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沙堡大門前。

“別射箭!別射箭,我是來投降的。”阿爾一邊大聲嚷嚷着,一邊展開衣袖表明自己身上並沒有帶什麼武器,他就這樣暴露在弓箭手們的射程內,幾乎是毫不設防地朝着大門這邊走來。

沙堡的平台上弓箭手們對這個陌生人的靠近摸不着頭腦,一方面,來的人只有一個,目的不明的情況下他們不好隨意放箭。另一方面,現在沙堡里處於警戒狀態,這個人要是再不聽警告繼續靠近的話,他們就要放箭將他射死在大門前。

“不許再靠近了!你是剛才和達木丁一夥的瑞加人吧,該不會是看見了大統領的威風,特地來告降的吧!”衛兵們手執鉤鐮狀的長柄武器,對着就在十幾米開外的阿爾說道。看上去甚至只是個黃毛小鬼……剛才的隊伍中有這樣的人嗎?衛兵兀自揣測着,而紅髮少年則掛着笑意,他努力地擺擺手,像是要擺明自己並沒有敵意的樣子。

“匪徒老爺們,我跟剛才那些傢伙們沒有任何關係,都是他們叫我跟着的。”阿爾裝出一副和善的表情,假意卑躬屈膝地恭維着兩名衛兵。“那些人真不是好東西,他們半途劫了我們的道,還拉着我們一起演戲,不演的話就不放我們走。老爺們別殺我,你們放我進去,我有個寶貝要獻給大統領,大統領看了,肯定會賞我一點盤纏,讓我好回家去的。”

寶貝?他說寶貝?衛兵們雙眼放光,他們示意弓箭手們先放下弩箭,面前的這個小鬼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威脅。再說,他就一個人,能成什麼氣候。

“和大統領要盤纏,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努,不用大統領發落了,就在這兒割了他的腦袋。”衛兵不屑地一撇嘴,召喚着另一個人上前想恐嚇一下阿爾。割腦袋當然是嚇唬人的話,按照以前這麼唬人,那幫子三腳貓都得嚇得尿褲子,然後把兜里的錢全都拿出來。這會兒是他們兩個衛兵在守着大門,說不得能避開別人的耳目將他所說的“寶貝”據為己有呢。

“可別,大老爺,我這顆腦袋實在不值什麼錢。我把寶貝給您,您就放我走吧!”阿爾裝出一副聽了害怕的樣子,那個叫努的衛兵還以為他們的威嚇奏效,捧着鉤鐮一臉的洋洋得意。“還不快交出來,這麼多架弓弩懸在你的腦袋上,你可別想搞什麼花樣。”

阿爾虛張聲勢地抬了抬手臂,露出下面的衣角,努看着他要去打開包裹的手,忽然間他發現了不對經的地方。

這個年輕人的手臂上覆蓋著一層金屬,剛才掩蓋在衣袍之下,所以他沒有注意到。現在湊近了,這樣奇異的外表自然引起了他的警惕。“你手臂上的是什麼,難道是武器?把他拆下來,快點!”

努顧不得阿爾說的寶貝,他改變主意,想要直接先制服阿爾,以防這個滑頭靠着這詭異的金屬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

他剛舉起鉤鐮,金屬手臂就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的表情扭曲,唾液從嘴角流出。努喉嚨吃痛,他翻着白眼去抓撓以怪異的力量扼住他的手臂,同時手裡的鉤鐮毫無辦法地鬆開了。

“唉,我都說了要向大統領奉上寶物,你們怎麼就這麼心急呢。”

阿爾的戲謔之語落入努的耳中。另一名衛兵眼見努竟然被這個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年輕人制住了,慌忙之餘,他叫喊着平台上的弓箭手們。“努!射箭,射箭!那個人有古怪!”

衛兵剛才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這會兒卻亂了陣腳,他完全沒想到如果他們放箭,就連阿爾身前的努也會遭殃。不過弓箭手們並不關心這些,他們只管依照命令幹活。他們將箭矢塞入弩弓的滑槽內,然後信手一拉,箭矢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出去。

箭矢朝着阿爾筆直地射來,弓箭手們毫不猶豫地射擊讓阿爾不滿地嘖了一下嘴。他抬起右臂,一股能量自他的體內漣漪狀地擴散開來,能量波紋在擴散的同時影響到了飛行中箭矢的軌跡,強烈的振動讓箭矢在空中受到了阻滯。

並且在這股外力的揉捻擠壓下,箭矢的形狀發生了形變,它們從中間被能量拗折,形成了一個夾角之後喪失了衝擊的勢頭。變成了一團蚊香狀的廢鐵落在了地面上。

不僅僅是最開始的那些箭矢,在那之後的所有箭矢都在快要靠近阿爾的時候被能量波動影響,就好像在阿爾的面前有堵看不見的牆壁一樣。

“重力波。”這個技能在對付波西商會的時候他也有用過。比起那個時候,現在的他更是駕輕就熟。其實實質上就是根據以前的知識,通過魔力來形成磁場,從而使一定範圍內的金屬製品受到影響。

當時教訓荊棘幫們的惡棍,也是藉助了磁場的力量,讓他們短暫地懸浮在空中而已。現在看來,這個技能的用處還有更多發掘的空間。

阿爾隨手將努丟在地上。衛兵一開始因為阿爾古怪的手段而有些瑟縮,不過他想到自己守衛大門的職責,並且其他的沙匪們也逐漸往大門聚集過來,他也有了一些底氣,他握住鉤鐮,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慢慢地移動着腳步,通過這樣緩慢的移動來試探阿爾,同時也通過這樣的舉動促使阿爾失去耐心,從而露出馬腳。

