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可真是不老实,你以为我们都像少爷那样仁慈?你再敢逃跑,我把你一条腿卸下来。”巴杰尔押着达木丁走在中间,经过方才的事故,达木丁也算是老实了一点。至少,他了解到了自己在沙堡内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孛尔福对于抹黑他不遗余力是他早已料到的,刚才的那两个人他没有太多的印象,即使不是直接从属于孛尔福派系的,相信其他派系的人也因为他的离开而向孛尔福宣誓效忠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还在,也只是提供另外一种可能:也就是他被其他派系的人利用从而去与孛尔福抗衡,他们在沙堡中追求一种权力的平衡。

现在还是听他们的话照做就是了,那个猎人出身的队员凶神恶煞的很不好惹。其他人也比刚才对他警惕了许多,现在给了他们一种自己狡猾的印象,想要再设计逃脱就是件难事了。想到这一层,达木丁驯服地在后面走着,并且在细长多条分支的地下甬道里指出正确的方位让队员们前进。

如果现在他被孛尔福捉住了,只有被问罪的下场。

“他们在这,快来啊!”

“隼”的成员们还在地下甬道里摸索,还在旋转的石阶中挪移的时候,从上面传来了沙匪招呼弟兄的声音,他们移动的动静让匪徒们发觉了,而根据笃笃的下楼梯的脚步声,可以得知的是他们正在往这里赶,要是让他们在这追上了,援救受困的难民便无从谈起。

沙匪们刚一冒头,巴杰尔和尤里克就举枪射击,猛烈的子弹让沙匪们抱头鼠窜,对他们来说,射击的枪管就是雷鸣的响动之后的一发刺眼的闪光。见识过这类武器威力的人都口口相传,在强烈的闪光之后,火焰和飞烟在一旁炸裂开来,威力强大令人惊恐,瑞加人们使用了他们从未见过的远程武器。

“——风刃!”“碎甲刃!”从后面聚拢而来的沙匪中有习得法术的类型,他在上面的阶梯摆好姿势,在同伴的保护下释放出了切割型的魔法。

风属性的利刃劈在墙壁上炸出石头粉末,雷欧本就落在末端,面对着匪徒们骚扰一般的攻势,他转身停下,右手摸上了剑柄,拔出剑之后等待着时机,他的眼神观察着沙匪们队型的破绽。

白鸦剑气!雷欧深吸一口气,强烈的剑气没有瞄准正在趋近的敌方,而是落在了刚刚被破坏的墙壁之上,随着豁口被撕开,块状的碎石砸在了石阶上面,成为了一条阻截敌人的防线。

在雷欧的掩护下,火枪队们迅速进入到了地下室内,在这里延伸出了不同的路线,达木丁带着他们进入了一条地下长廊,他们一路狂奔,最后赶到了尽头。

破旧的牢房内传来时断时续的滴水声,队员们紧张地提枪关注着周边的环境,监牢内污秽不堪,释放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雷欧走在前面,竟然发现塞着茅草的监牢里面摆放着的是早已死去多时的难民尸体。

他们脸色僵硬,巴杰尔目睹了这番情景倍感悲恸和愤怒。“我的老天……”他趴在监牢前的铁格栅上,手紧紧攥住了铁牢的护栏,他的眼珠转动着,在监牢的尸体上扫视了一圈。里面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有年轻的女子和稚嫩的幼童。

他不忍再看下去,他起身拉住了达木丁的衣服,睁大了眼睛地压抑着破口大骂的冲动。“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你们把他们杀死了!”“巴杰尔……”其他的队员想要拉住他,达木丁·若察可低着头,露出了脖子上的刀疤,他窘迫地抽动着嘴角,目睹着巴杰尔的眼睛里涨出想要杀人的暴怒血丝。

