吧前。
“噢噢噢噢噢噢!”酒吧内传来一阵欢呼声。
推门而入,只见平时散布在一楼的酒桌现在被围成一圈,酒馆内的男人们围坐一团,举着啤酒欢呼。
站在她们中间的,是一位金发尖耳的精灵少女,只见她拿着一大杯啤酒,昂首一饮而尽,随后倒举酒杯,向众人示意,引来一阵欢呼。
“哦哦哦哦哦毛没长齐酒量可以呀,再来一杯老子请你!”
“给劲!做我老婆吧!”
“MVP、MVP!”
穿过喧闹声,尼格和泰拉来到吧台前。
“这不是尼格吗,你回来啦?”酒吧老板看见尼格,笑着到了杯酒,“给,我请你的。”
“谢谢老板。”尼格报以微笑。
“这边这位小姑娘是……?”
“泰拉,新朋友。”
“哦哦……要不要喝点什么?”打量了一会儿,老板便不再追问——若无必要就不多问,这是这儿的规矩。
“不用了,她不喝酒的。”尼格代为拒绝。
“不,我拥有分解酒精的功能。”泰拉却不太给面子。
“别乱答应!”尼格转身对泰拉私语,又回身面向老板,“她还未成年……”
“原来如此,没关系,给这位小姑娘来杯无酒精的,也算我请!”
老板的豪爽颇得人心,即使是一向不爱与人交际的尼格也对他抱有好感。
“那么……”用无酒精饮料把泰拉支到一边,老板正色道,“关于委托的事情……”
未等老板说完,尼格便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这个就是‘货物’,为了弄到它可吃了不少苦头。”
“辛苦你了,”老板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本来说好是由我中介代为结算报酬,但是……”
“怎么了?”尼格嗅到一丝不对劲。
“前两天传来情报,委托人被杀了。”
“!”会通过中介委托任务的人,大都是些危险分子,因结仇而被杀是家常便饭,然而这次却总让尼格觉得不太对劲。
看着吧台上的羊皮纸,尼格突然发问:“您知道委托人是为什么死吗?”
老板摇了摇头:“这次确实是不知道……不过据说,最近出现了“用魔法杀人”的情报。”
“用魔法杀人……”尼格仔细品味着暧昧的消息。
魔法、或者说是精灵魔法,一般只能由旧神的遗民们——精灵——使用,然而自视甚高的精灵们,往往寓居于深山中,其中少数人才能掌握的强力魔法,更是极少出现在这种边陲之地——文森特说有“大势力”开始介入镇上,莫非……不,目前情报还不足。
“那就没办法了,”尼格有些遗憾地收回羊皮纸,“‘货物’我就想办法卖了吧。”
“唔嗯,变通是好事,”老板点点头,“不过委托人的押金我这边还是会转交给你,多少算一点补偿。另外,今天晚饭就在这吃吧,我请,你也辛苦了!”
“那就谢谢老板了!”尼格朗声感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嗯……泰拉你怎么不喝?”
“不好喝。”
苦日子过后的享受总让人忘记时间,吃完晚饭又被迫加入醉汉们狂欢的尼格和泰拉,直到深夜才离开酒馆。
“还有人跟着我们吗?”回到住处的路上,尼格假装闲聊。
“现在没有……不,有一个。”
“哪里?”
不等泰拉回答,
“是在说我吗?”一个有些熟悉的女性声音传来。
然后,前方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影——金发、尖耳、少女模样。
是酒馆里喝酒的精灵。
“……请问您有何贵干?”从对方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敌意,尼格脑中警铃大作。
“没什么大事。”精灵报以笑容。
月光下,一本散发着微微光芒的羊皮书在精灵身边漂浮,她看着尼格。
“只不过是来向小偷讨要一些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