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叮,鐺,鐺!巷子里傳來鐵器相撞的聲音。

一個男孩和一個幾乎比他高一倍的男人正拿着長刀對戰——說是對戰,其實只是訓練罷了,那兩把刀是連刀刃都沒有的。

男人緩慢但毫不留情的向男孩揮砍過去,而男孩則慌慌張張的揮動刀刃擋下一擊又一擊。

幾個回合過去,男人突然加快了動作,男孩只是看到他的手抖動了一下,手指尖端就傳來一陣劇痛——

“嗚啊!”男孩丟下手中勉強算是長刀的武器,捂着被打中的手指,趕忙向後退了兩步。

“把刀舉起來,”男人舉着未開刃的刀,用下巴指了指掉在地上的被稱為刀的鐵片,“戰鬥還沒有結束。”

“叔...叔叔,可以等一下嗎?”男孩向男人舉起發紅的手指,像是求援一樣看着他,“先讓我把手指包紮好......”

“但是......這種情況沒有必要包紮啊。”

“我覺得疼嘛。”為了強調自己的疼痛,男孩還特地做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男人沒有說話,刀尖漸漸垂了下去。

片刻,他將武器靠牆放好,蹲下身輕輕握住男孩的手腕。

“蘭利,”他輕聲說,“你要知道你和我不一樣,你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烏薩斯人,這意味着你天生就很堅強,還擁有可以克服痛苦的勇敢。”

“天生堅強......和勇敢?”男孩疑惑的歪了歪頭,“可是戴爾說我很弱,連打雷都會害怕......”

“這就是戴爾找我來教你的原因,”男人笑了笑,“他知道你其實很堅強,你只需要一點點幫助,就可以變得很勇敢,甚至比他還要勇敢。”

“比戴爾還要勇敢?”男孩瞪大了眼睛,男人的話讓他興奮不已,“真的嗎?”

“我保證,你會變成一個強大的戰士,”男人用另一隻手拿起男孩掉在一邊的刀,將刀柄輕輕放在了男孩的手心,“你會變得堅強,堅強到可以獨自面對這個危險的世界,堅強到可以保護你想保護的人......你有想要保護的人嗎?”

“我有。”男孩點了點頭,但沒有說是誰。

男人仰起頭看着那張稚嫩的臉龐,說:“那你就從現在起,拿起這把刀吧,好嗎?”

男孩沒有說話,但他的手漸漸握緊了。男人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熾熱的決心順着刀柄流到了自己身上。

“哦,對了,叔叔,”在新的一輪訓練開始前,男孩問道,“你也是因為有想保護的人才舉起刀的嗎?”

“......”男人素來平穩的的刀鋒微微晃動了了兩下,“我嘛......”

叮、叮、鐺!

響亮的鐵器碰撞聲將蘭利拉回道現實,記憶中那個高大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比他還要矮一些的女性,而不變的則是如狂風般襲向自己的刀鋒。

“斬!”陳大喝一聲,手中蒼藍色的刀鋒從上至下劃出一道“l”字,彷彿要將疾風都劈成兩半。

蘭利學着艾登教的樣子側過身去,僅僅是一瞬間,藍光一閃,只見他身後的一整面牆幾乎被一分為二,長長的划痕一直延伸到地板上,支離破碎的鐵格柵板嘩啦啦地掉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像樣的哀鳴。

“投降吧,”陳“刷”的一下將方尖刀從地板上抽出,在手上輕盈的轉出兩個圓弧,“你贏不了我的。”

蘭利吞了一口口水,顫抖不已的手上依舊緊握着那把銀色的方尖刀。

(多麼可怕的實力......)蘭利心想,但他還不能放棄,他必須要回去......但是,用什麼方法?

蘭利環顧四周,希望找到逃生的道路,最終,他的目光聚焦在了那面牆的破口上——與金屬一起變成碎片的,還有一些柔軟的黑色塊狀物質。(那些東西是......啊,有了!)

“如果我投降,接受法律制裁的話,”蘭利說,他的聲音里已經聽不見戰鬥開始前的自若,“我就可以活下去,對嗎?”

“沒錯,我以龍門警司的信譽保證。”陳手中的刀依舊處於隨時隨地都可以斬下的狀態,但她的神情確實緩和了不少。

這正是蘭利想要看到的,如果他接下來的行為達到了效果,那麼他也許可以從這裡逃出去,現在,他只需要一些刺激。

“但是,”蘭利趁熱打鐵,“我拒絕。”

“什麼?”陳的表情從釋然到驚愕,再到比剛才更甚的憤怒,眼中彷彿都要噴出火來了,“你是在愚弄我嗎?!”

“對不起咯,警司小姐。”蘭利兩手一攤,儘可能擺出一生中最欠打的姿態,儘管被面罩遮住了臉,嘲諷的效果可能會打折扣,“就算冒着生命危險,我也有我必須做到的事情,你不覺得在這方面我倆挺像的嗎?”說著,蘭利模仿陳的動作,把手上的刀轉了兩圈。

“真是......豈有此理!”

再寬容的執法者也容不得侮辱,警司怒不可遏的向感染者發起攻擊,蒼藍色的劍光彷彿都沾上了鮮紅的怒氣。

蘭利急忙翻滾躲開,沒有與陳的刀鋒正面接觸。

他在大廳里繞圈奔跑着,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每當陳的動作快要趕上他時,他就用代碼讓蒸汽管道爆炸,藉此拖延她的腳步。

(再來幾刀,再多來幾刀就好了!)蘭利在心中默念着。

陳揮出的每一刀,都在牆壁上留下了鮮明的印記,隔板紛紛脫落,被割開的管道嘶嘶地噴出水蒸汽,整個房間都像是要被拆掉了一般。

最後,當蘭利想要再引爆一根蒸汽管道的時候,陳的刀刃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結束了。”陳灼熱的眼眸直視着蘭利,“放棄反抗,接受制裁吧。”

“謝謝。”蘭利說。

“什麼?”陳被蘭利的話弄得莫名其妙。

“我說,謝謝你幫我逃跑,警司小姐。”蘭利又笑了起來,好像一個勝券在握的賭徒。

“你在...唔!”陳忽然感覺一陣劇痛像是電流一樣席捲了全身——不對,這就是電流!

一道電光,從房間另一頭的電閘順着地板上的隔板碎片一路流到了陳的腳下。

“乎......多虧了警司小姐精湛的刀法,幾下子就把絕緣襯墊都破壞掉了,所以我才能夠這麼順利的製造這個電場......”蘭利對動彈不得的警司說道,

“你這......傢伙!”陳跪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承受着電擊,以及大意造就的屈辱。

“那麼,就是這樣,再見咯!”說著,蘭利翻身一躍,跳進了背後早已準備好的垃圾運送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