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莉却也不慌不忙地起身拍拍沾上的灰尘,不卑不亢地站直了身子与克曼斯提对视着。后者不由轻笑了一声。
“该说你无知还是胆大呢,居然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那个小子告诉你的?”
“不,只要铺开魔力,找那些找不到的地方就行了。”
“哦?居然能铺开那么大型的魔力网吗?看来我有点小瞧你了呢。”埃斯坦诺一挑眉,依旧带着标志性的微笑。而悠莉的神情反倒严肃了起来。
“您确实没错,刚刚没有您的出手,我已经死在原地了。”
“是的啊。”克曼斯提无所谓地晃了晃头。“所以你过来难不成是想不开吗?”
“我现在可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克曼斯提还想着说什么,埃斯坦诺却是一抬手。
“我听说了,据说你连‘龙之试炼’都通过了。那么我们听一听你的来意也不是不可。很明显的,你是想求我们什么东西对吧?”
悠莉却也只是看着埃斯坦诺,试探般地说道:
“我听说您有预知的能力,应该早就能猜到我的来意才对。”
“我可没有偷窥狂的兴趣,并非什么大事的话我可不会随便动用这种能力。别紧张,要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是吗?”
悠莉沉默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想要的是,魔法始祖在岛上的记录。”
相比于克曼斯提显而易见的惊讶神情,埃斯坦诺看上去倒是颇为平静:“是吗?”
“无风不起浪。我相信所谓魔法始祖来到岛上的传言是真的,再加上龙之岛的结界,总给我一种十分完备的感觉,不像是一直维持着的‘天赋’那般所能做到的。可是既然‘龙之试炼’里面没有,那么应该是被您保护起来了吧,龙族的伟大长老。”
埃斯坦诺低下了头,等到他再抬起头来,却是捂着额头大笑起来。
“你这家伙真是有趣呢!行吧,反正那玩意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就当是给你这个莫名其妙就被带过来还被赶出岛的家伙一点补偿吧!”
“您以为我会提伊莲的事情吗,就像旁边那位大人想的那样?”
克曼斯提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埃斯坦诺也止住了笑意,微笑着回答道:“不不不,我倒是不这么想。虽然对你们了解不多,嘛,偷偷借助一些小手段,我也知道你并不会这么做。”
埃斯坦诺直视着悠莉。
“正如我所说的,你们真是十分的有趣。”
忽然之间,悠莉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同时大脑也开始微微疼痛,便见得埃斯坦诺的人影晃来晃去,嘴巴一开一合地说着最后的话语:
“那么,要好好忍住哦,可不要让这海量的信息把脑子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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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
越是追求,越是能够发觉它的极限所在。但是更让人害怕的是,我所能探查到的魔法的极限,是被“人”所刻意定下的。
这是事实。如此一来,甚至连所谓的被我发明的“魔法”,难不成也是被“人”所刻意安排的吗……
我不愿意去相信……
所谓的神明,从一开头我便知晓那是最大的谎言。那么便更显得其背后更加阴森恐怖。
一定存在着某种真理,是连设下极限的“人”也无法改变的存在。否则,也就不会有“极限”存在……
那便是我追求的究极。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寻求上古流传至今的启示。
于是我窥探到了深渊。
不可再言语,这便是我触犯禁忌的惩罚。为了不让后人踏上我的老路,我用尽我的一切堵上了那道缝隙。
但那是无济于事的吧,我的力量在他们面前是那么的渺小。也许他们不杀我,正是为了让我……不,不可以再谈论了。
追寻着我而到来的人啊,我将我所窥视到的究极的那部分告知于你们,并告诫你们时常怀抱敬畏,敬畏你们所拥有的一切。
魔法是创造的过程,是想象的过程。理解所不能理解之物,那便是真理。
去超脱这个世界,但是记住,千万不能抛弃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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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仅仅是默默地对视着,即使离别的时刻已近,依然没有什么话语。但是,并不是剑拔弩张的对峙,也不是生离死别的惨淡,两人只是看着对方,像是“我出门了。”“啊,一路走好。”那般。
终于,悠莉率先开了口。她望着伊莲,脸上只有坚定。
“我在学院等你。最终考核应该快要开始了,可别迟到了。”
“啊,我会的。”
这样就行了吗?但是这样就结束了。悠莉朝着伊莲一挥手,便转身走向等待着的薇莉莉特。
一条银色的龙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只见它翅膀一张,一道绚烂的光束瞬间便笼罩了悠莉和薇莉莉特。随着光芒闪烁,两人的身影逐渐地模糊消失。看着这幅场景,盖洛纳朝着身前的伊莲发问:
“这样真的可以了吗?”
“反倒是我,看着悠莉的神情倒是可以冷静下来了。”
“你们真是群古怪的家伙……”
“因为我相信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伊莲的嘴角已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是吗……我可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什么好事……”盖洛纳冷冷地应答着。伊莲瞥了他一眼。
“我感觉,也许我和其他的‘万物之恶’没法合得来呢。”
“除了我以外你还遇见了别人吗?”
“嗯……第一印象也是个差的要命的家伙。”
“真是不客气。不过既然都是这个身份,那么便代表着要完成自己的目标而不择手段嘛……”伊莲发觉盖洛纳虽没有看着自己,但仍是有寒意从那里袭来。“不管是谁挡在面前,都会将其粉碎掉呢。”
“那我可得赶紧想想办法,不然就要被粉碎掉喽!”
“是呢。所以?”
“那个石阵……”伊莲嘟囔着。
“什么?”
