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坏人!”夏胧月在残飞子的怀里不断挣扎。

残飞子没有反驳,尽全力驱动梭形木船飞行。离开金阳门护山大阵的范围后,清竹三人不是争执的焦点,所以当场就遛了,而他没有如约释放人质,祭出飞行法器,抱起夏胧月就跑,所以后面跟了一大群追兵,黑压压的跟乌云一样。为了提高飞行速度,他让木船变得尽可能小,可还有一个棺材必须携带,所以两人只能挤在角落里凑合。

“无赖!禽兽!流氓!”见自己怎么作妖都不受惩罚,夏胧月作得更起劲了。作为西玄洞天的小公主,别人敬她三分是应该的,更何况刚刚的经历已经让她看清了这个人恶贯满盈的本质——前脚说要送她回家,后脚就掐着她的脖子拿她当人质,她再被打动一分就是天下头号大蠢驴!

可是人力有穷尽之时,作妖作得久了也会累,被骂的人还无比耐烦,连阻止乘客跳船的时候都一声不吭,让骂的人非常憋屈。夏胧月骂不动了,只好硬的不行来软的:“你为什么不肯放了我呀?”

“我答应桓掌门要送你回家的。”残飞子竟然奇迹般地开口了。

夏胧月忍不住讽刺:“哼!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成哑巴了呢。”

“你又没问。”残飞子冷冷地回答。

夏胧月又想发作,可是难得撬开了这个哑巴的嘴,她要把握机会:“你可以把我交给金阳门的人呀!金阳门和我们西玄洞天关系很好的,让他们送我回家就好啦!”

“金阳门刚刚发生掌门更替,旧掌门还死了,内部派系斗争难以预料,而且参加传位大会的还有其他门派的人,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还不是你害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带着这么个奇怪的头套!”夏胧月气急,又开始作妖,挣扎中一把扯掉了残飞子套在头上的麻布袋。

若是一般杀人犯,暴露真容肯定会杀人灭口,可夏胧月笃定了残飞子是个死脑筋的人,说要送她回家就不会杀她。她打的算盘是以此举激将,让残飞子把她抛下,也许她就能靠强行催动高阶法器独自逃离了。

麻布袋被罡风带走,夏胧月一眼看到残飞子的真容,立刻呆住了。麻布袋下是一张青年的脸,眉清目秀,器宇不凡,一点也没有残忍恶毒的气质,反而还挺帅。当然夏胧月呆住不是因为犯了花痴,而是因为她见过这张脸。

“我只是个普通的刺客,收钱办事而已。”残飞子对真容暴露毫不在意。

“胡说!我认得你,你分明是月下四贤之一的拓跋乐音!”夏胧月用两只小手狂揉残飞子的脸,确信他没有用易容术。

“唔,我唔是。”残飞子否认。

“你分明是!几年前我爷爷寿宴的时候,还请你们过来合奏,你是那个吹玉箫的!”小女孩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哼!吹箫的……”

残飞子陷入沉默,似是无言以对了。

夏胧月以为自己抓住了残飞子的把柄,洋洋得意:“没想到赫赫有名的月下四贤背地里居然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传出去……”

她的话被突然的转向打断了。残飞子调转船头,朝一面断崖的中间飞去。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洞窟,周围布满刀劈斧砍的痕迹,似乎有人曾在此大战过。

夏胧月看清断崖的特征后,顿时坐不住了:“你疯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多少人进去都是十死无生的!”

残飞子对夏胧月的抗议置若罔闻,甚至更加奋力地催动梭形木船:“后面有人加速了,不找个地方避一避恐怕会有危险。”

后方的追兵中分出几道独立的人影,不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飞行法器还是暂时提升实力的秘法,肉眼可见的比其他人快了许多,化成几道流光朝他们逼近。

“进地仙的坟冢死得更惨!本小姐正值青春年少,如此天资聪颖、花容月貌,不想香消玉殒……”

残飞子完全不理会夏胧月的胡话,在离断崖很远的地方就收起了梭形木船。紧接着,两人都感到周围的天地灵气变了,不再能被他们纳入体内,而是随着呼气逸散。同时,他们自身的灵力也受到抑制,难以外放驱使。失去法器承载,他们立刻向下坠去。残飞子在收起木船前已经将一杆通体乌黑的长矛持在手中,此时朝着断崖中间的一处洞穴掷出,正好钉入洞穴旁的岩壁。长矛末端系着绳索,他一手抱夏胧月,一手拉绳,荡到岩壁上后以绳索牵引,踏岩而上,到达洞穴的入口。

远处的树冠一阵摇动,惊起一片飞鸟。那几道特别快的身影在灵气异常的范围外停止了追击,恐怕正躲在树冠中向断崖的方向窥视。

洞穴的旁边刻着两个字“常素”,非常低调,若非离得很近绝对看不清楚。夏胧月见了这两个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完了完了,真是这里!他们是不敢进来,可我们被堵在这里也出不去啊!这里的灵气不能吐纳,我们会活活饿死在这里的!这里还驱使不了法器……”

她,一转头却看到残飞子用长矛在岩壁上留下的一指深孔洞。她瞪大了眼睛,取出一把手掌长的金纹黑色小剑,在旁边的山石上划了一下,却连点印子都见不着,顿时对残飞子的长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残飞子把乌黑长矛靠在自己的腕带上,正皱着眉等待。夏胧月趁机凑了上去:“你这是什么法器?让我看看!据我所知,这面断崖里刻满了法阵,寻常手段根本破坏不了的!”

残飞子的腕带上光华一闪,乌黑长矛凭空消失。

“小气鬼!看看又不会坏!”夏胧月十分不满,随即又反应过来:“等一下,这里可以勾通空阁?”

残飞子点头:“空阁始祖的开创功参造化,虽然在这里慢了点。”

“那我们能不能……”

“别想了,”残飞子打断夏胧月不切实际的幻想,“能进出空阁的只有死物。”说完转身走向洞穴深处。

夏胧月见状无比紧张:“吹箫的!你真要进地仙冢啊?”

“埋伏在外面的都是附近几个门派的绝顶高手,说不定有人想抓你回去强迫双修,或者摄取你的魂魄逼问洞中秘辛。出去是死,等在这里也是死,不如往里面探探路。话说……”残飞子脚步一顿,侧过身来问道:“你说的‘吹箫’,有歧义吗?”

夏胧月脸刷的红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应道:“是又怎么样?本小姐是女孩子就说不得吗?”

“说得,说得。”残飞子完全不生气。“我只是想问,这种歧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夏胧月觉得这个人真是有毛病,竟会对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心。念头一转,她计上心来:“想问本小姐问题,那是很昂贵的。”

“我用一个秘密与你交换。”残飞子说道。

“什么秘密?”夏胧月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本来只是想借乌黑长矛一观的,“你先说!”

“月下四贤我都认识,但拓跋兄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是知道这件事的第五个人。”残飞子再次转身,向洞穴深处前进。

“等等我呀!”夏胧月不想涉险,但留在这里也是等死——或者被抓去双修,只好快步跟上,“你为什么和那个吹箫的这么像啊?你们是双胞胎吗?什么轮到我了?我不知道啊!我只说你可以问,没说我一定答得上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