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負荷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呢?

這個問題,歲納這類人只有在非常閑的時候才會想起。

比如說現在,他在等電車。

在電車到站之前的這一段時間裡,人們往往是無聊的,一般也會找點事情打發時間。不過對當下的歲納而言,他連找個人問幾句話都做不到,因為車站裡只有他一個人。

而他的身上除了錢包以及該穿的衣褲以外,只有一個撥浪鼓和一小面鏡子,別無他物。

日本為什麼出現中國式的撥浪鼓?

自己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歲納通通不知道。

“對了,我剛剛在想什麼來着?”少年將撥浪鼓好不容易收了起來,環視着周圍那久違的現代場景。

是的,久違了。

自從追隨球磨川前輩進入那個被稱為幻想鄉的世界以來,廣告燈、電車軌道這些事物在他眼裡已然是久別重逢的東西。

在兩個世界都沒有絲毫變化的,恐怕只有前輩和自己身上的“負”了,少年如此想着。

自己這類敗類所擁有的、被稱為“過負荷”的“能力”正是由於自身的負面情緒、思考而產生,對周遭的人、物造成破壞的“能力”反過來又加重了負面情緒。

與“過負荷”這類人相對的,則是“異常”者。精英分子、成功人士、lucky dog……這些用來形容“異常”者真是再好不過。歲納曾感到奇怪:大家都是“超能力者”,為何無數人會願意親善、追捧、屈服乃至於渴望成為“異常”者?為何無數人都憎惡、歧視、壓迫乃至於徹底否定“過負荷”?

完全不明白。

而且這很奇怪吧?“過負荷”本身難道就想要成為“過負荷”嗎?他們亦不見得希望自己的“能力”對外物有所影響吧?還是說,“過負荷”們不夠努力嗎?

完全不明白。

於是,“過負荷”便成了自己這種渣滓的代稱。

歲納頓悟。

他領悟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不可能領悟出這個死結其中的緣由”,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

就像人們從歷史中學到的是“人們不可能從歷史中學到教訓”一般。

非要問理由的話…………

“嘛,反正我自己連理由都拋棄了。”

少年嘆息:“所以說,我想這麼多幹什麼呢?”

在這個時候,電車來了。

要來不來的電車。

可是,歲納並沒有去確認這部電車是否是自己要乘坐的那部。

他其實根本不需要坐電車。

電車飛速的馳入車站。電車窗玻璃所反射的光在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的歲納看來,宛如一卷展開的空白膠捲,使人心神恍惚卻又看不出什麼。

因此,從光帶中隱約看到一個類似八雲紫的少女這等奇葩事,正常說來是不會發生的。

除非觀察者腦子進水。

“長得雖然像,但並不是。”

腦子有坑的人再度說話了:“應該不是紫大人,紫大人是長發。”

之前的腦中所想早已被歲納扔到不知道哪個溝里去了,他的觀點向來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只要想想自己該想的事就可以,連思考都是不必要的。

在歲納念叨着的同時,電車漸漸的停了下來。

他靜靜聆聽車站失聲的廣播。

極其嘶啞的播報聲讓分辨詞彙都成了對聽眾的折磨,沒有人能聽懂播報員到底在說什麼。

傾聽在此時變得毫無意義。

認真的聽着廣播的歲納與傻子無異,因而他的腦殼遭受到敲打。

少年扭頭看去,只見一位持傘的17歲大媽。

從口型判斷的話,她可能是在說……

你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