“你受到指引把我带过去的地方,那里不是有着一堆散落着的奇怪的石头吗?那应该有什么含义才对,而且那些石头的摆放,和整体的布局,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能看到那种玩意的地方不多啊……森林,苍格城,王都……是在学院里读的书上看到的吗?会让我有这种印象的,那应该是我多次留意过的东西才对……刻印?那就更奇怪了……除非是表面上不同,不然是不会有这么模糊的印象的……
“劝你别想那么多哦。没准只是让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为了方便才立了一个地点罢了。而且那个地方我已经就常常去过了,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些石头呢。我也花过时间鼓捣了一阵,那些石头根本就不能拼起来,估计是自然散落成那种样子的吧。”
“我可不觉得所谓的指引会是那么粗糙的决定……”
盖洛纳耸耸肩。
“那就随便你好了。我要去试着找找前辈,你就在这里使劲琢磨打发时间吧。不愿意的话,就自己努力想办法解决这个情况吧!”
“虽然你确实帮了我们,但看起来我们还是合不来呢。”
盖洛纳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去。伊莲摸着岩壁,慢慢地走向那个洞窟。在某种意义上,伊莲反而很庆幸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将会是独自一人。从在兽人王国的战斗中昏迷过去直到现在,情况发展变化的速度快的超乎伊莲的意料,以至于这段时间一直在被人牵着走,总算能有一段时间好好地思考一些事情了……
自己究竟在那之后做了什么,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却也没有去问悠莉或是薇莉莉特这个问题。而当自己去探寻“万物之恶”项链里的记忆空间时,却发现在极其显眼的位置上,被谁极其刻意地添加了一些东西。
“精神力”……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现在极其危险的发现。
因为细细一想便不合常理:这是明显与“魔力”无关的另一种方法。但若是这样,对于那些魔力稀缺的人来说,修炼精神力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现在伊莲所看到的东西以外,却根本没有关于“精神力”的任何记载。
不可能没有被发现……
若是代入前世的观点,像是许多幻术,操纵类的东西应该属于“精神力”的范畴。但在这里却会表现为用“魔力”去掩盖的情况。就像是有谁,刻意封杀了“精神力”的存在……
如果是那样的话,又是谁,为了什么呢……
伊莲猛地摇了摇头,将一团乱麻的思绪清空。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眼前已经到了那个洞穴,地上的石头依旧看起来那么地古怪,却给了伊莲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摸着冰冷的石头慢慢地冷静下来吧,找回自己的步调。
为了,不再让心系之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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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在这里告别了吧。但是你确定你要装成那个样子吗?”
悠莉将行李递给马车上的艾瑟洛,拍了拍手,转头过去询问道。而她询问的对象,一身黑衣还遮着脸,如果拿下头罩只会看见一张坑坑洼洼的脸,令人不忍直视,而这正是薇莉莉特。
她轻轻笑了笑。
“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毕竟我有很大的把握确定城里有人要害我,这么大张旗鼓地回去不太合适。而且恐怕我的商会已经被动手了,可能我已经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悠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
话未说完,薇莉莉特就已经笑着打断了她。
“这可不行呢。这是我一人的战斗,也是我从师傅那里接下来的责任,无论如何,我不想再去依靠他人而逃避了。”
“您一直很坚强,请不要看低自己。”
薇莉莉特眼睛微微地瞪大,随即弯下了眼角。
“这一路上,真的很谢谢你们。”
她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串钥匙递给了悠莉,随即点点头,转身便消失进了人流里。悠莉望着手中好不容易拿到的钥匙,不由地苦笑出声。
背后忽然传来声响,一转头,却是艾瑟洛有些畏手畏脚地探出身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悠莉。
“悠莉大人,伊莲大人她……”
“她没事哦,不需要担心。”
“是吗……”艾瑟洛的神色稍稍放缓,但看上去仍是很不安的样子。悠莉不禁叹了口气,登上马车,坐在了艾瑟洛的身旁。
“艾瑟洛,你怀念故乡吗?”
艾瑟洛一惊,思考着怎么回答的时候,迟疑的神情不禁让悠莉笑了出来。
“别担心,就是个问题而已。”
“要说不想念,那是假的。我很怀念那些家伙到来之前,和我的‘家人’一起生活。因为我是最小的一个,大家待我都非常的宽容,即使做不好事情也都不会怪我。她们,是我的亲人……”
艾瑟洛说着,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悠莉轻拍她的肩头,咳嗽了一声。
“抱歉呢,不是故意要让你想起难受的事情的……”
“不是难受的事情哦!”艾瑟洛忽地猛摇头。“那是非常快乐的时光,大家都一起笑着,为能够做到什么事情而高兴。我真的好想,再见到她们……”
“既然是家人的话,那就一定有办法再见面的!”
艾瑟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悠莉那坚定的神情。
“因为是家人啊!”
“悠莉大人……”
“我正是这样相信的!因为是家人,一定有着无形的羁绊在之间联系着的。艾瑟洛,你的家人也一定和你一样,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既然如此的话,你们就一定会再见面的,因为一直都心心念念着对方,是绝不会轻易地错过彼此的!”
“……谢谢你,悠莉大人……”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会带你回去的。”
艾瑟洛摇了摇头。“请让我待在您的身边吧,悠莉大人。现在的我即使回去能够见到我的家人们,也很有可能再一次再陷入危险的时候没有一点办法。请让我留在您的身边学习吧!让我能够拥有,保护家人的力量!”
“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啊……”悠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我会帮你的!”
“实在非常地感谢您,悠莉大人。”艾瑟洛深深地低下了头,随即想起什么,抬起头问道:
“那么,伊莲大人也是一样的吧?”
悠莉讶异地眨眨眼,随即轻轻微笑,眼睛眺望向窗外,望着远远的地平线。
“是的,因为伊莲说这样就好,所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