“不干我们的事!放在这里的人只是害了疾病死去的罢了。那些孩子在腹泻之后都死掉了,老人则是长了毒疮,很快就死去了。那些难民都是孛尔福准备拿来贩卖的奴隶商品,他不可能为了这些人去请人治疗!沙堡内也只有一名治愈师,他的能力有限,沙堡也不足以支撑他完成更高级的治愈术。”

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这并不是在给沙匪开脱,而是事实如此。现实就是监牢卫生条件的脏差,加上在沙缘之城遭遇了暴乱,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创伤,导致了这些难民们相继染上疾病或是情绪低落而死去。

在动荡不安的年代,一个人的死亡就变得如此的轻易。巴杰尔沉默不语,他也知道作出捉捕他们的策略的不是达木丁,而是这儿的大统领孛尔福。

“冷静点,巴杰尔,别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尤里克劝慰着他,巴杰尔这才整理了情绪回到了队列中,他们继续沿着隧道往前迈进。地底的环境让他们感到了压抑和不安,然而他们还是集中精力,以防意外状况的发生。

“你确定是往这里走吗?若察可,这里确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是……”他们逐渐注意到了这些监牢内的异常,除了一开始摆放着尸体的监牢外,其他的牢笼里都空无一人,而在雷欧走到了一处牢笼的边缘,发现里面地面上有被泼洒过的饭菜遗落物,而在一些栏杆上还残留着些许干涸的血迹。

“这里应该是有人的才对……”达木丁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意识到了只有一种可能性,而那种可能性。

而这种可能性则意味着危机。就在他们正犹豫的当口,一个身材高大、长着一只坏眼的男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在他的身后,跟随的是拿着长刀的沙匪团伙们。

来人正是孛尔福·普拉托,他得意地揉了揉嘴角,嘴角轻蔑的上扬着,出现在这里的火枪队正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他也有所猜测,不过没想到这群瑞加人真的是冲着沙堡里的阶下囚们来的。

“真是好久不见啊,若察可。”孛尔福趾高气扬地在这里出现,而让众人感到棘手的是,他身后的伍德摁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眼前的女孩明显就是被孛尔福视作商品的难民,她蓬头垢面,一双灰眼睛闪动着恐惧的眸光。

他紧急转移了那些难民,还在这儿守株待兔。雷欧端着火枪,可是两名沙匪勇士站到了孛尔福的前头,经过甬道内的缠战,他们也了解到了雷欧一行人手中火枪的威胁,并对此警惕万分。

“于我而言,还真是不想看见你那张面目可憎的大肥脸啊,我的大统领。”达木丁·若察可嘴角下撇,语带讥讽地说道。

“看来就算手被绑着,依旧没治好你那张灵巧的嘴。”孛尔福随手拍了拍大衣,摊开右手。“那么,就请来自异乡的几位缴械投降吧,好吗?”

……

拿寇意识到自己突破了对面的防御,手握着重剑的他激昂兴奋,他用力想要将手中的重剑前压,可是剑身却受到了阻碍,没能落在阿尔的血肉之上切出伤痕。

接住重剑的是一方坚硬沉厚的岩石手掌,阿尔所召唤出来的土傀儡站在了他的身后,并接住了来自拿寇的这一剑。拿寇眼睁睁地看着土傀儡将重剑缓缓地抬起,他想要凭借气力让重剑砍下去,可是土傀儡轻易地一掀,拿寇身子晃了一下,抓着重剑回到了他哥哥的身边。

东里逊看着眼前的红发少年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对于邪甲术的瓦解,他心知肚明是拿寇刚才的攻击超出了邪甲术的承受范围。

本身这就是一个更适合于团队战斗的防御法术,而且也并非牧师的职业技能,而是他通过传说道具继承下来的特殊技能。

不过看来,拿寇确实有着独到的实力,他抚摸了一下金属手臂,对这具让公会专门特制的魔道具他已经十足满意了。

东里逊知道,阿尔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人物,虽然不知道为何大统领还迟迟没有赶到,不过至少他们俩人要在这里拖延阿尔的脚步。等到大统领集结了队伍,就能打赢眼前的少年吗?东里逊有理由地怀疑着,在他的身侧,祖灵已经恢复了完整的形态。