他抓穩了鉤鐮,怒喝一聲,欺身向前,鉤鐮橫着一掃,卯足了力氣掀起了一道熱風。阿爾稍稍仰着身子躲過鉤鐮的橫掃,他戒備着衛兵回過頭來拉扯鉤鐮,衛兵也看穿了他的意圖,他沒有繼續鉤鐮上的動作,而是膝蓋前頂,將鉤鐮的長柄懟到了阿爾的臉上。

阿爾憑藉著金屬手臂的堅固,硬是將長柄拍開,然後左手推在了衛兵的腹部,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哪來的孬種和衛兵起了衝突。”大門裡聚集的沙匪們不知道弓箭手們為何放出了敵襲的信號,明明從這個角度看去,在大門口的只有一個陌生人而已。“難不成他們以為一個人就能衝破大門?好歹用腦子想想吧。”

“你這傢伙……”衛兵招架不住阿爾的打擊,他在對決當中節節敗退。令他吃驚的是,這個看起來瘦弱的紅髮少年,剛才在流箭前面能夠使用出沒見過的魔法,結果在體能上,也有着怪物一般的大力。

要說他是赤手空拳,他又在右臂上鑲嵌了金屬,用那樣的金屬和他手裡的鉤鐮對打,反而讓他這個拿着長柄武器的人感到虎口快要震裂一般的疼痛。阿爾每施加一分壓力,衛兵就必須以十分的力量去回應,否則的話別說形成攻勢了,他現在想要防禦,都千瘡百孔。

嘩!長柄上傳來的震蕩將同樣的顫抖傳達到了衛兵的心中,他眼睜睜地看着阿爾的五隻手指摸了上來,然後指尖攫住了他鉤鐮的尖端,只輕輕一握,精鐵所鑄的鉤鐮尖角竟然如玻璃般斷裂開來,他手中的武器就被這麼荒唐的手法給毀掉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肚子上就先挨了一腳,他翻着跟頭撞到大門的側邊,嘴角流血,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阿爾。

“你……”他不知道聚集起來的沙匪在做什麼,莫不是在看他們的笑話?不過衛兵知道,他們這次招惹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而現在這個人物站在大門的前面,看他的意思,甚至有獨自打開大門的決斷。“這門可是上好的木材製作的,厚度可非同尋常,只要裡面把門閂好,你是打不開這個門的!”衛兵捂着肚子聲色俱厲地對着阿爾大吼道,不如說,他希望裡面的沙匪認清狀況,然後打開大門直接把這個男的打倒在地。

“這種旗子還是不要立的為妙。”阿爾感到好笑地睃了他們兩個一眼,他活動了一下金屬手臂的指頭關節,然後帶着微笑看着這道阻礙他去路的堅實大門。

他潛心聚氣,感受着體內的三股能量的交匯,它們在體內流轉着。聖氣溫和、平穩,氣力充沛、強韌,魔力詭秘、奇異,而當他們聚集在一塊的時候,就像是熔漿與冰水的碰撞,在剎那間迸發出強烈的灼熱的蒸汽。

它們以不同的線條凝集到金屬手臂的中間點上,以此為中心釋放出一團溫熱的氣旋。衛兵們眼見着這個男人張着嘴呵着氣,顯然運用手中的這幅武器對他來說也造成了一定的負擔。

然而阿爾額頭冒汗,眼神卻堅定不移,不如說,金屬手臂現在集中起來的能量讓他感到了驚喜。力量!他很久未曾感受到力量充盈全身的飽滿感,他舉起拳頭,右肩稍稍後拉,而在這個蓄力的過程中,金屬手臂的外圍也出現了三道符文圈環的橫截面,在圈環的中間部分,則刻繪着弔詭的古代文字。

“——天堂之拳!”

轟隆!阿爾右拳貫擊在大門上,強大的衝擊力讓厚重的大門從中碎裂,一開始被砸出一個大洞,而洞口還在碎裂,在門面上產生裂隙,整塊大門震動着,木屑橫飛。順着能量的遞進釋放,門面上還在不斷增加碎裂的圈痕。

蒸汽自金屬手臂的楔口傾瀉而出,裂開的門板萎蔫地耷拉在一邊。而在大門的後面,站着一群不明情況的沙匪。

他們眼見着一個陌生的少年隨意地搖了搖剛剛使用過的武器,然後面帶笑容地看着他們。不論是誰,都無法將剛才大門被摧毀的景象和眼前的這個人聯繫起來,那面結實厚重的大門會被一個瑞加人一拳打飛?你在開什麼玩笑。

沙匪們戰戰兢兢,已經有機靈的人拔腿先跑去報告了,而其他的人則嚴陣以待,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意想不到的、超出理解範疇的情況。

匪徒們手上拿着大刀、短劍卻如此緊張的情形還真是叫人感到異樣。阿爾打了個哈欠,然後扯着嗓子高喊了一聲:“裡面的人聽好了,你們——被我阿圖爾一個人包圍了!”

這個名字用起來感覺還是怪怪的。阿爾眯着眼睛掏了掏耳朵,一副悠閑淡然的模樣讓在場的匪徒都面紅耳赤,感到受到了冒犯的同時,又因為剛才對方一擊破門而不敢輕舉妄動,這樣一人對峙幾十人反而有分庭抗禮的感覺,不禁讓人覺得滑稽可笑,可它又確確實實發生了。

很早以前就想試試說這句台詞了。“我要打十個!”阿爾擺出迎戰的姿態,扎穩馬步,隨後伸出手掌,拇指壓在掌心,其他四指則在立起后往後來回擺動,完全是挑釁的意思。“你們誰有膽,就儘管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