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后則是沉默。

“……我猜錯了?”面對無言扶額的女僕長,以為自己失言的美鈴自覺頗為尷尬。

其實沒有猜錯。看着眼前彆扭的把玩着長辮的美鈴,咲夜心裡這般想着,可她就是不說。

和美鈴相處得越久,咲夜便越感到美鈴在一些特殊的事情上有着遠超異常級別的判斷力。

球磨川的半途離去這件事,按道理說有咲夜的一部分責任。咲夜很清楚,球磨川這等存在是不會遵從她的進言的;對這點,自家的大小姐也是明白得一清二楚。

可大小姐仍然命令自己給箱庭一眾帶路。

在自己去香霖堂之前,大小姐就一臉嚴肅的囑咐她:“把他們帶到紅魔館來即可。等他們來到這裡拜見過我后,不管他們做什麼,你都不要管。”

——即使你很想出手阻止,那也是不允許的。她被大小姐如此告誡了。

假使這就是命運,這就是大小姐所看到的東西,那咲夜根本無法理解。

縱使無法理解,縱使不知道大小姐想幹什麼,紅魔館的女僕長也依然選擇了服從。她在當時亦確實可以給出建言,只不過在觀察過大小姐的神情之後,立時就明白了。

和以往都不一樣,大小姐這次是認真的。

想到這兒,方才還在保持緘默的咲夜,嘴角逸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

而那份難以預測的溫柔,則是被扶額所帶來的陰影給遮蔽。

隱晦而不分明。

“我也無法猜測球磨川先生的想法,”過了不一會兒,咲夜便斂起笑意,恢復了以往那副沉靜從容的態度,“不過不久之前帕秋莉大人又犯病了,我不能離開她太久。”

“咲夜小姐需要我幫忙么?”

美鈴瞥了一眼剛剛被她丟到一邊去的修枝剪:“我這邊的工作可以暫時放一放。”

“也不是不需要……”銀髮的女僕忽的靈機一動。

“美鈴,你要是歲納先生,你在離開大圖書館後會選擇先去哪裡?”

“我嗎?一般都是去餐廳吧。”說到這兒,紅魔館的門衛略有些難為情的搓起了手,“正常說來,我們那兒見面打招呼都習慣問‘吃了沒’……”

她一邊解釋着,她的肚子一邊發出抗議的叫聲。

對於這陣違和的聲音,咲夜只是眨了眨眼:“你覺得他當下和你的想法一定一樣?”

好壞啊,咲夜小姐。

在內心嘀咕着的華人小娘嘴上回答的倒是十分老實:“咲夜小姐您是知道我善於使用氣這種東西的吧?”

“這又怎麼了?”

“那個歲納常世,在進館之前臉色就不太好……”

咲夜也想到了自己在霧之湖畔與歲納的對話,不由得暗暗同意美鈴的這番話。

雖說在那時咲夜就感覺歲納神色不太對勁,但當時過負荷後輩那隻如爛泥般異化的手將她的注意力全部吸走,令她無暇顧及少年苦笑背後的真意。

“而在門口的時候,我感覺到他身上的那股氣已然相當的孱弱。”似乎是怕咲夜沒聽懂,美鈴搶先做出補充說明,“他幾乎是吊著一口氣才來到此處的,能跟着咲夜小姐到大門口恐怕全是依仗着自身可怕的精神力……據我觀察,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可能有好一陣子沒有進食了。”

美鈴並不知道歲納這麼做的理由。

在歲納和她打過招呼后,她出於一定程度上的“同鄉之誼”,對歲納如此做的原因更感好奇。

可球磨川直接否決了她立即與歲納交流的提案。

“所以我想,在結束會面后他勢必要吃點什麼的……”

“好了,不要再說了。”

咲夜立即示意美鈴不必再開口:“美鈴,你什麼話都不要說,跟我去餐廳。”

“如今不僅是你。”

“我也有些話想問問他們了。”