在战斗中,祖灵就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东里逊手执砍刀,祖灵也抓紧了灵魂长矛准备就绪,他们俩并列站在一块,接着东里逊长吁了一口气,他体内的气力迅速运转起来,在他和祖灵之间形成了一股特殊的能量循环,也就是这股能量循环进一步地加深了他和祖灵的灵魂联系。

他双手握在刀柄上,将刀身竖起。就在这时祖灵产生了反应,阿尔眼见虚幻的祖灵面庞与东里逊的外貌重叠在了一起,然后以祖灵的位置为出发点,近十米的距离出现了四道一模一样的祖灵形象。

“系魂残像。”

阿尔警惕起来,只在刹那就出现的这些幻影让他有些犹疑,是假的吗?窜到最前面的祖灵举起长矛就刺,矛尖嗖的一下就掠过阿尔的脸侧,感受到长矛破空的响声,阿尔都感觉到了武器的重量。

他不敢松懈,扫出一脚踢了上去。然而这一脚上去却直接落了空,其他的祖灵则趁机冲了上来,四柄长矛同时刺出,让阿尔感受到了压力,他两只手拉过其中的两支长矛穿过腋下,使劲一拉让两道祖灵失去了平衡。

像是彼此之间存在着同调联系似的,另外两个祖灵也出现了失误,刺出的长矛偏离了方向。东里逊见此情形,想要上来补刀,结果他脚下一滑,半只脚竟然陷在了地面里。

“走路要小心地滑啊。”阿尔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原来就在他们拉扯的时候,阿尔误导对面进入了他刚才打出急冻拳的区域,在这片区域中,地面都被冻结成了冰块,更有因为刚才急冻拳的缘故而破裂的地方,东里逊踩空的地方正是以此而形成的陷阱。

东里逊因此而半只脚困在了底下,他的祖灵因为和他有着灵魂连接,在东里逊动弹不得的时候,他所制造出来的残像也维持不住,被阿尔逐个击破。

而在另一边的拿寇和土傀儡混战了一会,拿寇因土傀儡的纠缠不休而感到焦躁,他看见哥哥陷入了困境,他猛地挥起一剑就砍在了土傀儡的脑袋上,土傀儡本想伸出双臂去抓住拿寇,却顺着拿寇的斩击岩石脑袋被砍飞出去,剩下的半截身子则杵在了原地,暂停了行动。

“三环:地崩山摧!”拿寇激发了身上的崩环,崩环光芒大放,拿寇额冒青筋,一剑朝着阿尔刺来,在此过程中,挥刺裹起了一道暗褐色的剑气,一把将阿尔逼退。他接连砍出几记重剑,都被阿尔躲闪开来。

大约是感到腻烦了,阿尔最终伸出三根手指夹住了拿寇手中重剑的刃尖,在后者恍惚的目光中,阿尔举起了右手,食指对准了拿寇。

“不用担心,只是会暂时昏过去哦。”

——朝辉光束。

一道明亮的光束穿透了拿寇的额头,他的表情像是被突兀地震撼到了一样,圆睁双眼,随后直挺挺地抓着剑朝后倒去,仰面躺在了地上。

在同样收拾了东里逊之后,阿尔环视了一圈约摸几十人被撂倒的现场,他心里还想着这帮家伙躺在地上会不会着凉的事宜。不过眼前还要和雷欧他们会合,就让他们在这儿睡上一会好了。

真羡慕啊,不像我还得工作。阿尔想着有的没的,他随意地拍了拍手扑掉身上的灰尘,随后把手放在脑袋后面慢悠悠地走进了沙堡深处。

得赶紧过去和大家汇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